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和朝歌公主说着,那边妙菡已经会过意,并着几个粗使丫鬟婆子一块上去,看着是去掺扶来梁张氏和那小妇人,可实际上却是按住她们不让她们再闹起来。
朝歌公主一看这情形和自己想要的结果大相庭径,气的直跺脚:“谢江氏!你!你!你竟然敢明目张胆的违背本公主的懿旨?你,你这是要造反吗?”
“敢问公主,臣妇怎么没遵守你的懿旨了?您的口谕上清楚明白的说明了要臣妇接梁张氏入府颐养天年,北苑也是我们家的府邸,怎么,臣妇将让人接入北苑有什么不对吗?”
她故意的一脸天真一脸无辜,看的朝歌公主越发的气不打一出来,一跺脚怒道:“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本公主刚才的口谕没说清楚!本公主是要你将人接入忠勇候府赡养!不是让你安置在什么北苑!”
“公主,即使您是千金贵躯也要知道朝令不能夕改,老百姓尚且讲究一口吐沫一个钉说话算话呢,何况您还是公主,要知道,凡事可一而不可再!”
这话,她是站着平视着朝歌公主的眼睛说的。当场把朝歌公主气的手指头都发抖:“你,你,你威胁本公主?谢江氏,你是要造反吗?”
“臣妇不敢,不过大秦不久前确实有人造反过,臣妇没记错的话那人是殿下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曾经荣宠一时的禹王殿下吧?公主,自古‘造反’两个字在君王的耳朵里那可都是一根硬刺啊,您这一口一个造反造反的,合适吗?”
“你!你!你强词夺理!你这是对本公主不敬,大大的不敬!本公主可以命人掌你的嘴你信不信?”
相比之朝歌公主的情绪激动,江秋意显得无所谓了,她睨着眸子一脸的不屑,嘴上说的却是:“信,怎么不信?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何况只是公主要掌区区一介命妇的嘴,只是公主殿下,和谈在即,您确定让大秦国的和谈使红肿着一张脸去与燕人和谈,不会有损大秦国威?”
狐假虎威这种事情,江秋意做的信手拈来,这公主这么嚣张仰仗的是啥?还不是她金枝玉叶的身份吗?对于这种人,江秋意便也只能用以毒攻毒的办法,抬出比她身份更高的人来压制她,要不然她是不会服气的。
太阳都快下山了路过忠勇候府,碰巧遇上她府门前的这一出好戏?骗鬼呢吧?说出去谁信?
“你!”
朝歌公主被气的银牙咬碎,那股子金贵惯了的脾气上来,当场就想命人将江秋意拿下狠狠的教训一番。怎知这时候急冲冲的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宫妇,上前不知道在朝歌公主耳边低语了什么。
朝歌公主脸色难看,恶狠狠的瞪了江秋意一眼,撂下一句狠话:“谢江氏,你等着!今日之辱本公主记下了!来日定叫你千倍百倍的偿还!”便随着那老宫人上了马车,竟像是慌里慌张的赶着回去做什么似的。
江秋意深深的望着那远去的马车,陷入了自己的沉思。至于梁张氏和那不怀好意的少妇,自然有人将她们押走了。立在那块巨大的石碑前,凝视着“大秦国柱”四个描金大字,江秋意心头苦闷,不由自主的连叹了三口气。
“别叹了,再叹气你家大门口就不用下人打扫了,什么灰尘都被你叹气叹干净了。”
应每次出现的时候都跟鬼魅似的,无声无息,江秋意已经习惯了,没有回头,只淡淡的说了句:“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上次一别,还是在焦尸遍地的战场上。
应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和江秋意并肩站着,夕阳的余晖撒在他俩身上,像是给人渡上了一层黄金色的光晕。
他今日没有黑纱蒙面,那张亦男亦女的妖孽俊脸在夕阳的光晕里越发的璀璨夺目。连身为女子,同样容颜俏丽的江秋意站在一旁都稍逊三分妖媚。
“陛下又命你贴身保护我吗?”
“嗯。”
“只怕这回你是贴身保护不了了,谢六郎可是个小心眼的,他在的时候你还是躲着点吧!我怕你俩打起来。”
“哼,他的剑法没我快。”
“可你力气没他大。”
“蛮牛!”
应很是不屑,谢六郎的武功确实高强,可他不管是刀法还是剑法甚至是他最引以为傲的百步穿杨的神箭术,全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蛮!
谢六郎的武功有自己个琢磨的,也有杂七杂八从旁人那里学的,被他自己总结起来形成了一套独门秘笈,可他的所有招式往往都是简单明了,没有任何花招,直击要害。
这样如同蛮牛似的招数在应这样正儿八经的武学大家眼里是不入流的,他的那些个功夫若是没有那一身神力相辅相成,只怕以他那种不要命的打法,早就不知道跟敌人同归于尽多少次了。
谢六郎胜在天神神力,除了箭法确实厉害到让人没话说,其他的拳脚刀剑功夫,不过尔尔。
江秋意知道应是看不上六郎杂学的那点个功夫的,但是可气的地方就是,谢六郎凭借他那些杂七杂八学来的功夫,每次都能跟应这个接受过最正统武学训练的人打了个平手,更有甚者,谢六郎总能出其不意让应脸上挂点彩。
他们胡闹的时候江秋意也瞧出来了,谢六郎就是故意打脸的,问过他为什么,他居然说:“一个男人,长的比女的还好看!”他说他是在替全天下的女人出气呢!
江秋意听完,只觉得这谢六郎当真是心眼小的跟针一样,她不就是情不自禁的感叹过应的盛世美颜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么!至于每次都打人家的脸么!
所以啊,这个高冷的应,每次见到谢六郎就是被他撵着以比武为名直接撸脸。
如今长安如此太平,皇上为什么又派了从龙卫里最顶尖的高手来保护她呢?
第490章是巧合?(三更)
如同她在关雎宫里察觉到的异常一样,江秋意只是默默的记在了心里,面上没有露出一分一毫。
应是不需要特别安置的,江秋意到现在都在好奇,这家伙吃喝拉撒到底都是怎么解决的?难不成绝世高手就不用吃饭拉屎了?当然,她是个有疑必问的人,高冷应却不是个有问必答的人,当她再次纠缠这个问题的时候,某高人,登时又高来高去飞走了!
江秋意失笑,回到府中安静的等待谢六郎的归来,可一直到掌灯时分,谢六郎还没回来,江秋意便有些着急了。
“妙菡,着人去丞相府看看,侯爷今晚是不是歇在丞相府了。”
眉头隐隐的挑了挑,江秋意暗想:这帮人莫不是又想故技重施,借着酒宴的名义,把谢六郎灌醉了往他跟底下塞女人?
六郎对她的忠诚她心里头是有数的,还有他的酒量也不差,当兵这几年他可没少在篝火宴上喝趴下那些个打不过他就想喝死他的同袍,可就算是这样,那也架不住有人惦记他算计他呀!
入了夜的长安城有宵禁,今上登基以后更是有感各府各院夜宴奢靡,酒池肉林之风不可涨,是以便将宵禁的时间从亥时提前到了戍时,戍时一过,全城戒严,百姓们需家门紧闭,留在家中,不准出入。而官家的人拿着手令出入还是可以的,当然,碰上戒严巡逻的巡防营官兵,少不得还是要被盘查一番的。
李东随谢六郎去了丞相府还没回转,妙菡便找了府里头最稳重的小厮三更拿了忠勇候府的手令出门去了,并着其他两个小厮,一行三人,脚步匆匆。谁知三更几人还没走出忠勇侯府所在的朱雀大街,便传来了噩耗。
“夫人,巡防营的张统领求见。”
妙菡急冲冲跑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江秋意瞧见了,不说话,只以目光相询。
半晌,妙菡总归是平复下那一口气,不由得红着眼眶说:“咱府里出去的人被巡防营的人发现死在朱雀大街的牌坊底下了,他们,把尸体给抬回来了!”
江秋意这下子坐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便往正厅去,可当她到的时候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谢六郎已经回转了,正在厅中检查那三具尸体。
老远的,便闻见了他身上传过来的酒气,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都上头了!面红耳赤的!江秋意迈出一大步,急急的想上前,谢六郎却爆喝了一声:“别过来!”唬的江秋意收住了脚步,而正厅中的下人,跪倒了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