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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叔一脸的无奈,他们少东家这见着美人儿就走不动道的毛病又犯了,可他平时再怎么胡闹,也是绝不会把手伸进铺子里来的,因为他知道这铺子可是掌柜的,胡闹也是有个度的,决不平白的拿自己的买卖开玩笑。
  李贯宇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和江秋意对视了一眼,竟有种莫名的默契,同时对李叔的不开窍感到无奈。回过头跟李叔细细的解释了起来:
  “李叔,你瞧这花样子,看似简朴无华,可边缘处全都点缀着同是绿络纱盘成的绢花,到时候罩上去,桃花一开,微风一吹,该是怎样一副美妙的场景?”
  看李叔还是想象不出来,李贯宇又接着说:“那凉亭紧挨着圆拱桥,那是石屏的几家大户合资修的,还安排了家丁定时洒扫,是以寻常人家走道都是不敢从那过的,全都走了旁边公家那座不太气派的石桥。”
  江秋意也主意到了,圆拱桥架在并不怎么宽的小河上特别的醒目,通体洁白,两头还各放了两座威武的石狮子,那些名为洒扫的家丁,其实是在看着桥不让穷人家通过的。
  石屏的大户几乎都住在桥那边不远处清幽环境好的豪宅里,为着自己家中的女眷出入方便,不用和穷人们一块挤那座石桥,就合资修了这座气派的圆拱桥,还在桥头上立了一块碑,刻着出资人的名字。
  可这桥修好之后,却是不让穷人通过的,原因无非是乡下人长年累月的一脚泥,身上脏兮兮的怕弄脏了他们漂亮的桥。仅石屏一个小小县城,就能窥探出大秦的贫富差距,尊卑等级。
  “那么圆拱桥下的这座凉亭,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大户人家小憩的地方,您想想,这绿纱罩上去,一来增添了凉亭的美感,而来又为那些在此小憩的妇人小姐提供了一个更隐私的场所,她们如何能不心生好感?心里头欢喜了,自家的花园里的凉亭也罩上这么一层绿纱,不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么?”
  李叔这才茅塞断开,忙道:“是啊是啊!这些贵妇千金一贯的喜欢跟风,要是哪家有了某样新鲜玩意,其他人也会跟着也摆弄上的,就生怕跟不上风尚被嘲笑老土!”
  “这就是了,那还不快快去给江姑娘拿布去,人家给你出了这么好的主意,还不值十匹你本来卖不出去的布啊!”
  “等等,我要五匹就够了。”江秋意出言拦住李叔,又道:“除了做纱帘子,这绿络纱拢成绢花,做成腰带上的点缀应该也是很好看的。”
  江秋意说着,当场就裁下了一块绿络纱,双手灵巧的穿梭着,不多时,便做成了一条细长的腰带。
  裁出了三根绿络纱拧成长条,再简单的按照鱼骨辫的方法编织起来,上头系上垂着随风飘荡的一朵朵小花,却是比较麻烦一些,要一点点的盘起来,为了节省时间,江秋意也没盘几朵,只简单的做出个样板给他们看,却足以叫人眼前一亮了。
  李贯宇和绸缎庄的伙计全都看呆了,也没瞧清楚她是怎么做的,突然之间,那丢了可惜,用又没法用的绿络纱,到了她手里就成了最漂亮的腰带。
  “还有,做成扇面应该也是可以的,这绿络纱虽容易勾丝不太耐用,可做成不值什么钱的扇子应该是能卖出去的,因为它颜色艳丽,看着就让人欢喜,而且做成扇面正好能利用上它比其他面料偏硬的特性,精细些也可以在上面添一些诗词,夫人小姐们应该也会喜欢的。”
  江秋意又想到一个点子,其实她一开始只想到了腰带的主意,凉亭的纱帘还有这扇面的主意,都是刚刚灵机一动才想到的,是以她说的时候自己也是一脸的兴奋,眼睛里透着股聪慧无双的灵气。
  “江姑娘的主意越出越多,五匹布又怎么够呢?你刚才做腰带的方法,还有盘绢花的方法,方便教给店里的伙计吗”
  李贯宇还是在笑,这个男人好像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似的,叫人看了心旷神怡。
  江秋意点了点头,当场毫无保留的就将编织方法全都传授给了绸缎庄的伙计。其实做起来很简单的,只是她一贯手快,外人一时觉得眼花缭乱罢了。放满了动作细细的讲解,很快店里头的伙计也各自作出了一条模样差不多的腰带。
  李叔已经当场觉得物有所值,尤其是见少东家一脸的笃定,当场就去了仓库给江秋意取布料。
  李贯宇还是站没站相的斜倚在柜台上,拿起方才江秋意画的花样子,也不知道是在看图还是在看诗,嘴角的笑意很深,看了许久,才冲江秋意说了句。
  “诗中以春和月为题的不少,或咏春景而感怀,或望明月而生情思,你写春,不从柳绿桃红之类的着笔,反借夜幕将这春景掩盖起来,却独独造成另外一张朦胧而惬意的氛围,这须得是有心人,还是个有一颗诗心的人。”
  江秋意着实是有些尴尬,李贯宇笑意盈盈的看着她,像是在他眼里自己是个满腹诗书才华横溢的奇女子似的,但是,这个但是啊!那诗不是咱语文课本上教的嘛!
  见她迟迟不说话,李贯宇便又问出了第二句让人很尴尬的话他说:“姑娘芳龄几何?是否许配人家?”
  “……”
  第153章姑子庙不让进?
  一直到从李氏绸缎庄离开,江秋意的心都是怦怦乱跳的。而李贯宇目送她离开时脸上却没有了笑容,生平第一次,这位洒脱,成日里喜笑颜开的少东家,深深的凝视着一个女子的背景,眼底除了惋惜,还有迷惘。
  江秋意答他:“谢门妇,年十九。”
  竟是已经许配了人家呢!唉……
  抱着五匹绿络纱,按照原计划下一站去的就应该是石屏县城小山顶上的姑子庙,可眼下她却不得不先去趟谢掌柜家。
  一路疾走,几乎都有些慌不择路了,进了谢掌柜的铺子就撞见了和顺,和顺客气的嘘寒问暖,问长问短,急的江秋意没好气的把绿络纱往他怀里一塞,道了句:“我找桃花有些私事,先上楼去了!”
  急慌慌的就上了桃花的阁楼,桃花听见了楼梯上急促的脚步声,吓了一大跳,不安的问了句:“谁?谁上来了?”
  “桃花,你莫怕,是我,江秋意。”
  亏得是头一天来,量还不怎么大,仅仅是处的绞痛让人难以忍受,身上倒是没弄脏多少。看着谢桃花,江秋意斟酌着怎么开口,才能不让她尴尬死。
  “原来是六郎叔叔家的小婶子啊!”
  “噗嗤……”饶是再痛,江秋意也忍不住揶揄桃花:“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随三顺子的辈分称呼我了?”
  谢桃花闻言羞的一脸通红,难为情的低下头,细若蚊蝇的声音说了句:“顺子已经向俺爹提亲了,八月十五中秋节,人月圆的时候就娶俺……”
  “咦?啥时间的事?顺子这榆木疙瘩的脑袋咋开窍了?我这还没开始做他的思想工作呢,他就已经自己想通了?”八卦心理还是战胜了生理上的疼痛的。
  “小叔叔,哦,那个你家六郎走之前不是经常来石屏么,和顺子打过几次照面,有一次两人聊了许久,回来后顺子就将他家的情况全说了,原来他不敢娶俺,不过是因为觉着他爹娘品性不端,怕俺过门以后受委屈,来当上门女婿的话又怕街坊邻居的说闲话,说他是瞧上俺家这份家业了才肯娶俺这个睁眼瞎。”
  还当时多大点事呢!就为着这么点小事就值当的差点不敢娶自己心爱的姑娘?这三顺子的心眼也太小了吧!
  又传来一阵阵绞痛,江秋意实在忍不住了,就委婉的打断了明显是打开了话匣子还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桃花:“桃花,等等,先问你个事哈!那个,我走街上突然小日子来了,你这有没有什么,什么东西借我用用?”
  “啊?”
  谢桃花的嘴,张的大到都可以去一颗咸鸭蛋了,空洞的眼睛也瞪的圆圆的,跟活见鬼似的。
  “唉,月事啊!我身上来月事了,你快点给我找点什么东西用用,还有,再借我一条裤子。”
  江秋意急了,走了过去拉谢桃花的手,这才将她从震惊里拉了出来。
  “哦,哦,哦!”
  桃花转身,熟练的在她自己床边的小木柜里找出了一卷白布,拿起剪刀手起刀落,没几下就做出了一条月事带。
  白布折叠了边缘缝上,再缀上可以系在腰间的细长带子,折叠起来的白布大概又三指宽,中间留出的空隙填进去了她梳妆台最隐秘的一个柜子里头提前烧好的草木灰,江秋意看着,一脸的黑线。
  桃花将月事带递给江秋意的时候,头都不敢抬,只说了句:“你,你,你用吧,裤子,裤子就在衣柜里,俺也看不见,你就在这换吧!”
  眼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江秋意麻利的给自己换上了,整理干净之后出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干净问清楚桃花:“桃花,这月事带里头只能填草木灰吗?不能塞别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