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如同流水匆匆而过,秋天悄悄的来到了北京。
张震摸了摸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满意的站起了身。帮自己刮胡子的可是还在苏州时候就一直侍候着自己的孙师傅,到了北京之后张震专门派人把孙师傅请了过来。
孙师傅乐呵呵的收拾好了工具:“陛下,人家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您倒好,每天都要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
“孙师傅那,这刮干净了胡子人可不就透着精神?”张震舒展了下手臂,忽然说道:“孙师傅,你这都可快六十的人了,那一手跳刀的技术,也该找个人传下去了。听说你收了几个徒弟,一个都没有传,这要是失传了那可不好。”
所谓跳刀,就是在帮客人修剪好了头发胡子之后,用刀背一路跳着从脖子一直到腰椎,手艺贤淑的能让客人昏昏睡去,一觉醒来,特别之的精神。
孙师傅拿出烟袋吧嗒吧嗒抽着,自己就是好在帮皇上修剪完头发胡子后唠叨上几句:“皇上,我那几个徒弟没个有大出息的。打从您登基称帝之后,大家伙儿都知道我是专门为皇上修剪头发的,这生意可不就红火起来了?结果那几个徒弟一个一个也都人五人六起来,还居然敢大声呵斥客人,忘了自己是做哪行的了。
咱们这做手艺买卖的,客人就是咱们的饭碗,您说是这理不,皇上?现在不过依仗着皇家的威严就敢这样,您说这些王八羔子能学好手艺不?我担心那,这些人迟早会把我手里的这些玩意给败光喽。”
张震听着连连点头,这可不光是个剃头的,用到自己帝国那也一样适用,“不过依仗皇家威严就敢这样”,是啊,自己身边又何尝没有这种人的存在?
这个时候孙师傅看到莫黑大人、李鸿章大人、方玮明大人都走了进来,赶紧熄灭了烟袋,和皇上告辞离开。李鸿章笑着说道:
“皇上,我看朝廷上上下下可也就孙师傅敢在您面前抽着烟袋说话了。”
张震“哈哈”笑了几声,让几个部下坐了下来,吴公公让人端来茶水,莫黑说道:“皇上,美国那边有消息传来,美国战争已经开始,南方的几个州都宣布独立了。现在冉猛在南方,胡崖山在北方,蒋犹屏和胡梦龙等人在欧洲以及美国做的风生水起的,具体胜负,职下还没有得到进一步报告,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传来。”
“美国这叫一个乱那,没准就此分裂下去了。”张震端起茶碗,微微笑着:“要告诉胡崖山和冉猛他们,不仅仅光帮助一个南方,如果北方出现危险,一样要帮助北方,这美国南北双方对峙战争的时间越长,对咱们就越有利,日本方面的情况怎么样?”
方玮明接口说道:“皇上,这一年多的时间日本同样乱成一团,谢逸、张荣沅六万大军自从登陆日本之后,分地驻扎,并没有插手日本战争。土佐军在日本东北,初期作战顺利,但后来由于指挥失误接连失败,根据我们分析,土佐军在未来两年之中已经没有继续发动大战的可能,但敌方同样也已经被拖的精疲力竭。
根据我们依照情报分析判断,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日本都会出现对峙局面,分裂之势已经形成,而无论是京都、萨摩,或者是长州,为了转移战争带来的伤害,都把目标对准了洋夷,下关袭击洋夷事件的发生,正是在这一情况的基础上造成的。
本来依照日本实力,绝对没有任何和洋夷硬碰可能,但帝国六万大军登陆之后,却迅速使得这一局面发生变化,在我帝国军官调停之下,双方已经开始展开谈判。陛下,六万大军带来的压力是无论谁都不能小看的,更何况,美国英国自己都已经焦有烂额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从日本抽身,至于荷兰这样的国家根本不值一提。”
说到英国,话题很快转到了印度方面,在部下的报告之中,中英联军在印度方面的进剿并不顺利,甚至在联合作战的时候,由于配合不默契,双方难以沟通,还都吃了几个“败仗”,因此石达开李世贤等人上奏自请处分。
“在印度打败仗,要远远比打胜仗难那!”张震叹息了声,但表情里却显得非常满意:
“石达开和李世贤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这败仗吃的好。要把英国死死拖在印度抽不开身,让他没有精力去顾及别的地方!
可是,为了掩人耳目,我还不得不处罚石达开和李世贤那,委屈他们了,委屈他们了,希望他们心里,不要有什么怨气才好。”
“石达开和李世贤既然故意这么做了,当然知道陛下良苦用心,等到石帅和李世贤凯旋之后,陛下再重重奖赏也就是了。”李鸿章笑着说道,然后话锋一转:
“朝鲜方面,司马启明和李秀成已经到达朝鲜,并且分地驻扎,目前已经帮助朝鲜训练出来了一支新军,军官全部都由帝国军人担任。朝鲜国王上书谢恩,同时建议,日本国王妄称皇帝,理应派出天使斥责,并要日本国王废去皇帝称号。朝鲜上下都尽忠天朝,如果日本国王不肯答应,朝鲜愿和天朝一起联合兴师问罪。”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张震哈哈笑着,让吴公公拿来了水果:“朝鲜想打日本主意,你当他们真的是帮着咱们?也好,也好,表彰一下朝鲜国王‘忠心’,让朝鲜国王有空来中国,我要当面表扬他,嘉奖他。至于和中国联合进兵问罪日本。让人告诉朝鲜国王,目前还不是时候!”
在那处理完了这些事情,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张震摸着肚子,让吴公公准备一下中饭,不多一会,吴公公来请陛下和众位大人用饭。
一边吃饭,一边和一众部下聊了一会朝野内外的事情。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军中事情,李鸿章忽然开口说道:
“陛下,有件事情恐怕您还不知道。夏侯清驻军河南,前些时候河南地方上出了一起案子,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就是甲方去告乙方,结果甲方输了这官司。可弄到后来这味道也就有些变了,甲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找到了夏侯清,结果没过几天夏侯清就让河南当地负责审理此案官员过来,要求重新审理此案。
陛下,那个河南官员胆子也大,面对夏侯清的要求,说此案证据充分,没有重新审理必要,但在夏侯清一再命令之下,被迫答应重新审理。二审结果,还是甲方输了官司,结果惹得夏侯清勃然大怒,当场带兵进入官府,说要进行第三次重审,不达到自己要求,自己就决不从官府出去,弄的现在官府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混帐,混帐!”张震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把边上的吴公公吓了一跳:“我再三说过,军队不许插手地方政务,这不是当兵的应该管的,夏侯清想做什么?难道平定了河南叛乱就觉得自己是大功臣了吗?查办,查办,此事一定要严厉查办!李鸿章,你亲自去下河南,严厉督办此事,全权处理!”
“是的,陛下。”李鸿章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如此动怒,赶紧应了下来。
张震兴致明显受到了打击,筷子也放了下来:“必须要和各级将领仔细说明,有必要的话还可以开一个朝会,军人就是军人,他们的责任是如何带好军队,而不是去插手地方上的那些事情,从现在开始,这点必须牢牢扎根在这些将军们的脑子里!
咱们现在有些将军,打仗的时候威不可挡,可现在闲下来了,没有仗可以打了,结果就把脑筋动到地方上去了。认为自己是朝廷的大将军,什么事情都可以管,什么事情都可以插手,还和以前朝廷一样,这样的情况必须要严厉禁止!”
那些官员一一应了下来,张震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军队地方必须分开,说起来容易真要做起来可就难了。
毕竟在中国人,尤其那些官员将军的脑袋里,将军地位是非常高的,可以插手任何自己愿意插手的事情,不管是军队里的,或者是地方上的。
夏侯清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代表而已,如同夏侯清这样的人还大有存在。
吴公公在那听着陛下说话,好容易找到一个空隙忽然插嘴说道:“陛下,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您知道不,有个叫刘玄的人,因为违反了法令而被判处死刑。”
“违反法令判处死刑?这有什么好希奇的?”本来张震心里就不痛快,这个时候瞪了一眼说话的吴公公:“任何人违反法律,总是要接受法律制裁的!”
吴公公今天胆子好像特别大,咬了咬牙豁了出去:“皇上,您让我把话说完。这个叫刘玄的人也是我的家乡人,我真的不想看他就这么死了。”
这么以来连着那些官员,好奇心都被调了出来,张震让吴公公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吴公公叹了口气说道:
“陛下,这个刘玄以前也去过西洋,去的还是英国,回国后就一直想做教书,不是,不是教书,说要开创一个大学什么的,当时还是清朝,大家都把这当成一个笑话来听。可谁想到,刘玄把家里的田地值得的东西都给卖了,还真弄了一个大学出来,叫什么东方大学的,可那时候有谁会去啊,大家都在私塾里面读书呢。
这个刘玄也是命不好,大学好不容易弄好了,结果不到半年时间,却忽然遭遇一场大火,把个好好的东方大学烧的干干净净,这下,大家都以为刘玄可以死心了。哪里想到,刘玄竟然把自己的房子卖了,依然痴心不改的要弄他的大学,那次我还记得刘玄跑到京城,要和我借一笔银子弄他的东西,我看在家乡人的面子上也就借了。
别说,这东方大学第二次又被弄起来了,可这次的结果更惨,才弄起来不过一个多月,一股乱兵到了那里,烧杀劫掠不说,走的时候还放了一把火,把刘玄好不容易弄起来的大学又给第二把火烧了,这一下,刘玄哪里受过这样打击,一下就病倒了,一直缓了多半年的时间这才缓了过来,整个人都老了十多岁那。
陛下,这个刘玄许是着了魔了,还是要弄东方大学,谁劝都不肯听,有人出了高价请他去教自己孩子,可他就是不肯。你说前两次,刘玄把房子田地全都卖了,还背了一身的债,还有谁肯再把钱借他啊?刘玄没了辙,结果居然为了办学动起了邪脑筋,这人,这人竟然跑到隔壁县城一个原先呆过的大户人家去偷起了银子,可您说一个读书人哪里做过这事啊?
结果当场就被人发现了,刘玄拔腿就跑,人家当然要追,后来被事主家的下人扑倒在了地上,刘玄拼命挣扎,结果你说这人的命怎么就那么苦?一翻身,把事主的那个下人正好撞在了一个突起的木桩上,那个下人当场就死了,刘玄也没有跑成,被那户人家押到了官府,刘玄自己也都承认了一切,结果就落的个死刑下场.......”
这故事让张震和几名帝国官员听的入了神,吴公公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陛下,刘玄入户行窃,又误杀他人,的确罪已该死,可是刘玄实在可怜那,两次办学两次遭到飞来横祸,这人真的已经痴了,家没了,老婆也被气跑了,可怜那,实在可怜,我请陛下开恩,饶了刘玄一死!”
“吴公公,起来说话。”张震让吴公公站起了身子,一个人也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过了好半晌,这才问起自己部下:“你们大家看看,这事应该如何处理?”
莫黑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陛下,国有国法,刘玄遭遇虽然让人同情,可终于是行窃加上杀人,罪无可恕,判决有理有据,理应处死,绝对不能饶恕。一旦这次饶恕了刘玄,那将来有人效仿的话又该如何处理?”
“莫大人所言有理,的确刘玄应该处死。”李鸿章在那说了这么一句,忽然说道:“不过,我以为这事还可以考虑考虑。
朝廷大力提倡办学,刘玄竟先于朝廷而学西洋办大学,可嘉;两次办学,两次遭遇不幸,却能无怨无悔,痴心不改,可敬;为了办学变卖家产,家破人亡,可怜。如此可嘉可敬可怜之人竟然做出这样事来,可惜。臣以为,刘玄完全是误杀,虽然还有偷窃罪名,不过判处死刑似乎有些过了,还请陛下圣裁。”
“我也赞同李大人的话,此人不能杀!”方玮明明显站在了李鸿章这一边,很快接口说道:“陛下,此人意志坚定,百折不挠,像这样的人臣遇到的可不多,臣以为可以让刘玄戴罪立功,继续办学,以弘扬朝廷之恩典与坚持办学之路。”
几个朝廷重臣开始争论起来,莫黑这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太多感情,坚持认为刘玄该杀,绝对没有任何宽恕余地!
李鸿章这次和方玮明站在了一边,坚持认为可以饶恕,那始作俑者吴公公看到几位大臣因为自己的一番话争论起来,倒是怔怔傻在了那里。
张震这个时候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看到几位大臣在自己面前争论,非但没有任何不快,反倒大是欣慰。
自己要的就是这样的大臣,要的就是这样的气氛,而不是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说什么,大臣只会唯唯诺诺的照着去办什么。
这就是朝廷的全新气氛,一个能够在争论中不断壮大的朝廷。自己的这个内阁,可有了几分自己希望看到的样子。
在那争吵半天,几个大臣忽然发现倒把皇上给冷落了,急忙看向皇上,却见到皇上正在那里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这么一批人。
“咱们在这吵个什么劲,还是听听皇上怎么说的。”李鸿章自己想着有趣,失声笑了出来。
“有意思啊,有意思啊。”张震脸上原本有的那些不快一扫而空,笑了几声说道:“我现在想的不是如何处置刘玄,而是你们这样争论。
这样争论好那,朝廷不会死气沉沉,不会只有我这个皇上发号施令,变成我一个人殚精竭虑的朝廷。
是啊,我一个人在那殚精竭虑,可底下大臣尽管忠心耿耿,却不敢发表自己意见,这样的朝廷就算再强大,迟早也有崩溃的一天。”
“陛下,这本来就是陛下要求。”方玮明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也同样笑嘻嘻地说道:“欧洲的议会大多如此,如果议会不答应的事情,国王也都没有办法,虽然咱们这里不太适合,可让内阁多谢争论,那才是朝廷进步的方向。”
张震点了点头,是啊,这才是朝廷进步的防线,想了一会转头对吴公公说道:
“这样,我写一道圣旨给你,吴公公,你去把那个叫刘玄的人,带到京城里来给我还有诸位大人看看,我问过了之后再做出决定......”(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