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终于是放下心来,乖乖从炕桌下爬了出来,喜滋滋地跟在绿芍身后去沐浴了。
等她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还有嬷嬷特地过来按摩了,那手法直接让她睡了一觉。
“小主,这是皇上特地安排老奴过来的,他知道您最近两日受累了,他心里难安,好歹您是他的女人,如何都不能让您继续受罪了。老奴如今用的玉肌膏,是太医院的院判为太后娘娘亲自调制的,皇上亲自截了胡给您用啊。”
嬷嬷是个话多的,在她耳边一直念叨着皇上的好,完全像是催眠曲一样,让她昏昏欲睡。
“抹上这个玉肌膏,再结合老奴这传家宝的按摩手法,将膏药一点点渗透进皮肤里,解乏润肤,多重效果,保证老奴帮您按完之后啊,您就像是刚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嫩滑……”
嬷嬷后面又说了什么,高云云基本上没有听进去,趴在床上就睡得昏天暗地。
直到嬷嬷做完了一套之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高云云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来。
等到彻底清醒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沙哑的嗓子都正常了许多,甚至手脚也不再酸软,仿佛前两个夜晚折腾的疲惫感,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了。
甚至回龙乾宫前殿的时候,她开心到一路小跑回去,怎么看都是腰好腿好身体好了。
绿芍跟在后面,一叠声追着喊,高云云也不搭理她。
以前高云云在村里的时候,完全就是闲不住的状态,今儿躲在炕桌下一整天,可把她憋屈坏了,但是为了能避免与皇上亲密接触,她只能拼了。
当然等抬脚迈进外殿门槛的那个瞬间,绿芍就见高小主,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瞬间就从神情亢奋变得精神萎靡起来。
原本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如今立刻犹如弱柳扶风,站都站不稳了,还要人搭把手扶着才行。
绿芍完全被她这种,走路还要扶着墙的状态给吓到了。
内心除了惊讶之外,还想给她竖起大拇指来。
高秀女,您这变脸速度也是没谁了。
高云云小心翼翼地走进外殿,迅速钻进了自己的小炕桌里,就像是找到了温暖的家一样。
她特地问过周围的宫人了,得知皇上去沐浴了并没有回来,瞬间整个人都安心了。
朝绿芍要了一床薄锦被之后,她当真准备在炕桌下睡了,反正身下铺着厚厚的地毯,无所畏惧。
因为之前的按摩太过舒服了,她直接趴在地上睡着了。
萧恒被人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高云云裹着被子,当真说到做到,缩在了炕桌下睡得安然无比,对周遭的一切都是没有防备的状态。
他轻轻地勾了勾唇角,伸手挥了挥:“你们都下去吧。”
立刻殿内所有宫人,都如潮水一般退去,将空间留给这两人。
刘吉祥守在殿外的门口,殿门都被关上了,但耳朵却是竖了起来。
他就想知道,在皇上许诺了不会拖高小主上龙床的情况下,九五之尊是直接耍赖硬上,还是连哄带骗。
总之都是流氓强盗行径,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然而事实证明,刘大总管的想象力实在太不丰富了,殿内所展现的一切,他最多只猜中了一小半。
高云云正睡得昏天暗地,却感觉有人在动她。
梦中有个人将她抱了起来,紧接着她就从柔软温暖的地毯上,躺到了什么硬板上,并且那地方还挺短的,她只能躺一半的身体,腿都要垂下来。
她想翻个身都不行,各种的不舒服,让高云云从深睡眠之中醒来,却仍然不愿意睁开眼。
“起来干活儿了,小白云。”有人对着她的脸吹了一口气,微痒。
男人的声音熟悉又好听,像是一把好听的胡琴一般,宛转悠扬,让她的耳朵都跟着颤了颤。
萧恒见她嘟着嘴,依然不愿醒过来,不由得伸手戳了戳她的面颊。
高云云最后是被憋醒的,有人不停地骚扰她,想要她醒过来。
但是她坚决就是不屈服,直到有人堵住了她的唇,并且看她还没反应,竟然露出了牙齿开始咬她。
她根本就喘不过气来,才猛地睁开眼,并且伸手推拒着压住自己的人。
“醒了?”男人总算是放过来她,慢慢地直起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高云云毫不意外地看见,九五之尊再次笔直地站在她面前,那两条腿瞧着比谁都康健。
“皇上这是做什么?您不会要违背自己方才的诺言吧?民女可是有诸多证人的。”她大喘了几口气,立刻质问道。
萧恒倒是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道:“朕违背什么了?你说你要跟炕桌永不分离,你的确是在炕桌上啊。你说不上龙床,朕没拉你去啊。”
他边说边伸手拍了拍,手掌接触到模板,发出“哒哒”的声音。
高云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从炕桌下,被拖出来放到了炕桌上。
“其实朕怕你害羞,想要等过段日子,再去别的地方欢好。也留有足够的时间,好让朕结合古今典籍,看看有没有让大家都舒服的地方。没想到小白云这么迫不及待,绕来绕去竟是朕太过迂腐了,不用研究任何典籍,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什么地方都能浪起来。”
萧恒凑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轻柔的嗓音像是春风拂过,让人迷醉。
只不过皇上靠在她身前,所带来的压迫感,却足以让她胆寒。
“不不不,民女并不想啊。民女身体好痛,腰腿疼痛,啊啊啊,断了断了,碰不得碰不得……”
她用全身的力气想要往后缩,拒绝皇上的靠近。
但是男人就抵在她身前,身后便是炕桌,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退无可退。
高云云急得满头大汗,想跑也跑不了,只能把车轱辘话念叨好几遍。
萧恒压住她,双手捧起她的脸,面上带笑地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像是存着一汪泉水般,深情款款。
“说什么呢?朕不是让人给你仔仔细细地按摩过了?外加那玉肌膏可是谁用了都说好,立竿见影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效果。朕还听说,你从浴池里回来的时候,跑得比兔子还快,精力这么好,可不许再说哪里痛了,不然这欺君之罪可跑不了。”
男人完全是在讲情话的模样,眉眼之中都透着温情,只不过这最后说出来的话语,警告意味十足。
高云云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终究还是不敢多言。
“小白云如今是朕的心头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好了要与炕桌永不分离的。朕帮你兑现啊。”
他边说边俯身,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角处。
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俊秀脸庞,高云云吓得只想哭。
她再也不说和炕桌永不分离了,这玩意儿一点都不温暖,又冷又硬,还硌得慌!
这姑娘讨喜到什么程度,连身边的太监宫女听她说话,都如沐春风。
就是总受人牵连受苦受难,可怜巴巴的惹人怜。
“姓蒋的,你是右相之女又如何,还不是身边人都被你牵连了。你这个惹祸精,跟着你的人都一一倒了大霉,不是断了腿就是破了相,谁沾了你谁倒霉!云云是最惨的,跟着你都把嘴唇磕肿了,眼睛也青了,幸好我在旁边拉上一把,否则她昨日就没了。”
一粉衣女子昂首挺胸,趾高气昂地冲着人叫骂道,边说还边拉着一个瘦小的姑娘。
正是圆圆脸的讨喜小姑娘,高云云。
“你、你信口开河,三岁时我爹就找大师给我算过命了,大师说我是大富大贵之命,你才是惹祸精,扫把星。云云今早跟你一起吃早饭,你用勺子喂她吃口粥,差点把她呛死,你怎么不说?”
蒋芳边说边用力去拽高云云,想把她扯到自己跟前来。
这两位都是高官之女,一位是右相之女,另一位是刑部尚书之女,其父都是手握重权的肱股之臣,家世背景和才貌都是一等一的,从小掐到大的。
当今圣上二十有五,皇后之位虚悬,因此三年一届的选秀,让诸位贵女都挤破了脑袋,想要当这人上人。
“两位姐姐别吵了,你们都是吉人天相的命格,以后都会大富大贵,只是最近比较倒霉而已。”
高云云一脸为难地规劝,她站在中间被扯来扯去,整个人像块破布似的,着实晃得头都晕了。
她说的话全是真心话,这两位当真是大富大贵之命。
她们二人周身缠绕着厚重的白气,中间夹杂着丝丝缕缕的金气,金气乃是贵气,也是福气。
至少这两位嫁个门当户对的王侯将相,是不成问题的。
只不过说她们俩最近倒霉也是真的,因为她们遇到了“死神”高云云,她就是一切倒霉的源头。
如果她们也跟她一样有一双不同的眼睛,就能看见高云云周身一片浓重的黑雾缭绕,透着一股死气,分明就是死期将至。
甚至那黑气还会动弹,在这两人推搡高云云的时候,她身上的黑气像是一头不知餍足的巨兽一般,气势汹汹地冲过去,吞吃两人身上的金气。
“两位姐姐快放开我,不然你们就要受伤了,真的要小心,不要再推了。啊——”
高云云满脸惊恐地劝说,拼尽全力想要挣脱出她们的钳制。
不过她这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被推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嘎达——”一声闷响,她整张脸直接白了,开始痛苦地惨叫。
胳膊肯定断了,想骂娘。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云云,你怎么了?你没事儿吧?”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紧接着七手八脚地涌上来。
几个照顾她们的宫女,吓得面无人色,这都第几起无妄之灾了。
这届秀女们简直弱不禁风到一定地步了,断胳膊断腿的完全是正常事儿,身体起疹子更是数不胜数。
根本不像是进了贵气十足的储秀宫,倒像是进了瘟疫隔离区,没病没灾的,都不好意思说今年自己来参加选秀了。
宫女们小心翼翼地将她搀扶到一旁坐下,立刻把太医请过来,诊脉、上药。
她的手臂倒是没断,但是脱臼了,太医把她正骨的时候,可把她疼得眼泪汪汪。
站在周遭围观的小主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主动远离了那两位贵女。
事实证明这两位都是扫把星,傻子才往前凑。
瞧瞧高云云那张苦逼兮兮的小圆脸哟,遭了这一趟罪之后,似乎都变得瘦了些。
蒋芳和许雯两个何时受过这种冷遇,气得都快呕出一口血了。
她俩自小就是人群的焦点,进宫之后,隐隐已是秀女两派的首领,如今却是猫狗都嫌的状态,当真是白了一张脸。
张口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两位姐姐无需挂怀,我自小就睡觉不老实,总爱踢被子。最近几日气温变化,夜里着了凉,所以有些昏昏沉沉的使不上力气,方才不小心摔了,还带得你俩受累。”
高云云身上的疼痛稍缓,立刻就轻声细语地开口。
既是宽慰这二人,也是说给别人听的,证明是她自己的问题,与她们俩无关。
蒋芳二人面色稍缓,心里舒坦了不少,拉住她的手道:“好妹妹,这次你受苦了,我会记得的。”
众位秀女留下来,继续接受规矩的教导,高云云则由宫女搀扶着往休息的地方走,还有个姑姑陪同。
她临走之前,回头看了一眼整齐站好的秀女们,眼神停留在蒋芳二人身上片刻,才小心地收回来,嘴上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