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朗先惊后怕,往后缩了缩,“不不不。”
他不敢吃蛇和田鸡,上辈子程心经常拿这个作弄他。
如今看他脸上惊惧的表情和以前如出一辙,程心对他失神地笑。不过意识到程朗怔怔地望着自己时,她笑容僵了僵,“呵呵”两声作掩饰,低头扒饭去。
她真是多余又无聊!白痴!
程朗也适时将自己的怔然缓了缓。
见程心就着水煮田鸡下饭,他对她说:“这边水土不太适合吃辣吧,你们常说的会湿热,少吃为妙。”
“嗯。”程心抬脸对他笑笑。
以前程朗也老提醒她少吃辣,这辈子她很少吃了,只是偶尔来饭店,想尝些与平时不一样的。
郭宰看看他俩,插话:“无所谓的,湿热喝凉茶就可以,一碗廿四味,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程朗:“是药三分毒,凉茶也不宜多喝,尤其女生,性寒……”
“哇!好辣!”郭宰突然大叫一声,打断了程朗的话。
程心马上给他递牛奶,低骂:“你是不是傻!不能吃辣还偏要吃!”
郭宰吐出舌头,拿手扇着,回不了话。
他不过咬了口水煮田鸡里面的一片青瓜,怎么能辣成这样!
程心将他碗里吸满辣油的青瓜夹走,“过几天开学了,你别辣出病来,正正经经吃饭吧。”
程朗奇了:“开学?他去上学了?”
“对!”郭宰舌头都辣麻了,仍强行抢话:“我用一年时间,将初中三年的知识全部学会,然后考上我们那里最好的,高中!”
他很自豪,可惜舌头晾在嘴外面,说话不利索,呜呜哇哇的。
程心翻译了一遍,程朗才明白过来。
他朝郭宰举杯,“这是好事,恭喜你重返校园。”
郭宰端杯与他的碰了碰,“多谢!”
第165章 第 165 章
郭宰在省城呆了三天,这三天程朗那边恰巧没顺风车了,程心恢复常态坐巴士上落班。
郭宰每日早起陪她坐车去楼盘,到了目的地自己一个人坐返程回宾馆。到了下午,他提前去等她放工,再一同坐巴士回执大。
程心劝他别陪了,又累又麻烦的,辛苦。
郭宰:“有什么所谓,我得闲到无朋友。”
这话不假。
况且坦白讲,有人陪着说话聊天,两个钟头的巴士路程在这三天里感觉不那么冗长了,程心挺开心的。
之后九月一日开学,程心回家陪小妹和郭宰去锦中报到。
一早去了学校,人山人海,阳光灿烂。
大妹和大孖是学生会的人,公务缠身,来接程心他们的只有小孖。
小孖勾着郭宰肩膀,笑嘻嘻说:“来,叫我一声师兄。”
“死开!”郭宰拿脚踢他。
“别闹,快去排队缴费。”程心拉着郭宰的书包带,拎人走。
刷卡交完学费,程心问他:“你阿爸汇来多少钱?”
郭宰向她提过,他将上高中的事告诉了郭父,郭父认为这个决定不错,爽快地给他汇了一笔小钱。
实情是,郭父的原话:“读书?你有无脑的?都快20岁人了还去学校,你不怕被人笑到脸黄?与其花几年时间去读书,倒不如早点出来工作。你以为知识真的可以改变命运?发梦啦!识时务,识选择才是俊杰。”他絮絮叨叨地打击了好一阵,才叹道:“算了算了,反正你畏首畏尾,都不是成大事的人,读吧读吧,以后出来做个普通职员,坐办公室吹冷气总比送石油气强。你不要丢我架。”
这些内容郭宰并没有告诉程心,包括他冒险走货是谁的主意,程心再三追问,他也缄口不提。
郭宰说:“汇了一万五。”
程心点点头,“那差不多。”
到宿舍大楼,小孖带郭宰进男生宿舍,程心陪小妹去女生宿舍,将小妹安排妥当,程心就直接走了。
行至教学楼下,遇见校长在巡视注册情况。程心主动过去打招呼,并说:“多谢校长,让我妹妹和郭宰顺利入读。”
校长笑了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只道:“只要符合条件,锦中有教无类。”
中午时分,校园内游走着不少陪伴新生报到的家长,小孖以前辈身份带郭宰去饭堂吃饭逛小超市,随后去了操场。
俩人站在阶梯看台处,俯瞰下方被太阳晒得花白的足球场与跑道,围栏外的马路并非主路,来往车辆不多,如今停满锦中家长的私家车。
一年前,郭宰坐在这里看大妹小孖上体育课,祈求能成为锦中一员,一年后,梦想成真。
虽然去年他就在前锋中学初一级做插班生,但此时此刻站在此地,郭宰才真正认为曾经断层的人生终于被扎扎实实地重新接驳。
六年级辍学时他不到13岁,如今未满19,扔下整整六年的学业,他堂堂正正地,在一个高起点,很像样地捡起来了。
偏离的航道一点点驶回正轨之上,而将来,就如程心所说,他失去的幸福亦会以新模样回归。
开学第二天,锦中师生集合到礼堂举行开学典礼。
高一级新生里,营养好长得高的男生有好几个,可长得高又身材好五官帅的,要数郭宰最当眼。
况且,他的气场,比同年级的甚至全学校的学生都要成熟,同班同学在他面前一站,简直就一堆娃娃脸的小孩子。
基于自己的特殊,郭宰对各种闲言闲语早有防备,来自同学乃至老师的异样目光,他静静消化,不予介怀。
开学礼一开幕,主持人便邀请几位优秀的校友上台观礼。几名端庄稳重的女士先生随着欢迎的掌声上台落座。
郭宰被当中两个眼熟的身影惊到了。
主持人对校友逐一介绍,“这是锦中96届的毕业生,霍泉同学,他是当年的校状元,市状元,被清华大学录取,现在是深圳罗湖最年轻的一级关务督办。他旁边这位也是锦中96届的毕业生,向雪曼同学,她当年可是我们的校花啊……”
台下炸出一片笑声,主持人矫情:“当然了她永远是我们心中的校花,向同学目前在我们市里的政府机关工作,为人民服务……”
郭宰怔怔望着礼台,无法相信一个明明被派出所拘留准备要坐牢的人,怎么跑到学校的台上,成为一名履历光鲜,衣冠楚楚的校友代表?
台上的霍泉一眼留意到台下最后排最中间,那个格外高大惹眼的男生。
霍泉歪身与校长低语了几句,淡淡扫了郭宰一眼,起身离开礼台。
他那淡淡一眼好比战书,郭宰做不到视若无睹,随即向班主任请示离席,以上厕所为由。
班主任看看他,点头准了。
郭宰走到礼堂后面的空地,那里一片清幽,霍泉背靠石柱,低着头无声抽烟。
闻见急促的脚步声,霍泉偏头眯眼望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