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嫣刚想说话,冷不丁瞧见闻人异的眼神,马上又缩了回去,喏喏不支声。
“并非同来,不过正好在城里遇上,便想着,到时候一起去城外看看。倒是没想到大师兄也在栖阳城。”
“此前曾揭下帖子,便过来了。”
“原来如此。大师兄即是揭了帖子,想来应该在这待了一阵,对这情况一定了解。”闻人异心下了然,口中笑道,“正巧白蔻师姐现下也在城里,不知大师兄住在哪,稍后,我好与师姐前来拜访。”
苍麒随口报了客栈的名字,闻人异认真记下,见苍麒果真没有再追究的意思,便带着司嫣告辞了。
留下苍麒一个人站在原地,等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以神识扫过,确认两人的确离开了之后,才转过身道。“还不出来?”
周围安静一片,并无任何动静。
苍麒叹了口气,无奈道,“师弟。”
“师兄怎么知道是我?”景黎挠了挠脸,着实有些意外,苍麒能发现有人躲在那他不奇怪,但竟然也躲在那的人是谁都能猜出来,噫。
手中的幼崽咧了咧嘴,似在嗤笑。
苍麒的目光在景黎腰间的铃铛上扫过,笑了笑,并未多做解释,将景黎打量了一番,见周身气息稳固,才满意的点了点,问道,“什么时候出来的?”
景黎老实答道,“也没多久,我出了房间以后,没看见你,就出来找你了。”说着又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之前去哪了?”
“去打听了点事。”
“是,妖丹的事吗?有打听出什么吗?”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很笃定,笃定苍麒一定打探出了不少事。
苍麒笑笑,并未立即作答,“先带你去把肚子填饱,再与你细说。”
景黎闻言眼前一亮,快步追上苍麒的身影,笑道,“好啊,我都好几天没吃饭了,总感觉肚子里空空的。”
第五十九章 缘由
两人找了一家酒店,等景黎把肚子给填饱后,苍麒才说起景黎闭关期间的消息。
头一句就是九阶妖丹出现了。
景黎正在吃餐后水果,闻言差点没呛住,好不容易把灵果咽下去,“不会,也在那些人手上吧?”
“差不多。”苍麒倒了杯茶递到景黎手边,“大多都是些金丹期修士。”
景黎道谢着接过,虽然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亲耳听见答案后,心里不免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高阶妖丹这般不值钱。”
感觉以后兽潮都没高阶修士什么事了,派出一波筑基期与金丹期修士就能大获全胜了。
景黎咂咂嘴,“那之后发生了什么?总不会,这六天里,就只有那些人在刷存在感吧?我猜,这么多高阶妖丹出现,一定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三天前,城主府出面,将那些带回高阶妖丹的修士请进了城主府。”
这回答显然是在肯定景黎最后那句话,景黎感兴趣的挑了挑眉,“然后呢?城主有让他们说真话吗?”
苍麒侧过脸来,唇角的浅笑有些古怪,“那些妖丹是他们从所猎杀的高阶妖兽身上得到的。”
真的假的?
景黎一脸不信,“那些高阶妖兽是刚从娘胎里生出来,还没学会走路吗?”那是不是自己也可以过去捡便宜了。“等等,不对啊,果然真的出现这么多高阶妖兽,为什么我们会不知道?”应该早就满城风雨,一大波军队压过去了啊。
景黎的反应成功愉悦到了苍麒,笑着摇了摇头,“据他们的说法,那些妖兽在他们出现前,就已经身受重伤,毫无攻击力了。”
这个答案比刚才的那个容易让人接受的多,却也让人更加困惑。“所以,那些人只是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可是,真正把那些妖兽打成重伤的又是谁?总不会是妖兽内斗,自己相互消耗吧?”既然能把妖兽打的就剩一口气在,那要了它们的命也是分分钟钟的事,为什么还要把这些妖丹留下,白白便宜了其他人,毕竟这些高阶妖丹的价格不菲。
“城主府派人去那些人说的几个地方探查过,确实如他们所说,有数头高阶妖兽重伤在地,毫无还手之力。”
苍麒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在景黎发问前,继续往下说。
“那几处地方距离并不近,出去探查的人初时并未发现不妥,而在昨日,前去的一位阵法大师瞧出,那几处地方,是有阴阳六合阵的影子。”
阴阳六合阵?
看了不少阵法书,对阵法已经有所了解的景黎闻言不由有些奇怪,“六合阵,并不主凶,当是福阵才对,怎么会把那些妖兽弄成那样?”
“是在阴阳六合阵的基础上修改过的凶阵。”苍麒用平静的语气阐述着打听到的消息,但却极有力度的撞击着景黎的思维。
把六合阵改成凶阵,这完全颠覆了景黎对于阵法的认知,张嘴愕然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做到的?”凶杀大阵好改,福阵这种相当于是借天气灵气,强夺机缘的阵法,光是布置出来都是一种奇迹了,而把这种奇迹改成死亡之地,真是想都不敢想。
虽然那几处地方现在已经被城主府派人看管起来,但苍麒曾赶在禁令下来之前,过去看过。那处阴阳六合阵中很是巧妙的被人同时融入了一个连环阵与八卦阵,并非是毫无生路,反而形成了一种玄妙的平衡,只要不将这种平衡打破,就不会出现真正的死路。
这也是那些妖兽虽然重伤,却全都不曾毙命的原因所在。
不得不令人称赞当初布下此处阵法之人的心思巧妙,在阵法方面的造诣登峰造极。
“……厉害。”除了这个,景黎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布下这个阵法的,绝壁是个牛人,福阵都敢这么乱来,就不怕渡劫时被雷劈死么……
“不过,那人没事在那布置个阴阳六合阵做什么?”景黎忽然反应过来,“该不会,那里有什么机缘所在,近日马上就要现世了吧?”
不然实在解释不通栖阳城的兽潮正常了这么久,唯独这一次出现异常的原因。
苍麒微微颔首,肯定了景黎的猜测,“已有一位化神期的阵法大师推测出,那里不日将有上古传承现世。”
果然是这样,景黎噫了一声,“现在这个消息有多少人知道了?到时候等传承现世,可就热闹了。不过,还有兽潮在,城主府应该不会放任大家全部都去那处传承所在,把抵御兽潮一事抛之脑后吧?”
苍麒点了点头。“现在消息还未传出,知晓此事的人并不多。现下在栖阳城内中的修士,外来的不过是少数,城主府对栖阳城掌控甚严,城主府中有一位合体期前辈坐镇,即使消失传出,也不会出现太大乱子。”
不会出现太大乱子,也就是说,还是会引起不小的震动。
也是,上古传承,可是难得的机缘,不动心的是傻子。
景黎看向苍麒,“师兄,等传承出世,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自然。”
“也不知道会是个怎么样的传承。”照一般的套路来说,不是个秘境,就是个什么大能留下的宫殿之类,就是不知道进入的要求是什么了,小说里的类似情节,大多都是进入者有修为限制,或是需要什么什么钥匙,不知道那个即将面世的上古传承是不是也是如此。
景黎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师兄,那些人杀了那些高阶妖兽,为什么全都这般招摇?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添麻烦吗?”
“那些妖兽被阵法所伤,那些人趁机斩杀妖兽之际,就已落入阵中,迷了心智。之后所为,不过是按阵法的意思,将消息传遍开去,引得众人前往罢了。”
布阵之人既然留有传承,自然不会让自己所留泯然于众,那些被人所眼热的高阶妖丹,对于即将出世的传承来说,根本微不足道,不过是布阵之人将人吸引过去的手段。
听苍麒这么一说,景黎对于那个传承更加好奇起来。
如果,到时候出现的是个秘境,他身上有挖宝系统的存在,想要找到好东西,应该不是难事;不过首先,他们得有办法进去。
万一到时候要求是金丹修为以上者才能进入的话……想想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苍麒:“?”不明白景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换了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脑补了些什么。
景黎很是忧伤的提出自己的担忧,然后……
“从来只听说存在上限,没听说过下限的。”苍麒嘴角带笑,语气却有些薄凉,“不自量力者自来多如牛毛。谁又会多此一举的去设下门槛,将其阻拦。”既踏上修行一途,前路皆掌握在自己手里,明知道去了是送死,却还是被机缘给冲昏了头,这样的人,又有谁会在意。
“既然想要得到些什么,必然就得先付出什么。”
这话还真没法反驳。
真有一个天大的机缘放在面前时,即使知道凶险万分,能保持理智的,也只有少数人。
现场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景黎捏着杯子,有些出神。
苍麒看他模样,伸指轻弹了下景黎的额头,好笑道,“怎么发起呆来?”
景黎回过神,捂住额头,神情无辜,带着点茫然,“我只是在想师兄刚才的话,在想,若是我的话……”
他应该还是对自己的小命更看重一些,这里可不再是游戏,重伤之后还能复活,血条清空,就是真的扑街了。
所有才会对于那些不计后果,一心往前冲的人,有些困惑,命都没了,再好的机缘又有什么用?
“若你也想像那些人一般上赶着去送死,我就打断你的腿,关到思过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明明对面坐着的人笑的一脸温柔,景黎却忍不住一个激灵,干笑道,“我怎么会那么想不开,师兄多虑了。”
说到思过崖,景黎忽然想到,那日在柘方府他与闻人异、白蔻大打出手,被苍麒罚关思过崖,不过后来却因为一回宗门就被明玄叫走,之后又直接闭了关,禁闭一事,就此不了了之。
等他想起,已经和苍麒一起坐在青鸾背上,在前往栖阳城的路上了。
不过,自己忘了,难道苍麒也忘了?
景黎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起来,偷偷抬眼去看苍麒,“大师兄,那个,思过崖……”
苍麒拿起杯子送到嘴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么想去思过崖?”
景黎立马将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谁要去那里数蚂蚁啊,他又不是闻人异。
想到闻人异,景黎忽然想到之前在巷子里的事,苍麒当时把闻人异和那个女的放走,该不会是真的相信那两人的鬼话吧?
“师兄,你真的相信,闻人异和那个魔族女子无关?”当时因为怕被发现,他偷听时并未放出神识,只隐约听见了大概,但司嫣对于闻人异的亲昵,还有递过去的玉匣子,却是尽收眼底的。
“我看那女子粘闻人异粘的紧,怎么可能像他们说的那么无辜。”唔,说起来,闻人异不是和白蔻是一对么,所以,那个魔族女子,是在挖白蔻墙角?
苍麒闻言轻笑起来,“他们说什么,难道我就信什么?”
第六十章 传承出世
闻人异说稍后会带白蔻上门拜访,景黎只当他随口一提,没想到到了晚上,他真带着白蔻上门了。
景黎打开房门,看见门外的两张脸时还有点发愣——闻人异竟然还敢来?他以为后者这会应该去和那个魔族妹子共商大计去了。
“景师兄。”见到开门的不是正主,闻人异也没意外,笑着打了招呼,“大师兄可在?”
景黎侧过头,瞧见苍麒听到动静,已经从房里出来了,见他没反对,便侧身把两人让进屋里,“进来吧。”
他也有点好奇,闻人异这会过来做什么,总不会是真的上门来说闲话。
“先前在城里太过匆忙,都把正事给忘了。”闻人异的态度无比自然,好像白天在巷子里被抓到和魔族在一起的人压根不是他一样,“大师兄既已在这栖阳城里待了一阵,不知是否有注意到近日,城中异样?……”
坐在一边的景黎越听越觉得古怪,因为闻人异竟然是来告诉他们,那个不日即将现世的上古传承之事的,虽然没具体细说阴阳六合阵的事,却也还算详细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个大概。
如果不是下午已经听苍麒说过,估计这会景黎已经忍不住开口问他了,又瞄了眼苍麒的脸色,没看出任何异常,和闻人异两人瞧起来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
景黎的目光忍不住漂移了一下,冷不丁瞥见一双近在眼前的,黑白分明的瞳孔。
景黎:“……师姐有事?”
白蔻的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古怪,以一种令人发毛的眼神盯着景黎看了好一会,才移开视线,皱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半天才吐出一句,“你和大师兄关系倒好。”
景黎“……是啊。”他原以为白蔻和苍麒是一对,白蔻的种种举动都是嫂子对弟弟的示好,但等弄清这不过是一个误会后,景黎就对白蔻对他的态度越发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