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反了!张震反了!”
“什么?张震反了,可不会吧?那可是当今圣上亲自封的两江总督啊!”
“是啊,我也寻思着不会吧?”
“什么不会?可不真的反了?我亲戚可才从湖北那里回来,眼先可都传开了啊,张震连国号都给换了,叫啥‘军政府’的。”
“是啊,我也听说过了,不光国号换了,就连咱大清的龙旗可也换了,龙旗还是龙旗,可叫啥‘刺刀龙旗’了........”
“还不光是这样,眼下百战军和湘军在江西打的正欢呢,曾国藩的湘军接连吃了几个败仗,连水师都几乎全军覆灭了。”
“这可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先是发匪作乱,接着又是张震反了,这,这大清的天下可怎么成了这样了啊......”
“哎,听说那些洋夷,好像暗中也都在那帮着张震,还送了不知多少火器给张震呢,听说张震的一门火炮,炮口有两个老松树那么粗!”
“还不光就是这些,我还听说张震手下有一百多万天兵天将,一个一个打起仗来都是刀枪不入的啊......”
茶馆里面议论纷纷,乱哄哄的,人人都在那里说着张震的事,一个一个都是唉声叹气。好像张震转眼之间就要杀到京城,大家伙儿末日很快就要到来一般
过了一会,几个穿着华丽的青年走了进来,一见这一些人进来,那些茶客都认得这些人是八旗子弟,赶紧闭紧了嘴不再说话。
“怎么了,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了?说啊!”领头的那个油头粉面的子弟,大声嗓子在那嚷嚷起来:
“张震?张震算个球,那是爷爷没有上战场去,要是爷爷上了战场,十个张震也早没了脑袋,百战军也算个球,和咱们大清的铁骑比起来,我呸!”
边上一众华服子弟一齐嚷了起来:
“可不,可不,张震算个球啊,百战军算个球啊,可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八旗铁骑一比,那就是什么玩意都不是!”
这些个八旗子弟,平时一个个都是养尊处优惯的,在京城之中又是当大爷当惯的,哪里会把张震和百战军看在眼里?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又走进了一伙人来,那个领头的少年子弟一见,立刻嬉笑出来: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德贝勒爷来了,我这可给你请安了,听说您去了一躺江苏,哎哟,我还当您不能活着回来了呢.......”
进来的正是从江苏回来的德贝勒几个,德寿冷眼看了说话的人一眼:“喜贝勒,我可也给您请安了!”
喜贝勒看了一下同伴,说话之间带着嘲讽:
“德贝勒,我听说您在江苏可威风得紧那,也没见您怎么上战场,可就把敌人打败了,不过您打败的可不是那些叛军,那可是正经朝廷军队里的胡林翼啊......”
德寿和恒格面色铁青,这本来就是他们的一大丑事,才回到京城没有多久,就传来了胡林翼水军全军覆灭的消息。
咸丰皇帝弄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当时气得面色发青,把德寿恒格这些人要到面前好一顿的臭骂,末了还把他们交到宗人府里严加惩教。
就在宗人府里的时候,又传来了张震谋反的消息,这一来把二人吓的面无人色,自己才从江苏那回来,张震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反了,一旦追查下来,岂有不被牵连道理?
好在咸丰皇帝忙得焦头懒额,早把这些人给忘在了脑后,加上两个贝勒家里又多使了银两,这才把二人弄了出来。
原本在宗人府里关了那么长的时间,本是想出来散散心的,谁想到才进了这家茶馆,就遇到了从来就和自己不对路的喜贝勒。
“喜贝勒,我们和胡林翼可从来没有怎么样,胡林翼可是死在百战军手里的,喜贝勒这么说那可有些过分了!”
德寿阴沉着脸,冷冷说道。
喜贝勒可从来没有把德寿放在眼里,当时“哈哈”笑了两声:“德贝勒,您这么说可也不对了啊,要说您没事,可皇上怎么就把您给交给宗人府了呢?嘿,那可是个好地方啊,你喜贝勒我就算想进可也没有资格,哎哟喂,了不得啊可了不得啊,要说当年睿王也算是个人物了,可传到您这一代........”
话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当时就引起一阵哄笑。
德寿面色气得铁青,恒格素来就和德寿交好,眼看自己好友受辱,当下就要发作,德寿咬着牙齿,强忍下了这口恶气,拉了拉恒格袖子就往外走,后面却又是一阵一阵哄笑......
打从出了娘胎以来,德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侮辱?找了一家小小酒馆,要了酒菜,也不说话,仰头就是几大碗酒灌下。
“德贝勒,咱们这一口气可不能就这么算了,怎么着也得找回这个面子,要不然咱们可还怎么混下去?”恒格愤愤不平,拍打了下桌子恼怒说道。
德寿的手凝滞在了那里,报仇?自己当然也想,可是怎么报仇?自己不过是个贝勒爷,而且属于腰杆子在同伴里不算很硬的那种,别说和喜贝勒他们相比,就是和面前的恒格比起来,也远远不如。
心中一片黯然,只顾着把酒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倒,恒格在一旁看了,知道德寿在那想些什么,可一时之间又不知道如何劝解,只能陪着德寿在那喝着闷酒。
可是德寿心里想的,恒格未必全都知道........
当初在江苏的时候,张震曾经答应过德寿,要帮他抢回位置,本来德寿满心欢喜,可是谁想到不过一转眼间,张震居然反了。
自己引为最大依仗的外援,现在却成了镜花水月。
心中烦闷无处宣泄,正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喝着,忽然雅间里一人施施然走了进来,恒格大怒之下等待发作,却看那人对着二位贝勒施了一礼,悠悠然说道:
“小人安道员,参见二位贝勒爷!”
“安道员?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看到对方说话客气,恒格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安道员微微一笑,自说自话在一旁坐了下来:“二位贝勒爷,我是从江苏来的......”
两个贝勒一听勃然变色,恒格慌慌张张站了起来,走到雅间门口,朝着外面看了好半天,这才小心掩好房门,重新走了回来。
德寿却是并不如何担心,眼睛里反而显出奇怪期待:“江苏?难道......”
“不错,小人正是我家大帅派来的!”安道员却一点隐瞒意思也都没有,大大方方说道:“我家大帅自从两位贝勒走后,心里想念得紧,故此特派小人前来,为二位贝勒带来了一些小小的礼物......”
说着从随身包袱里拿出两只盒子,放到两个贝勒前面,德寿和恒格满腹狐疑,打开盒子,里面却是两枝短铳火枪,样子看起来名贵至极。
恒格一看就爱不释手,拿在手里把玩不停,口中连声赞叹不止,就听安道员一旁说道:
“德贝勒,恒贝勒,这是英吉利国出产的,大帅花了重金这才购买回来,大帅把两位贝勒爷当成自己最好朋友,所以特命小人带来给二位贝勒爷玩赏......”
“这个时候你里这里,可知不光是你,就连,就连我们也要担着莫大风险......”德寿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火枪,手却没有动作:
“张震简直是荒唐透顶,竟然谋反,累得我们也都受到牵连,这可是抄家灭门的罪名,只怕皇上哪天想了起来,我们又免不了要吃上天大苦头......”
心中真是在那责怪张震,或许谋反不谋反的倒是次要的,可是失去了这么一个强援,却让德寿着实懊丧不已......
“这话您可就说错了,贝勒爷。”安道员微微笑了一下,说道:
“不是我家大帅存心要反,而是朝廷里有些人非逼反了我家大帅不可,我家大帅待朝廷的一片忠诚,贝勒爷也是看在眼睛里的。
可是现今朝廷,光有忠心又有什么用?从古至今,哪一个忠臣能有好下场的,哪一个忠臣不是遭到奸佞陷害的,我家大帅亦不过如此而已。
朝廷逼着我们,湘军逼着我们,所有的人都在逼着我们,我们反也是死,不反也是个死,反了,或许还有一条生路啊......”
德寿在那沉默半晌,忽然长长叹息一声:
“咱也掏心窝子的说句实话,有些事情,还真不能太怪张震,要怪只能去怪朝廷里的那些人,不想着如何尽忠报国,却整天想着如何整治别人,把个好好的忠良都给生生逼反了!”
“贝勒爷明鉴!”安道员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
在那沉默一会,德寿说道:“说吧,这次你来京城是做什么来的,总不成就是为了送这两枝火枪过来,巴巴的赶了那么多的路吧......”
“除了送这两枝火枪以外,小人还担负着另外一项使命。”安道员稍稍停顿一下,说道:“贝勒爷,小人是帮着我家大帅实现诺言而来的......”
德寿愣了一下,很快想到了在江苏的时候张震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来:
“德长何德何能,竟敢窃据此位?贝勒爷哪点比不上他,又何必甘为人后?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若不趁此名扬天下又与行尸走肉何异!”
那份希望忽然又在胸中涌起,但却又很快不太相信的摇了摇头。
似乎早就猜到德寿会有这副样子,安道员不紧不慢说道:“一个为了德贝勒的事,二来也是为了恒贝勒的事......”
“我,我能有什么事情?”恒格没有想到这事会牵连到了自己,怔了一下问道。
安道员看了恒格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听说,恒贝勒的黄带子可变了颜色了啊......”
恒格一听这话,顿时勃然色变。
黄带子是满清宗室的别称,清太宗崇德元年,皇太极下昭,规定亲王以下宗室皆束金黄色腰带,以示宗室的尊贵和地位。
黄带子就是皇族,但并不是所有的皇族都是黄带子。按满清的规定,从努尔哈赤的父亲塔克世一辈算起,他的儿子、如努尔哈赤、舒尔哈齐等的子孙,都称宗室,也叫黄带子。塔克世的哥哥弟弟、也就是努尔哈赤伯伯、叔叔的后代则称觉罗,也叫红带子。比起黄带子,红带子的血缘显然要远一些,所以,地位、权势、俸禄都无法与黄带子相比。
黄带子是满清王朝的中坚力量,从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落,直到皇太极建立大清,多尔衮护佑寡嫂幼侄入主中原,黄带子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清初的黄带子堪称清王朝的四梁八柱,享有多种政治特权和丰厚的待遇。仅以亲王为例,除了每年可得俸银万两、米五千石外,还可得庄园田地五六万亩,庄丁二百五十户。
满清刚入关时,黄带子只有数百人。经过顺治、康熙、雍正、乾隆几朝几代的繁衍,到了嘉庆年间,黄带子竟已多达几万人。满清王朝规定,黄带子的官爵世袭罔替,但能接替爵位的只能是长子。也就是说,一门黄带子,除了长子,其余的儿子都是闲人。这种情况下,一个特殊的阶层就产生了,按官方的说法,这个阶层叫“闲散宗室”,说得通俗一点儿,那就是闲得闹心的黄带子。
闲来烦恼,无事生非。如果这些闲人只是个普通人,有法律管着,闹也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可闲得闹心的偏偏是身上流着皇家血的黄带子,这麻烦可就大了。
北京街头经常可以看到这些无所事事的黄带子。他们或手托鸟笼、或肩膀头上卧着一只阴鸷的秃鹰,身后跟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家丁,在街上吆五喝六、横冲直撞。二人转有句说口:“告诉你,躲着点啊,好几天没杀人了!”据说就是当年黄带子常说的话。清廷规定,黄带子杀人是不偿命的,犯了法也只能交由皇家大内的衙门——宗人府处理。
几万个无法无天的黄带子,再加上不少趁火打劫的假黄带子,亦真亦假,亦妖亦魔,把个北京城搅闹得乌烟瘴气、鬼哭狼嚎。
别人看见这群人头疼,可这些人却把黄带子看成是一种尊荣,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人把自己的黄带子看的比性命还要重要。
偏偏恒格这位贝勒爷,却遭到到了人生之中最大耻辱......
这王八蛋从小也就是个无赖,到了十九岁的时候,一天喝醉了酒,居然把自己老子最宠爱的九房小妾给强奸了。
本来强奸也就强奸了,这在这些人之中原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父亲的小妾和儿子***儿子的老婆和公公有染。可事情坏就坏在这个小妾居然和恒格发生了感情,最后还帮恒格生下了一个儿子出来。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后来事情还是被恒格的老子给知道了,看着那个婴儿,你说恒格的老子该管这婴儿叫儿子还是叫孙子......
事情被下人捅了出去之后,闹得满城风雨,多罗顺承郡王府可当时就成了王爷们的笑话,一个好好的****折腾到这个样子那还怎么见人?
老王爷一气之下,当时就请求皇帝处分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咸丰也是左右为难,杀了,怕老王爷将来反悔,心疼儿子反而心里要怪自己,不杀,又不能平息老王爷心里怒气。
最后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办法,保留恒格皇族身份,但不许恒格再佩带黄带子,这样以来既惩戒了恒格,也算给老王爷留了颜面,总算是弄了个两全其美。
可这,却比杀了恒格还要难受......每次出门去的时候,总好像有人在背后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我这可不是在那耻笑于你,贝勒爷!”看到恒格脸上变色,安道员慢悠悠地说道:
“我家大帅在我来的时候特意说了,一要帮着德贝勒拿回属于自己的位置,这二,要帮恒贝勒的腰间重新系上一副黄带子......”
两个贝勒都是“嚯”的一下站了起来,还是德寿能够控制自己,按着恒格坐下,面色冷峻地说道:
“多谢大帅好意,可是大帅要我们背叛爱新觉罗,那是绝对办不到的事情,咱们满人的江山可断然不能交给了汉人......”
“德贝勒您这说的哪里话,我家大帅从来也就没有想让两位贝勒爷反了朝廷!”安道员哈哈笑了几声,说道:
“我家大帅不过是存心把两位贝勒爷当成朋友,一心要助二位成事而已,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大帅之心天地可鉴。
这是大帅第一个意思,还有第二个意思,这起事乃是大帅迫不得已而为,大帅终究得为后来考虑是不,您说,万一要是起事失败,这退路可在哪里?
所以大帅说了,只要帮您二位夺回本来属于你们的东西,一旦起事失败的话,还请二位贝勒爷千万要在皇上面前为大帅美(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