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系统也不可能把嬴月抽出来的“臣下”进行退换货,所以他也只能够暂时认命。
于是郭嘉不由得抬了抬手,朝着对面凭空出现在室内的清雅男子挥了两下,有两分吊儿郎当的同他打招呼道:“长文好啊。”
至于说为什么是暂时认命?那既然是因为系统的“一年之期”了。
如果在一年期满以后陈群没有留下的话,那他依然就可以继续自由自在了。
思及此,于是郭嘉不由得刚刚改正过来的正襟危坐重新变得“没什么正形”,想着只要他不断挑战陈群的忍耐力,那么对方就迟早会被他气走。
果不其然,看着郭嘉这副姿态极为闲散的模样,陈群顿时就是微微蹙了蹙眉,显然是有些嫌弃他坐没坐相,不合礼法的画风。
不过虽然他很看不惯郭嘉的这幅做派,但是陈群是一个讲礼法懂礼貌的三好青年,在屋内除开他和郭嘉之外只有嬴月在现场的情况之下,毫无疑问这个容貌过份卓绝的姑娘就是系统所选定的宿主,同时也是他在此世的“主公”。
于是陈群压抑着想上前去动手把郭嘉那歪歪扭扭的坐姿板正过来的冲动,进退有度的向她问好。
嬴月和陈群两人一个好脾气,一个讲理法,所以一时间说这话的两人之间倒是呈现出一种万分和谐的氛围,看得郭嘉整个人直接麻了。
但让郭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更加让人发麻的事情还在后面。
原本嬴月在和陈群说话的时候,他也就干脆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毕竟又不是受虐狂,没事的情况下他也不想让陈群指指点点自己嘛。
然而他这样自觉的有意缩小自己的存在的做法并没有什么用处,就在嬴月和陈群二人的说话间,郭嘉忽然间就见到那双在落到自己身上总是带着严肃的眼睛目光再一次的放注到了自己身上,然后紧接着便听到陈群当着他的面和嬴月说自己的“坏话”。
……但其实这也不能够算得上是说“坏话”,因为他说的那些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事实。而陈群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也只是单纯的陈述事件本身,并不带有一丝一毫的个人情绪。
陈群原本是没有想说郭嘉的,但是出于他对嬴月的印象还不错,加之眼角余光又恰好能看得到郭嘉那副百无聊赖的没有正形模样,于是在眼皮不住的跳动几下之后,终于还是有些没忍住的对嬴月说了郭嘉为人不治行俭的这种毛病不能放纵。
之后在美貌的少女看着颇为认真的点了几下头,随后又软绵的说了一句“但是奉孝性格不羁喜好自由嘛。”暗示没人管得住他之后,陈群忽然间又问了她一句好像与此事并没有什么关系的问题,“敢问主公,郭奉孝来到此世多久了?”
“两……”
“——两个月!”
听到陈群这个问题,没有想太多的嬴月顿时就是下意识的想说“两年多。”
只不过嬴月的话音才刚打个头,便被透过陈群这个问题的表象看出一点本质的郭嘉赶忙顺着她开的这个头抢答问题,还故意抬高了声音将嬴月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余下两个字给覆盖过去。
“哦。”见到郭嘉这个反应,又想着小姑娘刚刚开了一个头的字,陈群顿时就懂了,点点头,看着郭嘉笃定道:“你在此世两年多了。”
……所以说有的时候,他真的是喜欢和蠢人打交道。至少蠢人好骗啊。
听到这句,孱弱的青年忍不住的在心中如是想道。
而就在陈群的这句话音落下之后,嬴月眼睁睁的看着方才她从卡册中取出来的给陈群本人看了眼,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那张属于他的卡牌之上,边缘处浮现一圈辉光熠熠的金边。
赫然便是他决定留下来的标志。
“长文?”见状,嬴月不禁抬手举了举手中的卡牌,有些微微愣住。
其实要是说起来的话,只打了一个照面便决定要留下来的人,陈群并非是第一个。
在他之前吕布乃至赵括都是果决的一下子就做出了决定,但是陈群却是第一个决断的如此“草率”的文人。虽然说这对于他来说可能并不“草率”,毕竟——
随后嬴月便见到陈群在行云流水的施身对自己行了一礼之后,目光望向郭嘉,语气幽幽道:“今后,群与你,便又是同僚了。”
而在他这句话一落下后,刚才在听到陈群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就感觉他想等一年之期到达后,把陈群送走这一小小的愿望要破灭的郭嘉常挂于唇畔的运筹帷幄笑容则再也维持不住。
其实此刻,郭嘉的心下只剩下一个想法,
——到底为什么,都已经到了异世了,陈群还是不能放过他?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没有结束,在郭嘉(自认为他)都已经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的前提条件之下。
他的原本小天使,但是在被他那一群一肚子坏水的同事们潜移默化影响下,也逐渐出现腹黑属性的主公还要在他这伤痕满满的心灵之上再补一刀,“奉孝莫要忘记,替长文想好一个来历呀。”
在郡守府抽卡,出了人物卡的话,他来想办法解释,这是他们刚才约定好的事情。
郭嘉:“……”
他现在收回自己的前言还来得及吗?
难道这就是他这张嘴平时太乌鸦了,所以如今报应到自己身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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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陈群进了官府成为一名荣誉的行政人员之后,北地郡的所有官员就都发现——郭嘉变了。
曾经踩点工作的摸鱼大王如今每天上班到的比谁都要早,下班走的也比谁都要晚。尤其是更为显得奇迹的是,如今这还是冬日。
但其他的北地郡官员们不清楚这是为何,可虽然有了自己的府邸但是都没开府出去,而是仍然住在郡守府的这些人心中却是门清,郭嘉这是在躲陈群呢。
可话虽如此,可看着郭嘉如此一连持续了数日的“早出晚归”之后。
嬴月终于有些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奉孝就这么害怕长文呀?”
在听到自家主公的这句话之后,郭嘉顿时就给自己带上痛苦面具。
其实要是真的说他有害怕陈群,倒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毕竟以前他每天都被陈群投诉,一个月检举他的竹简摞起来都比他们主公的身量还要高。但他对于这种事向来都是安然自若,一笑置之,陈群该投诉继续投诉,绝对不会耽搁妨碍他的浪和摸鱼。
然而陈群这个人,在某些方面性格的确是古板而又执着,他能够摒弃毫不在意外界的检举投诉自己的“物理伤害”,但是他却无法忽视掉陈群对他的“精神伤害”。
——当初在始终投诉检举他未果,甚至在那以后他还浪的更嚣张了之后,陈群赫然就是转变了行事手段。
——陈群改为最为简单粗暴的堵人,当面列举他的一二三四条不是了。除此之外在他有不遵礼法的时候,陈群也不做别的,就是目光幽幽的死死盯着他而已。
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一件说起来比较奇妙的事情就是,当初无论郭嘉人在哪里,只要是他“违法乱纪”、不守礼法的时候,陈群保准能够精准的出现在他附近,然后在后方默默的望着他。
……讲道理,这事儿其实有点可怕,细思之后简直恐极。
所以如此长期以往下来,在陈姓的古板同僚的盯梢之下,终于,郭嘉认怂了,
——惹不起陈群这风纪委,难道他还躲不起吗?
回想起自己被陈群“迫害”的血泪史,郭嘉有些忍不住地仰天长叹一声。
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家主公,问道:“所以主公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就是到了今天,他也仍然没有搞清楚为什么陈群每一次都能够对他一找一个准,仿佛将眼睛留在他的身上一样。
随后他又道:“早上起来的时候,天可凉了。”
而听着郭嘉委屈的诉苦,好脾气的小姑娘则是温柔的给他顺着毛,道:“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让长文去别的郡好不好呀?”
嬴月这句话一语落下,郭嘉顿时有两分茫然的眨巴了好几下眼睛,随后戏精地故作扭捏道:“主公这是专门为了嘉吗?”
“当然……”在撸着虎头的有小脾气的谋士的期待目光之下,嬴月先是语速温吞的说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而后美貌的少女将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弯成月牙的弧度,紧接着倏地一转话音,快速的将一句话完整的说出,“当然不是啦。”
听嬴月这么说,郭嘉顿时就是抬了抬袖子,作势在眼睛抹了两下,哀怨道:“主公你就跟着他们一起学欺负我吧。”
嬴月则是露出灿烂的笑容,坏心思地说着,“那我喊长文过来?”
听到嬴月的这句,郭嘉的顿时就是俯下身,一把伸出双臂搂住刚刚被自己搓着脑袋的小老虎的脖子,大声道:“那我就让团团咬他!”
随后在被小老虎抗拒的甩着脑袋从他的怀中挣脱后,被嫌弃的郭嘉重新站起身,收了收自己的戏精表情,对嬴月问道:“主公准备何时让长文出发?”
嬴月回道:“大抵就是近几日了,此事我先前已经同长文说过,待到长文整理列出此行要带的东西之后,便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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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陈群去别的郡这件事,是嬴月心中早就有所打算的。
虽然说此前在得到陈群的时候他们是说她预感到的“特殊的收获”是终于有人能够治一治郭嘉这个摸鱼大王,克住他了,不过这种话终归是玩笑之言,说出来就是欺负一下郭嘉,愉悦其他人身心的。
……谁让他平时那么能拉仇恨值呢?
而这个嬴月先前感觉到的“特殊的收获”真正所指的则是陈群比较特殊的专业技能。
——陈群他是搞律法的。在这一方面上,他的专业素养不是一般的高。
嬴月如今坐拥雍州之地,身为雍州牧,而与此同时世道又恰逢乱世将临,皇权崩塌,礼法崩坏。所以如今也算是一地的“土皇帝”的她自然是可以在自己手底下的地方进行一些律法的修改与变革。
是以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下,就会发现专业擅长搞法律的陈群来的实在是很是时候,而他的作用也是弥足珍贵的。
而现今恰好雍州科举事毕,整个雍州的官场都填充进来了一批有朝气的新鲜血液,所以算算时间,嬴月觉得也可以让陈群开始在他真正的专业领域发光发热了。
当然,如今她毕竟还只是一个雍州牧。天下礼乐也没有彻底崩坏,至少表面上还有着那么一层漂亮的皮子,所以嬴月也不可能把事情做得太过,到时候事情传了出去硬生生的当了天下的靶子。
所以现阶段嬴月是没有想修改大周律法的根本的,这个属实是有些远,暂时她也还没必要往这一层面上考虑。
其实嬴月眼下想做的,也不过就是想让陈群拟定几条能够实际帮助到女子,改善一下姑娘们的处境但是从表面上来看也并不是显得很过的新例,先暂且在雍州之地发行下去。
雍州身为边境之地,民风彪悍,大多地方对于女子桎梏本就没有那么多。所以想要做点什么倒也不会显得那么骇人听闻,甚至有些事情,可能也就是将实际本就存在的东西,落实到字面存在的律例里面,然后宣扬下去,让百姓心中从此有了这个概念。
但正所谓凡事都有例外,就比如她最后一个拿到手的西河郡,便是在民风开放的雍州十三郡之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即便是雍州郡内比西河郡位置更加居东的郡,风气也没有“顽固不化”到酸腐书生们聚集的西河郡这种地步,对世间女子充满了恶意。
不过万物皆有两面性,对于西河郡,嬴月也就全当做这是外面世界的缩影——毕竟她不能够以边境之地的大体风气去对标那些位于东方,环绕京都的富庶之地。在这一点上,西河郡还是和外面很符合的。
所以正因如此,西河郡也就成为了嬴月所选中的一个试点地——在此一带推行各种利于女子政策,通过当地的反应来推测若是到了外面那些繁华之地,那里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以及试探出一个底线来,你方便以后能够“对症下药”,继而逐步降低外面人的接受底线。
有一点不得不说的是,虽说那些酸腐书生别的没什么用处,但是在看不起女人这一点上,他们倒是真的大体和许许多多的达官显贵是完全一样的思想观念。
……就很让人心生讨厌。
所以她还是继续以毒攻毒吧,西河郡越是顽固,她就越是要从这个糟心的源头进行改动。
左右百姓们只要生活能够安居乐业,那么他们的认知就是完全可以变更的。
男男女女的权利地位,说白了这些本来也对于普通的市井百姓影响并不大,他们所求的本来也就是安安稳稳的过安生日子罢了。
而至于那些将女子当成一个玩物,一件货物的无法改变的顽固东西……愿意蹦哒的,就继续去跳脚好了,反正文人造反,三年不成,甚至西河郡的那一群酸腐书生,就连“口诛笔伐”这一点都做不好呢。
思及此,嬴月轻轻垂了垂眼眸,“唔”了一声,语气带有着两分期待的说了句,“他们最好是在先期的时候省着点力气,不要跳的太高吧,要不然的话,到后期可怎么办呀?”
如果西河郡的那群人以为她是想要在最初的时候直接下猛药一步到位,所以在一开始就跳的过高,反应太激烈的话,那以后好像就没什么看头了啊。
毕竟,若是依照她心中所想的话,逐步逐步的颁布各种利于女子的新令,那其实应该是……
——温水煮青蛙才对啊。
而看着如今已经变得芝麻馅儿而不自知,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想看“好戏”的神情的小姑娘,郭嘉愉快的又给自家主公的芯子里添了一把黑芝麻,笑眯眯的说着,“主公可曾听过,文人以死相谏之例?”
前期蹦跶的太厉害,以至于后期没了力气继续跳也没什么啊,往后再有什么想持反对的意见,或者是看嬴月不顺眼的,那就去撞墙来表达自己的高洁嘛。
听到郭嘉这么说,嬴月顿时一副受教的表情,若有所思的点点脑袋,道:“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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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十二月下旬的时候,陈群出发去西河郡,而与他一并去的除开那些负责护卫他的安全兼并运送东西的兵士们,同行的还有孔丘和蔡琰这两个学堂总负责人。
他们两个跟着大队伍一定去西河郡是为了购进一批新鲜白菜,哦不,是去引进一批新的学堂老师。雍州之地尽归嬴月之手后,北地郡和及陇西郡的学堂都再次的进行了扩容,所以自然现有的先生也就不太够用了啊
虽然说西河郡那个地方的确是有着很多既思想顽固又没什么真材实学只会写狗屁不通的酸诗,酸文章的酸腐书生,但终归那边是雍州学术风气最为浓厚的地方,虽然酸腐书生多,但是也不乏真正拥有真才实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