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政府在全国的攻势,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在上海,胶着状态已经被打破了,中国军队在马斯南路发起的强劲攻势,取得重大突破,墨菲将军率领的英法联军,在这样强大的攻势下终于崩溃。
马斯南路落到了中国军队手里,这也就是说,从这一刻开始,就连领事馆都已经成为了百战军炮火直接攻击的目标。
尽管英国人法国人依旧拥有炮火上的绝对优势,但这样的优势,除了能够造成百战军一定的伤亡之外,已经起不了任何作用了......
河北的战事已经结束,百战军先锐部队直逼天津城下,而之前在英法强硬命令下拆除的炮台,除了一声叹息之外什么也都做不了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张震安插在京城里的探子,却得到了另外一个新的情报,一个也许对未来会产生重大影响的情报。
“能够确定吗?”马敏中紧紧锁着眉头说道。
安道员点了点头:“是的,我们刚刚通过恭亲王府上的人得到的消息,恭亲王和康雪烛一起制定了一个计划,要从那些满清的孩子之中,挑选出一批资质优良的,年纪在七到十岁之间的孩子送到关外或者国外,以便在京师一旦失守之后,可以为将来的东山再起做准备!”
“绝对不能让这个计划成行!”马敏中冷冷笑了一下:“斩草要除根,这些所谓的孩子有个也都不能放过!”
安道员的身子抖动了一下,马敏中很快注意到了:
“我知道你有是有孩子的人,心中多少有些不忍,可是,百战军已经快打到北京了,咱们辛苦了这么多时候,为的就是这一天,去吧,执行去吧!”
安道员轻轻叹息了声:“就让我亲自去执行吧......”
安道员缓缓走了出去,步履沉重,从自己的内心来说,是不愿意执行这样的任务的,其实,自己甚至不适合做这个行当。
自己心里最想的,其实是找份安稳的工作,好好的陪陪老婆孩子,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而已......
......
“呜呜呜!”
号角十二叠,大群飞鸟从栖息的山林间惊惶地飞起,聒噪着穿过西坠的夕阳。从葱岭飞旋而来的山风刀锋般掠过娑勒川的旷野,将号炮的硝烟一丝丝扯散。
一队骑兵列队奔驰,掀起滚滚烟尘,隆隆的马蹄声中间杂着刀剑的铿锵。众多战马喷出的气雾中,隐现着无数历经风霜的脸。骑兵后面是整齐的步兵,沉重划一的脚步,和着同样节拍的铠甲哗哗震动声,如远山渐进的闷雷,在一望无垠的原野上滚滚而过。长长的队伍没有人说话,林立的长枪寒光闪动,齐刷刷的陌刀中,间或显现出一两个残缺的崩口。
肆虐的山风卷动着队伍脚下的尘土,腾腾的热气从坚甲利锐里奔泻而出。
摄人心魄的军威使骄横的风也不得不敛神静气,在队伍面前戛然止步,只是轻拂队伍的战旗。
那面威武的战旗迎风招展,上面的刺刀最是醒目,旗之正幅是飞舞盘旋的中华之龙,刺刀龙旗!!
朔风野大,乾坤肃杀。
一阵号角悠悠响起,有人高声喊道:“平西将军到营点卯!”
军营大门轰然洞开。
天边最后一缕夕阳此刻正缓缓坠落,略为乌黑的云彩被勾勒出金黄的镶边,映衬着娑勒川上连绵的营帐。
傍晚的风有些寒意,旌旗在冷风中翻卷飞扬,拍散了军营里袅袅升起的炊烟。温暖的篝火边,围坐着一群群甲衣未解的将士,他们忠实的战马喷着响鼻,烦躁地刨着蹄子,狼吞虎咽地咀嚼着嘴里的草料。
这是威镇天下的百战军之精锐,平西将军候明之大营所在!
“各军都到齐了吗?”候明头也不回。
“平西将军我骑营两万四千人马刚刚到达,现帐下骑营牙兵、玄甲、凤翅三营人马并天武两营皆已到齐,另有六队精锐骑兵正在入营,至日落时分,全军除辎重队及护卫队外,皆可到齐点卯。”回答的是副将。
辎重队不仅载有大批粮草和易耗军械,更重要的是火炮等车等攻城必不可少的重型武器。天津虽然炮台已经拆除,但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还有数万清兵严密防守,没有那些威力巨大的火炮,要想攻下它几乎是不可能的。
“末将已按平西将军所令,传诏清军立即投降,但清军将领支支吾吾,说容他商议些日,要不是平西将军严令,末将就要即刻击杀!”前锋席元庆接着回答,他领牙兵一千,最先到达天津城附近,随即汇同到达的大军拔除了两座外围据点,将战线推至天津城下。
“好了,好了!!”那些骑营将士,一起大声叫了起来。
“传令,明日晌午待辎重队一到便发令攻城!”候明转身,他最后回望一眼天津。夜幕无声地低垂下来,城头开始缀满清军军队照明的火把,风中隐隐传来守军的喝令声,他们也在等待明日的决战。
今天上午一支凶悍的清军骑兵企图袭击立足未稳的百战军,在遭受火枪的沉重打击后,又缩回了城里。候明轻哼一声......
不远处高山上的天津,巍峨耸立,城头黑云笼罩,果如连云。
城墙上,无数兵士和百姓在火把的照耀下喊着号子连夜加固城防,搬运守城军械。城里的铁匠铺也是灯火通明,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几天来一直未曾停歇。天津高耸的箭楼边,站立着一干吐蕃战将,面对万余百战军森然有序的围城战阵,无不凛然。
“百战精锐,名不虚传,”说话的是守城主将仲巴杰,“百战军自从北犯起来,屡战屡胜,竟然一路打到了这里,京师危矣!”
“将军放心,城内粮草充足,墙高沟深,军备齐全,我大军数万,原胜敌军,且我军以逸待劳,还有城内数十万百姓,只要我们据守死战,我不相信百战军能插上翅膀飞上来!全城数万百姓与将士誓与百战军血战到底!”
仲巴杰知道这又是年轻气盛的古乐贝勒。上午他率一千轻骑突袭百战军左翼,斩杀数十人,自以为取胜,回来一个劲儿地吹嘘,还埋怨仲巴杰为什么严令他撤退。年轻人,勇气可嘉,但是缺脑子,他根本没发现两队百战军旗手正从两翼包抄冲杀的自己骑兵,而正面冲锋的轻骑已经被百战军火枪射倒一半,要不是撤得快,这些骑兵早就丧生于火枪之下了。不过,年轻人的信心和勇气不宜压制,尤其是在这关键的时刻!
“听说你才娶了个媳妇?”仲巴杰拍拍贝勒的肩膀,找了个轻松的话题,“你这个贝勒爷可得照顾好你的新娘和丈人啊!哈哈!新娘子的香喷喷的闺床可比冷飕飕的城头好多了啊!骨头没长老就有如此艳福,这个时候可不要发酥啊!”
在一片粗野的笑声中,古乐贝勒一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不由自主抓紧了腰间的佩刀。明天一定要亲手砍下几个敌人的首级给你们这些老家伙瞧瞧,雏鹰终有展翅高飞的一天!还有美丽的妻子.......
仲巴杰在众将簇拥下走下箭楼,继续视察城防,“城外大营那里一定要坚决守住,那里地势险要,是控制主城的制高点......孙仲波将军!”
“在!”一位浑身横肉的大汉拱手应道,“将军,有我孙仲波站在那里就有大营在那里!属下四千嗜血勇士寸步不退,只待贼军前来送死!”两道恶狠狠的凶光在黑暗里闪动。
古乐贝勒鄙夷地扁扁嘴,这个孙仲波据说天天都要痛饮一碗人血,高兴起来甚至生吃人肉。他带领的四千亡命之徒也个个都是穷凶极恶的野兽,从来不留俘虏,只知以杀人施虐为乐。其凶狠残暴不仅使百姓对他恨之入骨,连清军将士对他也是既恨又怕。
仲巴杰的纵容和宠幸无疑大大助长了孙仲波的嚣张气焰,不过作为统帅,他很清楚怎么平息清军诸将的情绪,因而将这队“兽人”安排驻守城外的大请,非他亲自下令一概不得入城,此外便对其在城外的胡作非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年轻气盛的古乐贝勒眼里,在战场上对敌人凶狠无情不愧为勇士,平日里嗜血如命则只能是疯狗,他实在不明白像孙仲波这样的人还能自称是战士,还能得到谋略过人的仲巴杰的青睐!
“贝勒爷?”
古乐贝勒赶紧中断思绪躬身行礼,“在!”
“你带领本部一千轻骑随时准备支援大营!”
古乐贝勒勃然大怒,却又不敢说话。
“守住城外大营,就等于守住了天津!诸位切莫掉以轻心,届时不仅军法无情,还恐危及主城,稍有差池,全城都会玉石俱焚......”仲巴杰似乎看穿了古乐的心思,言辞十分严厉。
古乐冷汗沁背,连称:“属下谨记!”抬眼看看一脸骄横的孙仲波,那头野兽居然翻眼斜视,显然没把他这个贝勒看在眼里。古乐心头不由得串出一股怒火......
“将军!将军!”一个哨骑滚鞍落马,三步并着两步奔上城头,精疲力尽的战马喷着口沫被人拽到一边,“恩兰将军的消息来了!”
仲巴杰缓缓展开递过的信件,满意地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恩兰将军的人马已经悄悄绕到了贼军身后,候明的辎重队马上就要完蛋了!”
众人一愣,随即大喜。歼灭百战军的辎重队不仅会打击对方的士气,还会使百战军陷入缺粮少弹的窘境,可以说,失去补给的百战军已经先败一着。古乐顿时醒悟过来,上午自己的出击不过是吸引百战军注意,为恩兰率军潜行打掩护。仲巴杰看来早就运筹帷幄,这使他极为钦佩,但也有那么一丝懊恼:怎么我就只能打打掩护,不能干点建功立业的大事?
恩兰的骑兵在满清十分有名,也是僧格林沁死后的一大劲旅。号称来无影去无踪,锋芒无敌。以这样彪悍的军队去袭击一支慢腾腾的辎重队简直就是浪费,没有人怀疑恩兰将凯旋而归......
百战军辎重队缓慢地行走在旷野里,粮工使运粮使袁德几乎累散了架,为使这些粮草和军械及时到达,他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不仅他自己,他手下的匠兵和役工个个都是蓬头垢面,人人都感.......
一声弓弦响,不远处有野狼的哀叫。
两匹快马在黑暗中越过袁德的马头,嚣张地洒给他一股酒香。
混蛋!又是那帮不读书的骑兵,他们好像永远不累!
袁德很愤怒西将军为什么派出这样一支不伦不类的队伍来护卫如此重要的辎重队。自己帐下原本有五百精壮的匠兵,个个勤奋能干,对他也是唯命是从。只要摆出官威动动嘴皮子,这些属下就会把一切办得称心如意,那会如此辛苦受累!
只是平西将军极为看重这次进攻战,将精锐九队先期调走,以便修筑攻城大营。留给他的,只有最赢弱的一队,因此他不得不跟这些让人伤脑筋的蛮子呆在一起,他娘的真是倒霉!要不是怕贻误军令,他早就和这些骑兵闹翻了,仅凭他们的无礼和散漫的军纪,就足以砍掉他们中大多数人的脑袋!
这些骑兵整日只知骑射豪饮,好勇斗狠,言行举止粗鲁无礼,唯有那个叫李天郎的校尉,还算像个人样,懂得军营礼数,对他这个初来乍到的粮使使也算恭敬有加。
一个大汉拎着一头死狼的尾巴和另一人争执着骑马过来。看来就是刚才那两个骑马疯跑的蛮子,娘的,这些人真的不累吗?袁德知道其中一个叫马大元,是这支团队的前锋之一,擅使长枪;另一个叫赵陵,也是指挥一百人的司尉,两人一路争执,非要互较个长短,刚才肯定又是两人在比试。
黄昏时分,马大元投掷长枪将三只野狼钉死在地上,引来众人一片喝彩。看来赵陵不服气,在黑暗中只看闪亮的狼眼便射杀了这只狼,精妙的箭法也着实令人瞠目。那个李天郎是如何使这些骠悍不驯的汉子俯首帖耳的,同样令袁德百思不得其解。
赵陵气愤地将死狼扔在地下,继续和马大元打口水战。两只体形健硕的巨獒无声地串上前来三下两下便把死狼撕成了碎肉。听到巨獒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呜声,袁德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每次见到这两只硕大无比的猛犬都使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当李天郎第一次参见他时,这两头巨犬恶狠狠地拱立在他身侧,惊吓了袁德的坐骑,几乎将他摔下马来。
“袁使君,天色太晚,目力所及不过丈余,众弟兄也甚是倦怠,休息一夜再走吧!”李天郎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袁德身后,“我们离大营还有三十多里,明日正午以前应该可以赶到了!”
已经累得跌跌撞撞的袁德竭力保持官长的尊严,装模做样地沉呤了一下点了点头。
李天郎冲口水翻飞的马、赵二人招招手,拱手离去了。两只巨獒轻轻一纵,舔着嘴边的狼血跟着消失在黑暗中!
“将军传令,歇马!扎营!”口令在得得的马蹄声中传了开来。
“呜——呜——”周围又传来野狼的嚎叫。
袁德心里一紧,自从自己开拔,这群野狼就一路跟随,不断骚扰辎重队,尽管李天郎他们已经射杀了数十只野狼,但昨晚还是被拖走了一匹马匹,怎么天津这个地方居然会有野狼,难道满清要亡,这些都是异数?
“呜——呜——”狼嚎愈发高昂,令人毛骨悚然,围成一圈的马匹不安地躁动着,马工和兵士们呵斥着惊慌的牲畜,李天郎那两只汪汪狂叫的大狗将几头乱跑的马匹赶了回来,众人忙活半天,好歹使牲畜们安静了下来。
袁德疲惫地跌坐在地上,接过亲兵递过的羊皮水囊喝了一口,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浮现在他心头:前面十里就是荒地,从那里穿过一道不过两里的地方再行二十里就是大军扎营的地方了。
这狼群没日没夜地叫可不是个好兆头啊!不过大军刚刚走过这条路,一切平安,清军队都退回天津了,应该没事,也许是自己连日操劳,太累了,因而杞人忧天吧。
不远处骑兵们们喧闹着拔开了酒囊的塞子,将面馍和狼肉架在了篝火上,烧刀子和食物的香味顿时悠悠然飘了开来。不少役工也混迹其间,甚至还有十几个袁德的匠兵也跟着骑兵猜拳行酒,粗野的笑骂声此起彼伏。出征已经那么长的时间了,整日里行军打仗,不仅艰辛苦寒,而且也是百无聊赖。因而酒和各色荤笑话便成为唯一的消遣。
袁德叹口气,自己饱读诗书,没想到现在却是满耳荤腥,弄得自己都满嘴“他娘的”起来,哪还像个读书人样!
哎,自己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来军队之中,但是这个时候的袁德却不知道,就在自己在那叹息不停的时候,敌人的目光已经悄悄的在黑夜中投向了这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