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意说着,还鬼机灵的回过头朝老两口方向眨巴眨巴眼睛,那模样很是逗趣。四奶奶抿着嘴偷笑,四爷爷却爽朗的笑出了声:“好啊好啊,秋丫头,那爷爷就等着你,来,老婆子,咱就在六郎家等秋丫头回来。”
这下子大郎媳妇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那两尊大佛在六郎家等着,江秋意要是拎不回去一满筐的木炭,那大郎在老爷子面前就不要做人了,红口白牙许下的东西都不认账,四爷爷肯定会说的合村的人都知道。
瞧着江秋意手里的箩筐,别说是二十块了,就是五十块木炭都填不满。大郎媳妇那个肉疼啊!
江秋意跟着她家去,在他们两口子刀尖似的注目礼之下,手脚麻利一点也不含糊的装了满满一箩筐的木炭,足足得有六十块那么多!
看着自家那原本摞的跟小山似的木炭堆突然间山崩地裂,只剩下底下一层压坏了的被江秋意捡剩下的小渣渣,谢大郎夫妇不止肉疼,连心都跟着一阵阵的揪起来啊!
江秋意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和谢大郎夫妇那两张心疼成猪肝色的臭脸,环视了一圈和六郎家简直有着天壤之别的里长家,江秋意感叹,谢大郎家真有钱啊!
这三进出的院子在谢家村仅此一户,要说他当着朝廷这芝麻绿豆点大的官,指着谢木匠留下的几亩肥田就能盖得起这么好的房子,江秋意是不信的!
谢大郎是个贪官?
第019章说出去谁信?
江秋意觉得后面那个问号绝对可以省略的!谢大郎绝对的是个贪官!只是她目前还搞不清楚他是怎么贪的罢了,鸟过留痕,雁过有声,江秋意相信,总有一天,她肯定会抓住谢大郎的把柄的!
眼神轻飘飘得到扫过柴房里挨着木炭堆,放在那里落的全是灰的土陶大水缸,看那大小,和自己进灶房里寻箩筐时看到灶台边空出的一大块痕迹差不多,这水缸,也绝对是从六郎家扛来的。
抬回来根本用不上在这落的全是灰,六郎家却连一口蓄水的水缸都没用,吃一点水就要跑村口的冰河里去凿一块冰,洗衣做饭居然全都用同一口木盆装着,就是原来洗衣服的木盆。
欺负人都欺负到这个份上了,亏得六郎还一直念着谢家的养育之恩一直隐忍,而六郎娘又是个胆小懦弱的,只要他们不赶六郎走,是怎么都好的。
谢家两姐妹就更不用说了,三姐太憨厚老实,四妹显然是有自己的小主意,绝对不敢得罪身为里长还是当家长兄的谢大郎的。
可她江秋意却不是个老实可欺的!有些话,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好。
江秋意将塞满木炭的箩筐移到一边,那两口子的眼珠子始终盯着那一筐木炭,活像生离死别似的。
江秋意清了清嗓子,说:“大嫂,从前六郎家在谢家村是怎么过活的我不知道,眼下六郎就要去当兵了,往后这个家里可就只剩下我们四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子了,既是里长,又是自家人,少不了是要仰仗帮衬一二的。”
大郎媳妇一听这话,立马急了。仗着在自己家里头又没有碍眼的外人在,心里那股邪火是怎么也忍不住了。
扬起手,就要朝江秋意脸面上招呼过去,嘴里更是骂骂咧咧:“仰仗你个鬼!你这该死的浪蹄子,居然敢坑老娘?看老娘不撕了你的皮!”
不动武不代表就要挨打,大郎媳妇那边手举的老高刚刚扑过来,江秋意故意站着不动,专挑她将将要打到自己的时候,一个灵巧的闪身,避过了大郎媳妇又粗又厚的大肥手。
脚下也没闲着,不着痕迹的往前一伸,原本就处于失力状态的大郎媳妇,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哎哟,摔死老娘了,骚浪蹄子,你敢害老娘?大郎,给俺打死她!给俺狠狠的打死她!”
大郎媳妇犹自趴在地上起不来,却已经扭过头气的发抖的指着江秋意。
江秋意挑衅似的朝谢大郎挑了挑眉,她就不信谢大郎真的敢撕破脸皮动手,好歹也是一乡之长,动手打兄弟媳妇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可不光彩!
谢大郎厌恶的踢了一脚趴在地上狼哭鬼嚎的自家媳妇,啐了一口:“臭娘们,别嚎了!你非叫全村的人都嚎过来看笑话是不是!快给我起来!滚屋里头去!”
谢大郎算是看明白了,自家这只有胆无脑的母老虎,根本就不是眼前那个娇小瘦弱的小寡妇的对手。
都说南秦女子温婉贤惠,玲珑可人,可眼前这个却半点也不像,翻遍秦燕魏都没她那么彪悍的。她既没动手,也没爆粗,却让自家媳妇吃尽了哑巴亏。
大郎媳妇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肥腰,脸上全是不甘心,在谢大郎的怒视下一瘸一拐的回了屋,边走还边小小声的诅咒江秋意,那眼神更是恨不得吃了她。
江秋意淡笑不语,谢大郎黑沉着脸,胸膛里憋屈的那股子邪火才想发出来,突然间眸子闪了闪,脸上又挂起了亲善的假笑。
“新弟妹啊!你放心,怎么说咱也是一家人,六郎走后,家里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一定尽心尽力帮六郎照顾好这个家,有一口喝的,就绝不会短了你们一口吃的。”
江秋意有种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感觉,她才不相信谢大郎会这么好心呢!察觉到谢大郎目光里有异样,江秋意回头,才发现原来是六郎寻来了。
谢六郎站在门外,眼眶里有些闪烁的晶莹水雾,定是刚才听到了他的一番感人肺腑的真情流露。
江秋意抚额,这我还能说什么呢?六郎啊!你真的是很傻很天真啊!
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江秋意笑眯眯的看着真上演着重情重义戏码的谢大郎,眼下可不是戳穿他的好时机。
“谢谢,既然如此,不如将柴房里落满灰尘的那口子水缸,借与我们吧!家里有个放水缸的地儿,却没有水缸可用,也真是奇怪呢!六郎,你们家水缸呢?”
对着江秋意笑意盈盈,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谢六郎眼底的水雾退了退,心头对刚才那番话的感动,也少了那么几分。
约莫是想起了之前谢大郎来家里抬水缸的不愉快了,看谢大郎的眼神有些暗淡。
谢大郎恨的牙根痒痒,横竖谢六郎都是要上战场的人了,说些好听的给他留份人情在心里头,万一他真的走了狗屎运,立了军功回来,那这份人情可就值钱了!
要是他死在战场上了,那自己也就费了些口舌而已,并没有什么损失。
偏偏六郎买回来的这个新媳妇是个不开眼的!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家婆娘去要那口抬回来不止没用,还占地方的破水缸的时候,自己就是不赞同的。
要那玩意有什么用?累死累活抬回来还放在柴房里落灰,占地方看着就碍眼。
可谢李氏偏不听,说什么没了水缸吃不上水了,堂客就能死的更快,这样才能早一天赶走那个野种,再把那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一嫁!老宅子和田地全都收回来,就什么都齐了!
谢大郎干笑了两声,说:“那水缸啊?你不提俺都快忘了,过年的时候和顺来家了,水缸不够用的,这才抬了过来,这一过完年,事特别多,这水缸用不着了放柴房里都放忘了!”
江秋意冷笑一声,你倒真会忘!六郎这边没了水缸吃一口水都得去河里凿冰,你倒好,居然说忘了还了!说出去谁信?
第020章谢六郎,你干嘛!
既然他肯还,江秋意也就不再计较那么多了!眼下六郎家里的头等大事是他娘的病和一家子的问题,不解决这些,谢六郎是没有办法安心上战场的。至于这些渣碎极品,留着日后慢慢收拾吧!
所以江秋意也就顺着台阶下,招呼了六郎过来,却又理所当然的也使唤起了谢大郎:“那就麻烦搭把手,和六郎一起抬一下,六郎自己一个人怕是扛不动那么大的一个水缸。”
北秦寒冷,河面结冰的时间很长,家家户户都有这样到足以容纳两个成年人在里头的大水缸,在河面结冰前蓄水,家里条件好点的,置办好几口大缸,都能蓄够一冬的用水。
谢大郎的身板子瞧着比谢六郎不知道高大了多少倍,谢六郎还没长开,家里条件又不好,吃是能吃上,只是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半点荤腥,是以整个人消瘦单薄,跟一阵风都能吹跑似的。
谢大郎就不一样了,他小时候正赶上谢木匠做活的黄金时期,家里头的伙食别提有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