近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林楚浅应接不暇,根本都没有机会去找何明珠,此时碰上了,自然欣喜若狂。
说起来最招她喜欢的当属何明珠了,不管是小时候那憨憨的粘人包,还是如今有点呆愣木讷的憨憨。
一样都是那么可爱。
“小猪,你居然会给人治病了?”林楚浅拉着她的手,如同老妈子一般长吁短叹。“看来你在钟大夫那里还是得到了些真传,可你一个女孩子,成日在这里待着,接触那么多灾民,小心可别把自己给病倒了。”
何明珠抿着嘴没说话,任由着她拉着手,微微垂首歌,如同正在听长辈训话的乖孩子,只是她木讷的脸容上有些许发红。
大概是林楚浅的热情让她有点无从适应。
从小到大,怕是王夫人也不常这样拉着她手温声细语的关心她的饮食起居。
“小猪,你什么时候开始来城外给人看病的?”哪怕没有任何回应,林楚浅依旧热情不减。“王夫人怎么会让你到这里了?瘟疫虽然控制好了,但还是得小心些。”
“四哥。”一直沉默的何明珠轻启嘴唇,小声的回应道:“他让我来的,王夫人便同意了。”
四哥?
林楚浅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四哥指的是何长笙。
看来两兄妹关系不错,何长笙待她该是颇为看重的,至少这天底下能与他兄妹相称的也就只有何明珠一人。
只是既然如此,他怎么将何明珠带到这瘟疫肆虐的地方来?
而且还让王夫人也同意了?
“你会治瘟疫?”想来想去,林楚浅便只想到这个可能。
何明珠眨了眨眼睛,面无表情的点头。
“小猪,没想到你的医术这般高超。”林楚浅连声夸赞。“原以为你不过是闲来无事爱摆弄些草药,谁知道你竟然连瘟疫都会医治,你真的太厉害了,简直就是华佗在世,扁鹊转生啊!”
林楚浅的赞美确实有点夸张。
就像一个老妈子看到自己的娃长大了那般欣慰与激动。
何明珠一直没有说话,表情呆呆的她除了脸颊发红没有其他的异样,等到林楚浅终于说完了,她才幽幽的开口说道:“是师父教我的。”
她慢吞吞的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林楚浅又忍不住开始拉扯她纹丝不动的脸蛋,咧嘴笑意深入眼底,她目光闪闪,满是温柔。
“就算是钟大夫教的,你也很厉害!而且这里环境这般恶劣,你还能全心全意的替灾民治病,小猪,你的所作所为非常人所及,就是我都感到自愧不如。”
何明珠又被她认真的夸奖了一番,脸颊烫的吓人,望着林楚浅的笑颜,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些许生硬的笑意。
她说:“你能不能不要再捏我的脸?”
林楚浅轻笑,连忙放过她的脸,然后拉过她的手又开始捏她肉乎乎的手。
何明珠感受着她不轻不重的揉捏,只觉得内心生出一番古怪的情感。
好像是喜悦,又好像是莫名的安全感。
听着她叫她小猪,何明珠时常就会有种错觉,一种似曾相识又极其怀念的错觉。
——
夕阳余晖映照着荒野的辽阔。
风里吹来尚未干涸的泥土气息,他大致安顿好了灾民以后,前来探望何明珠,想询问一番瘟疫的情况。
结果到达地方,见不到人影,几番寻找才树下发现了她的身影。
只是夕阳即将落尽的天空中,树下并非只有一个人。
何长笙带着盈盈笑意上前,还未开口便被何明珠发现了。
“四哥。”
林楚浅回头,只见他一身月牙色长袍在夕阳的映衬下多了几分绮丽与柔和,她低头望着他衣摆上沾染的泥土,不由轻笑:“你的衣角脏了。”
“无妨。”何长笙随意撩开衣摆。“回去换洗便是。”
林楚浅耸肩,一副随你喜欢的态度。
何明珠则是默默的看着他们两个人,心里觉得有点古怪。
她怎么觉得四哥不大想搭理她,而且眼神还似有若无的扫过被林楚浅拉着那只手。
“明珠,那边有位妇人好似有些不适,要不你去查看一下?”何长笙突然开口,语气温和。
可…一点都不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何明珠连忙起身,胡乱的点头哦了一声,什么话也没留,抬脚就跑。
“哎,小猪。”林楚浅感觉还没和她待够,见她离开颇为不舍。
何长笙深看了一眼她脸上的失落,抬脚缓缓的坐在她身边,就在刚才何明珠的位置上。
“你好似很喜欢明珠。”
“我是很喜欢她。”林楚浅毫不掩饰的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又乖又可爱,谁不喜欢。”
“……是吗?”何长笙语气喜怒难辨。“以前你就很喜欢她,如今也是。”
从前在何府的时候,何长笙本来是独享林楚浅的关注的。可后来何明珠跟着到了他们的院子以后,她就被她占据了。
两人住在同一个屋里,林楚浅还对她格外疼爱。
何长笙还时常觉得委屈心酸,如今时隔多年过去了,见她对何明珠还是那般喜爱。
他不由的感到嫉妒。
嫉妒何明珠能得到她的偏爱,明明是他先遇到她,也是他先认出她的,可她就是偏偏忽视他。
若非机缘巧合,林楚浅怕是一辈子都不会主动靠近他,甚至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但是对何明珠就截然不同,哪怕她木讷呆板,沉默寡言,甚至不会给予任何回应,但林楚浅还是愿意不耐其烦的和她说话,拉着她絮絮叨叨欢声笑语。
反应有点慢的的林楚浅终于发现了他低落的情绪,她摸了摸鼻子,轻声的问道:“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嗯。”何长笙微微点头,侧过头想去看她的反应。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我也喜欢你啊!”
以前在何府的时候他就常因为她对何明珠比对他亲近而生闷气,此时此刻的林楚浅只觉得为人母实属不易,就说要一碗水端平这件事就非常困难。
但是再困难,她也得装模作样的假装一视同仁。
“你和小猪,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亲生的一u样,我自然都喜欢。”说到这里她叹息了一下,语气也变得老气横秋。“只是小猪她不像你这般独立坚强,她是个女孩子嘛,比较脆弱,我,我当然有时候就会对她多了些疼爱怜惜嘛,这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说着,她有点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发现何长笙的脸色不知何时开始阴沉得吓人,
“你当我亲生的?”他似笑非笑的问道。
林楚浅尚未觉得有哪里不妥,咽着口水茫然的反问:“那以你所见?”
难道不算亲生?
四舍五入都算不上亲生!
“我从未当你是我娘亲。”何长笙沉着脸,语气不满。他说:“我知道她早就离世了,就在你出现之前。”
看来上次在汤炉他说他知道是真的都知道。
“所以你觉得我算是你继母?”有点懵逼的林楚浅疑惑的问道_
“……也不是继母。”何长笙语气透着无奈,甚至隐隐有点咬牙切齿的崩溃。
林楚浅眨巴着澄清的眼眸看着他,寻思着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在我眼里,你就是你。”何长笙突然抓住她的手,亲密的与她十指相扣,浑厚有力的手掌紧贴着她柔软细腻的手心,他按耐着悸动,低声地说出下半句:“一直都只是你。”
残阳如血,林楚浅屏住呼吸,愣怔的发现不知何时爬上他脸颊红晕,她怀疑可能是夕阳晕染而来。
可一抬眼,发现他深邃的双眼里满是隐忍的炙热滚烫,他紧抿嘴唇似乎在等待着她做出某种回应。
十指相扣的手心之中,不知是谁的手指在微微颤动,渗出湿润的汗水。
林楚浅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何香果会不厌其烦的将他们两人一起扯进某段她所幻想的风花雪月的故事之中。
原来香果早就看出来了,只有她总是在自欺欺人。
原来他对她真的不是孝顺,是倾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