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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农神?
  大伙儿有点半信半疑,农神不是没听说过,以土地为生的百姓哪儿会不拜农神,但哪家供奉农神还会养一群人人喊打的老鼠?老鼠偷吃粮食, 可不是好东西!这个神农城城主莫不是在诓他们?
  虽说如此, 狗官两个字听起来还真顺耳。
  要不, 再观察观察?
  赵小禾说完这句话,转向知州。
  知州暗道:大丈夫能屈能伸。
  他整了整衣冠, 僵着脸问道:“不知城主想向本官讨什么说法?”
  赵小禾:“第一,为什么禁止青州百姓去神农城?”
  原来是这件事。
  知州松口气:“这是陛下的意思, 本官也只是奉命行事。”
  “我是讲道理的人。”赵小禾嗤笑一声, 慢条斯理道, “知州大人要是继续拿我当傻子,我只好派出神农城蛇护法和知州交涉。”
  大黑蛇昂起脑袋,对着知州嘶嘶的吐着蛇信子。
  知州脸一僵, 憋屈的说道:“本官岂敢糊弄城主,真是……”
  赵小禾:“你们陛下还是大元帅的时候答应过帮我做三件事, 现在还差一件没完成。他做了皇帝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我做国师, 我昨天刚去过京城, 你觉得他是什么态度我会知道的比你少吗?”
  知州惊诧,脸色尴尬,支支吾吾:“这、这个。”
  “解除禁令。”赵小禾不想听他瞎扯,提出要求。
  知州:“既然是误会,应当的。”
  赵小禾转向各县县令:“你们听到了?”
  县令们:“听到了听到了,我等一回去立刻发下通告解除这条禁令。”
  赵小禾让他们对着各个方向把知州解除神农城禁令的话大声喊了十遍,县令们虽然羞耻无比,但在魔头的淫威之下不敢不照做。
  百姓们看得稀奇。
  这些官老爷平时多威风,原来怂包起来是这个熊样。
  嘿,官老爷也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没什么区别嘛。
  赵小禾:“第二件事。”她睨了吴县县令一眼,“此人如何处置?”
  吴县县令面色难看。
  知州完全没觉得吴县县令有不好的地方,因此不解其意,还以为吴县县令哪里得罪了赵小禾,念头一转,自以为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便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绝不徇私包庇下属的嘴脸:
  “不知他如何惹得城主不痛快,本官定然不饶他!”
  吴县县令额头上都是冷汗,连知州都要推他出去明哲保身,这回真没救了。
  赵小禾:“几位大人替我解释?”
  一旁的县令们面对顶头上司的变脸别管心里是什么想法,脸上都没表现出来,被抓来的路上以及去府衙的时候他们断断续续的了解到一些事实,加上自己掌握的内容,于是非常积极的替赵小禾一一列出了吴县县令的各种罪状。
  站笼,草菅人命,徇私枉法……每一桩都能说出具体的事例,包括刚发生没多久的严家和云家两家人的惨案。
  百姓们义愤填膺,此等酷吏、昏官、狗官,真该死!吴县的百姓遇到这种“父母官”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原先听人讲吴县一年死在站笼里的人有数千人之多他们还不信,青州地界上甚少匪类,再说一个小小的郡县哪儿来那么多犯死罪的人?
  知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觉得下属们列的桩桩罪名仿佛是在说自己,吴县县令是众多下属当中行事风格最像他的一个,否则他也不会如此的欣赏对方。
  他脸上火辣辣的疼,就好像被人当众打了十几个巴掌,实在听不下去,忍无可忍道:“够了!”
  县令们识趣的闭嘴。
  赵小禾冷眼瞧着知州,眼睛里露出讥诮的神色。
  知州脸皮一阵抽搐:“待本官调查一番……”
  赵小禾:“如何调查?去问吴县当地的百姓吗?知州大人觉得在场的这几位县令的证词不够可靠吗?”
  知州:“总要有认证。”
  赵小禾:“好啊。”
  然后她当街开启神农杂货铺,进去片刻,再出来时带出了一名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
  “这是云三娘,人证在这儿。”赵小禾看着知州精彩纷呈的脸色,“如果还想要其他人证,只怕要去管阎王要。”
  菜市口有了短暂的安静。
  下一刻,乱哄哄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正是那些躲起来悄悄看热闹的百姓。
  “云三娘不是刚刚讲的惨案里两家还活着的那名可怜女子吗?”
  “她怎么在青州城?”
  “你们瞧,那吴县县令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不管是不是云三娘,他肯定认识。”
  “我眼花了吗?那位城主刚刚一进一出的铺子摆设这会儿又不一样了。”
  “没眼花,我也看到了!铺子里原先没人的!”
  “……”
  那云三娘一个大活人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众人懵比,再瞅瞅街上还挂着铜锣抬着大鼓的咩咩兽和老鼠,悟了。
  大概是因为,城主真的不是人吧,大变活人缩地成寸啥的。
  赵小禾不知道青州城的百姓已经把她归到了“不是人”的分类内,就算知道大概也能假装不在意,什么魔头、大妖怪,这些头衔她还少吗?
  另一边,云三娘一看到吴县县令,木然的神情猛然变化,眼睛里爆发出凶狠仇恨的冷光,整张脸都有些扭曲,情绪失控的冲了过去。
  吴县县令惊慌怒喝:“云三娘,你别过来!快拦住她!”
  他周围的县令们立刻鸟兽散。
  一只咩咩兽突然抬起头,看了赵小禾一眼,仿佛得到某种指示,闷头冲向吴县县令的身后,两只大角横扫他双腿,将他摔了个四脚朝天。
  云三娘照着他的脸一阵疯挠,掐住他的脖子,掐得摔懵了的吴县县令面色发紫。
  知州惊愕的望着这一幕,反应过来后怒道:“快把这泼妇拉开!”
  “泼妇?”
  知州表情扭曲,意识到自己失控了,连忙改口:“云三娘子,云三娘子……”
  “严夫人。”
  “……对,是严夫人。”
  赵小禾也不能真叫云三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吴县县令掐死,过去将她扶起来,云三娘只觉得两只臂膀被有力的双手扶着,不由自主的站起来,她抬起头,一双疯狂又痛苦的眼睛含泪望着扶起自己的人。
  云三娘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不光喉咙,赵小禾看到她的舌头也并非完好无损的。
  赵小禾心里那股火腾的又冒上来,冷眼扫向知州,眼睛藏着刀子一般,锋利的目光令知州裸露在外的皮肤隐隐作痛。
  “该怎么判?”
  知州心道,不严惩吴县县她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可本官今日若在她面前低了头,岂不威严扫地?今后还怎么驭下?莫说下属,便是全青州城的百姓提起本官来也会在背地里耻笑。
  知州左右为难,又憋闷又恼火又不甘心,脑子飞快运转,回想赵小禾自出现到现在为止其实并未真正的出手伤人,对待云三娘的态度也能看出她有心软心善的一面,毕竟是个女人,纵然手段通神,能够控制兽类,却少了几分男子的果决狠辣和铁石心肠。
  越是这样的人,越不会滥杀无辜。
  想到此处,知州内心忽然大定,他内心冷笑,你叫本官处置吴县县令本官就按你的话去做吗?本官就是不做,你最多打本官出出气,还敢杀人不成?
  想要威逼本官,你还嫩了点。
  知州神色镇定下来,他双手背在身后,语气严厉冷酷:“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吴县县令若是做错事本官自然会在调查之后按照律法进行处置,只凭你一面之词和这来历不明的女子就想本官随意处置了吴县县令,本官岂知你不是信口雌黄冤枉好人?恕难从命!”
  偷看的百姓们:狗官!官官相护!
  其他县令:果然,这才是大人的风格。
  吴县县令一听此话,连滚带爬的滚到知州身边去,生怕云三娘再来挠他掐他。
  云三娘浑身发抖,赤红着眼睛盯着知州,赵小禾拉住她,扭头望着知州和吴县县令:“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杂货铺的牌子还未取下,门打开,老鼠们跑进去,抬出两架站笼,大黑蛇尾巴尖儿打开笼门,然后把知州和吴县县令丢了进去,关门锁枷。
  吴县县令惊恐,知州惊怒:“你大胆!你可知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攻占青州,对朝廷官员不敬,与谋逆无异!哪怕是皇亲国戚陛下也绝饶不了你!纵然你可以驭兽,又怎能与整个大齐的军队抗衡!”
  云三娘有些愣神,慌乱的看着赵小禾,大概没想到她会玩儿的这么大。
  赵小禾对她笑了笑:“你别听他胡扯,我今天来这里其实是你们大齐的皇帝授意的,知州和吴县县令把青州的百姓不当人,私征赋税,迫害百姓,恶名都传到了京城。不信到城墙上看一看,大齐的军队就在城外驻扎呢,只等我通知一声,就开进城内接管青州的百姓。”
  (军师:到底谁他奶奶的在胡扯?!)
  知州当然不信。
  于是赵小禾非常善良的叫一个县令跟着一个神农城鼠族去城门上看情况,那县令甚少运动,还没老鼠跑得快,一来一回差点没跑断气,可神色比起之前的“我是被迫屈服于大魔王”显得恭敬极了,眼神里透着惊奇和不可思议:
  “是……是真的,城外……有,有军队!”
  百姓们一片哗然。
  这说明啥,说明神农城和这位神农城城主是皇帝认可的,皇帝认可就是国家认可,那意义可就不一样了,区别就好像江湖侠士和御封的大侠,两者都是侠,前者朝廷肯定不喜欢,老百姓虽然喜欢也得远着点,但后者官方都认可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没一会儿,百姓们当中探听消息的也回来了:
  “没错,城外有军队驻扎你今儿。”
  “你爬上城墙看了?”
  “上了!哎呦,那些老鼠啊羊啊狼啊主动放我上去的。”这人语气就跟做梦似的,又兴奋又刺激,激动道,“城下的将军瞧见我还问:赵郎君还在吗?我哪儿知道赵郎君是谁啊,那位将军又说:赵郎君便是这些兽类的主人。那不就是神农城城主嘛。错不了。”
  “后来你怎么回的?”
  “呃,我急着回来给你们报信,把那位将军给忘了。”
  “……”
  (军师:……呵呵。)
  这则消息在短时间内传遍了在关注着事情动态的青州城百姓当中传遍了,大猫跑回来报信,好多人都往这边来,大概是围观会敲锣打鼓的老鼠和“羊”以及神农城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