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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迷不醒的谢六郎脸上已经渐渐恢复了血色,反倒是清醒着的江秋意,脸色白的吓人。
  应上前想上前去扶她,刚刚将谢六郎安置好,却发现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陌生男子,浓眉大眼,五官有着老秦人没有的深邃轮廓,他一下子蹿到了江秋意身边,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呢。
  “走开!”
  利剑架在了那人脖子上,他却仍固执的一动不动站在那,也不干啥,只死盯着江秋意扔在一旁的弯刀。
  应心惊,那是魏人的弯刀,在大秦国被人识破总归不太好,长臂一伸便将弯刀收了起来,塞进江秋意手里,整个人挡在她身边,将那陌生男子推开。他也不反抗,只深深的看了一眼江秋意,然后就走了。
  应也顾不上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了,扶着江秋意仔细的问她:“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江秋意摇摇头:“没事,就是吓坏了,全身没了力气而已,谢谢你,多亏你及时赶回来。”
  应身上很狼狈,湛蓝色的衣袍勾烂了好几处,看得出来他是拼了命的往返了一趟。这救命的活羊换了其他人去逮,肯定没有办法像应一样回来的这么快的,毕竟这官道离村庄且有一段距离呢。
  靠在他怀里头休憩的江秋意缓过来那口气,控制住了自己全身不在颤抖,在应的掺扶下站了起来,看了看被谢平顺拿下的那一家三口。
  只是很寻常的普通人家,哪里会晓得钩吻这么偏门的毒药?
  “放了他们吧!六郎是中毒了,却肯定不是他们做的。”
  谢平顺却不肯:“你怎么肯定不是他们做的?犯人就是吃了那小孩的肉包才中毒的,怎么就不是他们做的?莫不是你有意包庇真凶?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是你雇来谋杀亲夫的?”
  这天马行空没边没谱的,竟然能扯到谋杀亲夫上头去!
  江秋意怒了,当场骂娘:“放你娘的狗臭屁,谢平顺,你自己找死是吧!你以为谢六郎如今沦为阶下囚了,他的性命便能叫你轻贱了去吗?禹王令你拿人入长安,让你杀人了吗?私杀囚犯同样是死罪!”
  谢平顺一听,脸色都变了:“你!你休要胡说,明明是这些贱民下的毒,你凭什么赖到我身上来?”
  第382章这笔账我给她记着(二更)
  “凭什么?就凭你一口都没吃呢就知道是肉包子,那肉馅里头的钩吻嫩芽不是你混进去的还能有谁?”
  “胡说八道,我,我那是猜的!肉包子菜包子有什么奇怪的,不过就是顺嘴一说,就凭我说对了包子馅你就想将脏水泼到我身上啊!门都没有!你说是我下的毒,那你拿出证据来啊!”
  一直以来百姓们送进囚车的吃食都是要经过禹王府亲兵的检查的,美其名曰怕有人意图不轨,实际上却是那些官兵看囚犯的伙食竟比他们这些当差的还好,眼红了想出来名目剥削罢了。
  肉包子是谢平顺拿到僻静的地方一个个过手的,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放回去,那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直接给他当枪使了。他自负做的干净利索,根本没有人知道,而且这钩吻剧毒还是前几日他才接到齐芳的飞鸽传书,告诉他路过武陵山的时候有个绝妙的好机会。
  这种毒草只生长在武陵山,只有经常进山的老山民才知道,寻常大夫是很难快速辨认出来的,毒性发作的又快,一旦中毒了,都来不及救治就毒发身亡了。
  齐芳惯会使毒,她入了禹王府之后,从丫鬟小厮再到禹王的女人,有多少人是在挡了她的路之后无缘无故暴毙的?她手段高明,禹王府的那些女人,即使再疑心是她却也抓不到证据,谢平顺是见识过齐芳的手段的,此次她再三保证,这钩吻,绝对是最好的办法了。
  偏偏江秋意这个女人竟然认识,不止认识,居然还知道解毒之法!
  齐芳在信里面吹嘘的这毒药有多厉害多厉害,什么毒死神农氏的穿肠毒药啦,见血封喉无力回天啦,还不是让人一碗羊血就给解了!好在他手脚干净,没留下什么把柄,要不然这会死相难看的就是他了!
  “证据?要证据干嘛?反正你不伏法也活不长了,我何必费那么大劲去找什么证据呢?慢慢等着你毒发身亡就好了!”
  江秋意凉飕飕的看着谢平顺,他听完脸色骤变,还没问呢,江秋意就比了个“嘘”的手势:“你什么都别说,让我来猜一猜!”
  “事情呢肯定是这样的,钩吻这样稀缺的奇毒只生长在潮湿肥沃的丘陵山坡疏林下,它既不耐低温,又怕高温,所以整个大秦也只有气候最舒适土壤最肥沃物产最丰饶的武陵山有。”
  “而且这东西有剧毒,当地百姓避之唯恐不及,历代以来只要被发现了,都会拿火烧掉的,所以残存世间的钩吻越来越少,知道的人也就越来越少。齐芳让你去找,第一目标肯定不是六郎,而是我,对吧!”
  谢平顺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沉的跟土似的。
  “可是她只告诉你这是穿肠的毒药,却没告诉你采的时候一定不能直接拿手接触,钩吻嫩芽是整株植物里最毒的部分,七个嫩芽就可以毒死一头牛了,你采了那么多,手指上的小伤口都变成了紫色了吧!知道为什么吗?”
  江秋意吊高了嗓子,谢平顺一颗心随着她的声音也提到了嗓子眼。
  “因为你也中毒了啊!”
  “你掐嫩芽子的时候,含有剧毒的汁液顺着你手指上的伤口渗透到身体里去,因为毒素比较少,所以发作起来不像六郎那么凶猛!可是谢平顺啊,钩吻之毒即使少量残存在身体里,时间长了也会使人短命早死的,最好的结果是你不会死,但是钩吻伤身,你可能会不举哦!”
  “你!你胡说八道!”
  谢平顺已经慌了,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江秋意的话,深怕她是在诓人!至于他手指上的小伤口,还不是那日被江秋意那张利嘴给气着了,怒火烧的伸手想去打她,却一巴掌拍在囚车的笼子上了,木刺扎伤了手指,正好是在大拇指。
  “是不是诓你,你看看手指头变颜色没有不就知道了?啧啧,齐芳这一招高啊,借刀杀人不止,还能顺道将你也给灭口了,神不知鬼不觉,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自己的大麻烦统统解决了,真是厉害!”
  江秋意笃定的笑着,没有人不怕死,尤其是谢平顺这样的人。
  谢平顺脸色几变,绷了许久终于绷不住了,将右手抬起了一样,大拇指伤口处果然变成了深紫色!
  心中大骇,猛地想起来谢六郎中毒那样深一碗羊血都缓了过来,当下顾不得那么多了,立马拨开人群冲过去扑在地上那只已死的公羊脖子上,不顾一切的吸起血来。
  谢平顺的做法无疑是直接承认了他就是投毒之人,至于江秋意猜测的齐芳是幕后黑手的事,也合情合理。
  看来,大小姐是真的不想让齐家翻案!
  疤面悲从心中来。沉默的站在一边,江秋意却从囚车上跳了下来,夺过应手中的长剑架在谢平顺脖子上,一抬手,拉了他一脖子血。
  谢平顺大骇,赶紧伸手去捂自己的脖子,没留神,差点没叫那臭婆娘抹了脖子。他跌坐在地上,脖子上全是血,嘴上也全是血,步步后退,神情紧张的看着江秋意,恐惧的犹如白日里见到了鬼魅。
  江秋意却不打算杀他,剑尖还在滴血,她并不看谢平顺,而是自顾自的凝视剑上的鲜血。寒着脸,猛地一回剑,手起刀落间,谢平顺已经狼哭鬼嚎了起来。
  一只断臂就掉在她脚底下,鲜血喷了满地,那一身狼狈的女子却面无表情。
  “回去告诉齐芳,这笔账我给她记着,只要我江秋意一日不死,她便永无安宁日!我是绝不会再让她有任何机会伤害我身边人的!”
  谢平顺用仅剩的另一只手捂住伤口,连滚带爬,一听不杀他还要他回去传话,立马拔腿就跑,跑出去了多远才敢回头。
  只看见一身囚衣的江秋意站在黑鹰军中间,手中执着长剑,目光狠辣,那气势竟是像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似的,杀伐之气油然而生,半点不像是成日里围着灶台打转的乡野村妇。
  谢平顺第一次明白为什么齐芳一定要他杀了江秋意,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