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狭窄的空间,戚元白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悄悄打量苏北摇,她今日穿的是一条浅蓝印着水墨山水画的真丝连衣裙,很修身,将她身材的曲线全都完美的勾勒了出来,裙摆的地方微微晃动,就好像湖光水色尽在其中。
典雅高贵又带着几分妖娆。
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气势十足。
戚元白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他穿的是黑色西裤和白色衬衫,脚上踩着锃亮的皮鞋,他抬头看了一眼电梯,影影绰绰的,也看得出自己帅气十足。
他不由得下意识的挺起了胸膛。
他不想像个小丑一样站在苏北摇身边。
苏北呀眼角余光看了他一眼,对于他这种变化很是满意。
自信嘛,就是要慢慢培养的。
戚爸所在的医院离他们住的酒店有点远,当初之所以选择这边的酒店,就是想着把戚爸转到这边医院来治疗。
两人先去了一趟附近的医院,办好了相关手续,才去戚爸那边,给他办转院。
戚爸预交了十万块钱,又有苏北摇的电话,医生给他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所以伤口恢复得很快也很好,他们到了之后跟医生说要办转院,医生二话不说就给他们办了。
领着转院手续去病房看戚爸,看到眼前穿着光鲜时髦的一家三口,除了苏北摇和小家伙,戚爸差点儿都要认不出亲儿子了。
实在是戚元白变化太大了。
他以前总是剪着厚厚的头发,将整个额头和眉眼都遮掩住,还带那么大的一副黑框眼镜,平时总爱低着头,说话声音又低,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他。
戚爸以前总觉得自己儿子是性格问题,虽然很担忧,但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改变儿子,后来又娶了苏北摇生了孙子,戚爸就更加放弃治疗了。
反正只要戚元白结婚生子,好好过日子就好了,他,他就不重要啦。
很朴素的老一代人的想法。
可没想到,短短时日不见,儿子剪去了长发,换了一个精神好看的发型,还丢了那丑陋的黑框眼镜,换上了这一身体面的衣服,整个人都变得光鲜起来,跟戚爸以前梦想儿子的样子一模一样。
戚爸不由得红了眼睛,抹着泪:“好,真好,太好了。以后就这样,这样好看,太好看了!”
他一个字都没提钱的事。
在他看来,他都这把年纪了,儿子也长大了,儿媳妇也娶了,孙子也有了,就算是不治了,就这么死了,他也是能闭上眼睛了。
所以,儿子他们花点钱怎么了?
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老戚,你这儿子不是太好看了,是太太太好看了!比电视里那些明星还要好看百倍啊。”旁边的病友是个时髦的,感叹道:“你儿子这么好看,怎么不去做明星啊,凭着这张脸,你儿子肯定能火,这一点医疗费,简直是湿湿碎。”
戚爸露出笑脸:“哎,做不做明星的不打紧,孩子高兴就好,孩子高兴就好。”
对于苏北摇能带着孩子过来,戚爸就越发的高兴,他一向嘴笨,也不知道该怎么跟苏北摇说话,嘴里只有一个字:“好,好,好!”
无论苏北摇说什么都应好,只要儿媳妇不嫌弃他就行了。
将一个卑微的老一辈演绎得彻彻底底。
叫苏北摇心里也不免有些发酸难受。
不过原身在戚爸面前从来都是颐指气使的,苏北摇如今也不能崩人设,因此压下心绪,将戚爸给数落了一顿;“你说你,都几十岁的人了,你还不能懂点事儿?你不过就是一个看门的,又不是什么隐世高手,那贼来了,你是能打中国功夫啊还是能开大炮把人给轰了啊?你就不能安安分分的躲在一边,给你老板打电话也行,报警也成,你还冲上去,可能得你!”
苏北摇这话还真没骂错。
戚爸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还因为长期在工地,又黑又老,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功夫高手,人家老板之所以聘请你做保安,就真的只是指望你帮忙看看门而已,一点儿都没想着你帮忙捉贼的。
能来偷东西的,都不是什么善茬,你一个老家伙冲上去,被捅一刀没死还好说,要是死了,老板既晦气又得赔一大笔,只怕这损失比被偷的拿点东西还要多。
看到人来偷,要是对方人多,最要紧的是赶紧躲起来,赶紧给老板打电话或者报警,等人来抓,还自己冲上去,那不是给人添乱吗?
就连隔壁病床都说苏北摇这话说得对,戚爸羞愧得点下头,低声认错。
“行了,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给我好好的养伤治病,别再给我添乱了。”
苏北摇也不是成心要让他丢脸,说这一句也就罢了,谢过隔壁床这些天的帮衬,让戚元白帮戚爸收拾收拾行李,给他转院去了。
办好转院手续,又把戚爸的资料交给主治医师,而后又听从主治医师的安排,去排队缴费做各项检查,忙完都晚上了,说实在话,累死个人。
特别是苏北摇还穿着高跟鞋,又带着个小孩子。
好在有戚元白,跑腿的事情都是戚元白干的,她基本上就是坐在一旁当壁花,刷刷手机哄哄孩子,然后有跟主治医生交流和做决定的,全都是她。
家庭的统治地位站得稳稳当当的。
当然,无论是戚元白还是戚爸,都没有任何意见。
他们心甘情愿的信任她,听从她的指挥。
她说往东他们绝不往西,可听话了。
当然,这一次苏北摇也没有辜负他们的信任,将戚爸的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在片子出来之后,又全权代表跟主治医生讨论商量戚爸的手术已经后续治疗方式,一溜儿专业名词从苏北摇的口中出来,让戚元白这个自以为已经对戚爸病情提前做了不少功课的人都甘拜下风。
却不知道主治医生心里也是惊讶不已。
因为她不仅仅是了解那些专业名词,就连那些操作和理论也都说得头头是道,将主治医师唬的一愣一愣的,还真以为她也是学医,做这个专业的呢,结果一问,才知道原来她连初中都没毕业。
主治医师:……简直是离谱!
苏北摇:这一点儿都不离谱!
姐可是穿越过无数世界的大佬,不论是中医还是西医,姐的医术都是顶呱呱的好吗?
只是她如今人设就摆在这里,初中毕业的她总不好说,亲,我医术很厉害哦,我来给你开药方吧,我来给你做手术吧,保准你药到病除,刀到癌除,人家不得把她当做神经病。
最多也就是在戚爸动完手术之后,回家休养用中药给他做后期的治疗时,动一点手脚,给他重新配一下药方子。
至于眼下跟主治医师聊的这些,最多也就说明她用心了。
确定了戚爸的治疗方案,戚爸和戚元白父子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眼下有一件事却也是必须要尽快解决的。
那就是住宿的问题。
要照顾病人,一直住酒店不方便不说,也贵,最好还是在附近租个房子住下来,这样无论是去医院照看戚爸还是给戚爸煮点东西都方便许多。
好在苏北摇早有打算,这些天一边处理戚爸的事情,一边也在网上看房子,这边事情一办好,她转头就联系了中介去看房,因为需要的房子都在周围,花费的时间也不多,一个下午就将她之前在网上看中的几个房子给看了一遍,最后选中一个离医院稍微有点儿距离,却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小区的两房,想租下半年。
戚元白有些不太明白苏北摇的操作,签约前他将苏北摇拉到一边:“我爸那边要是手术成功的话,不用一个月就能出院了,到时候我们就回老家了,我们不用租半年那么久吧?”
“谁说你爸一出院我们就马上回老家的?”苏北摇反问。
戚元白一愣;“我们不回老家吗?”
“当然不回去。”苏北摇道:“我知道,羊城的房租贵,消费也很贵,如果我们在这边住半年的话,成本很高,对于现在负债累累的我们来说,不是明智之举,如果回到老家的话,我们的压力就会小很多。”
戚元白点头附和,就是这样。
苏北摇无奈的说:“可是你忘记了吗?爸就算是这一次手术成功,也不代表着就痊愈了,他后续还要继续治疗,要用特效药的。每一支特效药都要几千块,每个疗程都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况且还不仅仅只是一个疗程,甚至有可能要持续一年两年甚至更久,你算过这些吗?还有债务,总要还吧?这是一场持久战啊亲。”
戚元白明白了,他为自己的短视羞耻:“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苏北摇笑道:“这有什么,我们是夫妻,你想不到的,我来想,不都一样吗?”
戚元白不由得红了脸,“还是要谢谢你的。”
苏北摇笑道:“你多信任我些,少惹我生气,就当做是谢我了。”
戚元白很不好意思,忙说;“我相信你的。”
苏北摇出去签约付租金,这房子就算是租赁下来了。
拿了钥匙,重新将屋子打扫了一遍,而后去酒店便收拾行李退房,再回来把东西放置好——倒是在收拾房间的时候,出现了一点儿意外。
苏北摇租房子的时候,就预好了戚爸术后出院过来一起住,因此租的是两房——到时候他们夫妻和孩子一个房间,戚爸一个房间,正正好。
谁知道收拾行李的时候,戚元白却将自己和宝宝的衣服送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苏北摇不由得挑眉:“你这是打算跟我分房睡?打算让你爸从医院出来之后,睡大厅?”
戚元白红着脸:“到时候让爸跟我一起睡就行,正好我也可以多照顾一下他。”
苏北摇将他逼到角落:“你确定,你真的是想多照顾你爸,还是嫌弃我?”
戚元白忙说:“我没有嫌弃你!”
是因为我们一直都是分房睡的,这段时间没办法才睡一张床,他不知道租房之后,她是否还愿意和自己一起睡。
戚元白抿唇,认真:“我真的没有嫌弃你。”
“那你是因为什么?”
苏北摇一把将他扯下来,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呼吸缠着他的呼吸,低声问:“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肯跟我一起睡?”
戚元白这下子不要说脸红了,整个人都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般,羞得不行。
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抬起手推开她,可他浑身发软无力,连抬起双手都没有力气。
他往后躲,可后面就是墙,他退无可退,甚至觉得就连身后的墙,都成了火海,燃烧着他,想要将他烧成灰烬……
“呜呜~”
戚元白喉间无意识的呜咽一声,像是羞恼,又像是无措,像是指责,又像是一个信号,他眼里笼上露雾,眼尾无意识的晕开一抹淡红,迤逦妖娆,又楚楚可怜,像一只任人宰割的小兔子。
苏北摇瞬间脑子一炸,想也不想就贴上了他的唇。
戚元白脑子瞬间如有烟火盛放,一开始是一朵小小的烟火,在半空中炸开,他已经觉得很美丽了,没想到接下来竟然是一朵硕大又绚丽的花火,咻的一声划过夜空,奔向高处,而后砰的一声炸响,星星点点的花火四散,绘成最美的图画,点缀得这夜空都格外美好,花火纷纷散落,余下的是烟尘,他心底有一丝落寞,就这样消散了吗?
没想到他才一念起,又是一朵花火飞起,盛放,降落,他不由得心生欢悦,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摸,想要更多,一切也果然如他所愿,咻咻咻,不知道多少花火飞上夜空,在世界的尽头盛放,他只觉得触目所见,尽是花火,又渐渐的消失了颜色,只剩下一片白光。
“嗯?”
白光消失了。
戚元白仓皇的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苏北摇红唇嫣然,如饱满丰润的花瓣,能挤出汁液来,他不由得想起刚刚那柔软的触觉,只觉得心跳如雷,口干舌燥,就连苏北摇在他眼里,也变得跟以往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眉眼,仿佛住了一个春天,眼角眉梢,都撩动他的心弦。
“老婆——”他低叫一声,声音带着些许沙哑。
“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跟我一起住?”
“嗯。”
戚元白面红耳赤,心跳如雷,面对苏北摇,再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最后不得不灰溜溜的将自己和宝宝的东西搬回到主卧室。
因为这件事,戚元白一整天都不敢直视苏北摇,总是处于一种想要躲着她但是又不舍得离她太远的状态。
苏北摇一靠近他就紧张,就忍不住脸红耳赤,浑身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