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前朝的公主?”刘桂兰只觉着自己在人面前又矮了一头。
景泰帝却看不惯周嫣如此捧苏凤竹。“其实也不是正经媳妇儿,一个侧室罢了。”他拉了刘桂兰回身边坐下:“你这当娘的没点头,俄哪儿能就把玄儿的终身定了呢?这不等着你回来给他看人么。”
“啥?原来是个侧室啊?”刘桂兰一听,复又抖起来,斜眼瞅了苏凤竹道:“是呢,小二哥你这话说的极是,我还没点头,哪儿来的什么媳妇儿!”
众人后面、装作侍女模样肃立的兔儿,听了这话,眸中有极冷的光一闪。
“嫂嫂不是侧室!”“就要这个嫂嫂!”周紫周橙立刻吵嚷起来。在他们心里,这个娘并不比陌生人强多少。
“好笑呢,什么时候我弟的事儿用得着你们来做主了,又或者你们做的了他的主么。”而周嫣则道:“爹啊,我劝你省省吧,别好赖不分了。刘桂兰是个什么德行,你这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行行行,大过年的,都吵吵个啥。”景泰帝挥手:“都坐下吧,坐下吧。”
而刘桂兰看着孩子们都围着苏凤竹,而不理会自己这个母亲,心中嫉妒之情却是越来越盛。
景泰帝只好东拉西扯打破僵局。“刚得到的信儿,玄儿刚刚走到建州。照这他这走法,怕是要正月完了才能回来。”他道:“也不知道他咋走这慢。”
“咱都嘱咐他了呀,叫他慢慢走。”周嫣道。
“嗐,这年轻小伙子离了家到了外面,哪有不爱玩的。怕是玩疯了,不想回来呢。”刘桂兰却道。
“那是你,不是我弟!”周嫣嫌恶地道。又安慰地握握苏凤竹的手。
“你弟不是我生的?”而刘桂兰尖牙利齿地道:“大姑娘,你别嫌弃我这德行,你们既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迟早也得变成这副德行!”
“好了好了,咋又吵起来了,尝尝这个,西域进贡的!你知道西域在哪儿么?那儿可远了俄跟你说......”宫人们刚端来了干湿果品, 景泰帝忙拿起一瓣西域进宫的香瓜,堵住了刘桂兰的嘴。
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兔儿嘴角微翘。
在这大冬日里,也就这皇宫里,还能吃的到这么多鲜嫩的瓜果。刘桂兰吃着着实香甜,便忍不住吃了一瓣又一瓣。
“少吃点罢。”景泰帝劝阻她:“便是好吃也少吃点,说是这瓜吃多了不宜肠胃。”
“没事儿,我这肠胃,好的很,天南地北都吃过。”刘桂兰吐着瓜子,自信地道。
然话音还没落。她便噗通一声,放了个大响屁。
“啊哈哈哈哈。”没心没肺的周橙立刻放声大笑。
刘桂兰顾不得尴尬,只觉着腹中骤痛。
“哎哟,不行,我得去上茅房!”刘桂兰捂着肚子急急起身。
“你们赶紧伺候着!”景泰帝忙唤宫人。
进了更衣之所,然而这身上的衣裳太多,一时半会儿竟解不完,把刘桂兰急出了满头的汗。好不容易脱下了坐到马桶上,顿时一泻千里,恶臭弥漫了整个屋子。宫人们忍都忍不住,急急捂鼻退散。
这除旧迎新的一整个晚上,刘桂兰几乎都是在马桶上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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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兔儿:叫你欺负姐姐!
87、晋江独发 ...
原是该通宵守夜, 但刘桂兰身子这样,景泰帝也没了作乐的心情。又见其他人等不是心事重重便是疲乏已极, 于是只过了子时互道新禧后, 便命散了。
紫橙粉三个小的早熬不过睡了过去。便是苏凤竹和周嫣周青, 也是上下眼皮直打架, 听到叫散, 如蒙大赦。
唯有兔儿,依旧精神焕发兴奋难捱。“不守夜如何叫过年!”回含冰宫后, 他拉着苏凤竹的胳膊猛摇:“姐姐和人家一起守夜么!这是人家和姐姐一起过的第一个年啊!”
苏凤竹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如何忍心拒绝他, 只好微笑点头:“那去我卧房坐着去.....”
“干坐多没趣!”岂料兔儿便把她往屋外拉:“我们一起放炮仗!”
“啊?放炮仗?我, 我从没放过炮仗......”苏凤竹慌忙道
“不放炮仗如何叫过年!我叫侍卫们帮忙, 好不容易预备的呢!”兔儿哪里肯听。一转身抱了偌大一包袱出来——都有他半人高了。
“这些都是炮仗?”苏凤竹惊讶道:“你是想把这皇宫给炸了么?”
“姐,你就等着瞧好儿吧。”兔儿笑嘻嘻道, 说着打开包袱, 把里面大大小小的炮仗满院子的放。他放的还挺讲究, 远近大小都有定数。炮仗之间还以火绳相连,倒是摆了小半个时辰才最终摆好。
苏凤竹已然冻的搓手跺足了。“冷么, 是我疏忽了。”兔儿过来捧着她的手呵一呵:“坚持一会儿,绝不会让姐姐白受冻得的。”
“你倒地卖什么关子?”苏凤竹笑问。
兔儿笑而不语, 只管从袖中取出火折子吹着。“来, 姐你来点。”他把火折子往苏凤竹手里塞。
“啊,不,我不要点炮仗, 我怕的!”苏凤竹连连摆手。
“不怕的不怕的姐,这火线很长的,要蛮长时间才能炸开的,我保证!”兔儿连退带拉,又强抓着她的手,点着那火线。
果然许久都没烧完。而趁这间隙,兔儿纵身一跃,身体腾空,单手抓住了屋檐苏凤竹吓了一大跳,刚问他这是作甚,兔儿另一只手抓住她胳膊,再一用力,苏凤竹腾空而起,落在了屋檐上!
“啊!”苏凤竹紧紧捂住嘴。
“在高处看更好看。”兔儿又是一个漂亮的凌空旋转,人便到了苏凤竹身旁扶住她。
“天哪,兔儿,你,你武功了不得啊!”苏凤竹忍不住为自己弟弟喝彩。
“还好了啦。”兔儿腼腆的笑笑:“啊,炮仗要点着了,姐姐仔细看。”
先是一个炮仗被点燃,喷出金灿灿的焰火。苏凤竹从小到大也是见惯各色漂亮焰火的,见此景倒也没觉着有什么特别的。然立刻,这炮仗旁边一圈数个炮仗被同时点燃,片刻之后,又一圈被点燃......如同鲜花怒放,烟火一层层亮起,绚丽如同落下了满天的星河。
“亏你怎么想来着!”苏凤竹眼睛瞪的滚圆,手都要拍疼了。
一时焰火又从中心到外圈,一层层熄灭。“谢谢你兔儿,这真是姐姐过的最好的一个年。”苏凤竹笑着对兔儿道,却只觉着眼眶酸的很。
“冻着了吧冻着了吧,姐姐快屋里暖着,小厨房里坐着参汤,我给姐姐舀一碗来喝。”从屋顶下来,兔儿把苏凤竹撵进卧房里,一阵风般跑开,转眼就端了一碗热乎乎的参汤过来。
太急了,他托盘也没用,参汤便溢出来洒到了手上许多。苏凤竹一眼看到了,忙拉过他的手擦拭:“怎这般毛躁,姐姐又不会逃走。疼不疼?”
“没事儿,这汤不烫。”兔儿笑道。
苏凤竹却还是寻了獾油来,给他细细抹上。
“别管我了,姐姐快喝汤吧,不然该凉了。”兔儿催促她。
苏凤竹便拿起勺子舀了汤,却喂到兔儿唇边。
“姐姐素日里,也都是这般待姐夫么?我都要嫉妒姐夫了。”兔儿一脸幸福地道。
苏凤竹含笑摇头:“却是他这般待我呢。”
“哦,是么。”兔儿挑挑眉:“这般做小伏低。嗯,你们姑娘家也就吃这套。”
“我看讨姑娘家欢心这事儿上,兔儿不比你姐夫差。”苏凤竹又喂他一勺。
“姐夫敢乱讨别的姑娘欢心的话,姐姐,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出气。”兔儿严肃地道。
“姐姐才不用你操心,姐姐来给兔儿操心才对。”苏凤竹神色也凝重了起来:“兔儿,你可有想过,以后何去何从?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一直装扮成小姑娘,跟在姐姐身旁。”
“那,那等我没法扮小姑娘的时候,就扮老嬷嬷好了。”兔儿夺过勺子,喂苏凤竹。
“你就没想过成家立业么?”苏凤竹温柔地道。
“唔,我原是出身这天下至高之天子家,肩负这天下至高的帝王业。”兔儿故作委屈地看她:“为了姐姐,我全不要了。而今姐姐又要我去成什么家,立什么业?”
苏凤竹当真有些愧疚:“兔儿,姐姐也一直在想,姐姐因为一己之私,却带累你不得一展抱负......”
“说什么姐!”兔儿赶忙打断她:“我说笑的,我原也不是那块材料。真的。我是龙鳞卫教出来的人,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还行,别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堂堂正正走在太阳底下。”
苏凤竹听了这话愈发心疼不已,抱了他垂着头半天不言语。
“这大过年的,怎叫姐难过起来。”兔儿拍着她手笑道:“啊,和姐说个好消息,让姐欢喜欢喜吧。傅见省已经攻入梧州,母后和兄长全给他抓着了。不久姐姐就能和他们团聚啦!”
“嗯?终究到了这一步么?”苏凤竹苦笑:“这真不叫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