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宜春公主要去公主府都是他犯了错, 宜春公主和他闹脾气,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又惹宜春公主不高兴了。
“婳婳,对不起, 我错了, 你原谅我。”
他二话不说就认错。
宜春公主噗嗤笑了一声:“你错哪了?”
“不管错哪了,反正就是我错了。”
宜春公主抿着春, 佟卫心里一紧, 往前挪了挪腿,单膝跪在座位上,把宜春公主的手搭在膝盖上开始一本正经的认错:“我错了,我心思不细腻, 总是忽略你的心思, 看不出你想要什么, 嘴笨不会说话,又不会哄你开心,但是婳婳, 我真的喜欢你,只要你说的,我都按着你说的做,你原谅我,原谅我吧。”
不管哪里错了,这都是万能的认错法子,因为他一时半会真的想不起自己哪里错了。
他把脸贴在她的手上,态度虔诚。
宜春公主道:“行了,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
“不,婳婳你别这么说,都是我的错。”
宜春公主在他肩上捶了一下:“你听我说,祖母家里的表姐表妹来了好几个,我......我不喜欢她们。”
佟卫松了口气,坐直了身子,不是和他赌气就行。
“你不喜欢她们,撵她们走就是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宜春公主鼓着腮帮子瞪他:“你是不是傻,她们是过来陪祖母的,你要撵她们是对祖母的不敬。”
佟卫委屈道:“这不是你不喜欢她们吗?”
宜春公主扯了扯嘴角:“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我为什么不喜欢她们,你会不知道?”
佟卫沉默片刻,随后喜滋滋道:“知道,你是瞧我太俊了,怕她们喜欢我呗,你放心,我眼里只有你,走她们跟前绝对不多看她们一眼,好婳婳,咱们不去公主府住,就在侯府住行不行。”
他肯定是不乐意去公主府住的,在家里住多爽快呢。
宜春公主板着脸道:“果然你们男人就是嘴上说的好听,什么要星星都能给摘下来,我要去公主府住就不行?”
“不是不行。”佟卫啧了声道:“咱们若去了公主府,那我爹娘怎么办?他们就我一个儿子。”
佟卫不死心的劝宜春公主:“回头我就把她们都撵回家,行不行。”
宜春公主从他手中抽回手:“不必说了,有这第一回 ,你撵走了,也还有第二回,我一日不生孩子,这种事情就不会结束。”
佟卫听她扯到了孩子,知道孩子是她心里的一个结,搂着她哄道:“什么孩子不孩子的,我最不喜欢孩子了,脏兮兮的在地上爬,一碰就哭,咱们不要孩子,就咱们两个过。”
“那你跟我搬去公主府吗?”
她说的是跟她搬去公主府吗?不是咱们两个要不要去,也就是说无论他去不去,她都是要去的。
佟卫在宜春公主跟前向来都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他斟酌一番,道:“那我回去和爹娘说一声,咱们去公主府住些日子。”
谁说他傻来着,他脑瓜子转的快的很呢,知道她此刻心意已决,不跟她争,只说住些日子,留有余地,以后还能回去。
宜春公主也不在此时跟他争论,去了公主府,回不回去都是她说了算了。
“回去我爹娘那里我去说便好了,就说家里人多,闹的慌,我烦,行不行?”
这么一说就代表他知道祖母的意思了,并且心里很抗拒祖母这样做。
他看着宜春公主的脸询问:“行不行啊?”
他又往宜春公主跟前凑了凑,扯住她的袖子挤眉弄眼,宜春公主勾了勾唇角,笑着说:“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那是你的亲祖母和表姐妹,不关我事,随你。”
佟卫弯着眼角在她光洁的额头亲了口:“老夫人身边那几个表姐表妹,我都没瞧清楚长什么样,也是我的失礼,她们来,也没送她们礼。”
宜春公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有多问,皇嫂说的对,有些事情就该交给他来做,他该替她撑起一片天的。
佟卫回了长兴侯府便问宜春公主要了她库房的钥匙,自己去挑了几支金钗,揣在兜里往老夫人的院中去。
老夫人见到孙子主动来给自己请安,喜上眉梢,让人把她的那几个侄媳妇侄孙女叫过去,小姑娘个个出落的亭亭玉立,不盈一握的小腰,十指纤纤,屋内锦衣绣袄,暗香漂浮。
佟卫生的挺拔壮实,一身圆领黑袍,大马金刀的坐着,不说话时散发着男性魅力。
他出身摆在这里,老夫人叫几个小姑娘过来未明说是做什么的,但这些个宅门里头的个个是人精,虽说在公主手底下讨生活不易,可长兴侯府数代单传,宜春公主是个病秧子不能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她们嫁进来肚皮子争气,生个儿子,等宜春公主死了,靠着老夫人和孩子,扶正不是难事。
几个小姑娘偷瞟着佟卫,佟卫嘿嘿笑了一声:“几位表姐妹生的真瘦弱,在家都不吃饱的吗?”
小姑娘们害羞,佟卫打头阵,一句话就把天聊死了。
老夫人知道孙子有些缺心眼子,但没想到他能来这么一句,咳嗽一声道:“卫儿,别浑说。”她笑着对娘家侄媳妇侄孙女解释:“卫儿同你们开玩笑。”
还好意思嫌人家瘦,再瘦能比你媳妇瘦吗?
坐在她左手边的妇人道:“小侯爷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活泼。”
佟卫淡淡道:“小侯爷是什么称呼?靠着我爹得来的称号,也不是我自己真本事的,表舅母唤我一声驸马吧。”
屋内的人脸上都有些难看,小侯爷是靠着爹来的称呼不是自己的真本事不让叫,靠着娶到公主得来的驸马称号就是真本事了?
就这几句话,就基本让人确定佟卫不会说话,这样的人好,容易拿捏。
几个小姑娘都是家里庶出,最擅长揣测人心了。
老夫人瞧着他说话不好听,好在还挺和善,愿意坐下来和表姐妹们说说话,这是好事,老夫人开心,指着那几个小姑娘说:“你看这都是一家子亲戚,卫儿得了闲往祖母这里坐坐,也陪她们说说话。”
佟卫蹙着眉,暗怪自己粗心,祖母都这么明显了,难怪婳婳不愿意在侯府住了。
他早知祖母对他与婳婳的婚事不满的,没娶婳婳的时候不听她的,如今娶到了自己喜欢的,更不会委屈自己媳妇,祖母是要孝顺的,年纪这么大了,跟着操心搅合,佟卫不好直接跟她顶。
他站起身拱手道:“祖母说的是,今儿皇后娘娘问孙儿府上来的表姐妹长什么样,有什么喜好时,孙儿都答不上,姐姐妹妹们莫要怪罪,我这人天生粗心,除了在一起住久了,熟悉了,其他姑娘的脸在我瞧着都一样。”
老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只听见他说皇后娘娘问了,别的也没往心里去,问道:“皇后娘娘问你这个做什么?”
佟卫吸了吸鼻子,不以为意:“谁知道她呢,她是北边来的,和咱们这边的人都不太熟,闲着没什么事做,整日唠家常,也不知从哪打听到我们府上来了亲戚,非要问我表姐妹们长的怎么样,漂不漂亮。”
“那你怎么回的?”
“孙儿说臣的表姐妹,肯定个顶个的赛天仙啊。”
他拍了拍脑门子,恍然想起似的拿出那几支金钗对着几个表姐妹招手:“皇后娘娘还赏了你们一人一支金钗,让我顺道带给你们。”
老夫人瞧着那金钗觉得耳晕目眩,孙子粗心,真以为这是皇后娘娘的赏呢,那几支金钗确实是宫中之物,佟卫说假话眼睛都不眨一下,老夫人也没怀疑他说的话。
她这会心痛的绞在一起,她早就知道,宫里的公主不能娶,身娇体弱不能生孩子便罢了,还不能纳妾让别人生,她原想着佟家几代单传,宜春公主体弱,兴许看在这个份上,陛下太后格外开恩,只要宜春公主同意了,宫里头的贵人们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侯府的血脉不能断。
可她才把娘家人接来几天,纳妾的影子都没有,皇后娘娘就赐下金钗警告她了,这般护短,日后佟家的香火还怎么延续。
就这么会,老夫人面色如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佟卫瞧着她这样,心里不舒服,但他是个人,又不是木偶任由祖母摆布,他生下来是要过自己的一生,不是为了传承香火,他不觉得自己和婳婳不生子嗣便是对列祖列宗的不孝,要是没有他,长兴侯府的香火已经断了,祖母这个年纪,安心享几年府也就差不多了,何必操这么多心。
第162章 ...
老夫人手撑在头上, 一时脱力, 软着身子向一旁歪,佟卫迈步过去扶住她胳膊, 又觉得祖母这样可怜, 这还是老夫人不知道是亲孙子故意算计她的,若知道根本没有皇后娘娘赏金钗,全是她孙子故意吓唬她,还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呢。
老夫人拉住孙子的手叹息道:“苦了你了。”
佟卫装作听不懂:“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到底不敢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宜春公主不好, 佟卫已经把这事赖到姜钰头上了,索性所有事都让姜钰担着了,横竖祖母也不能去找姜钰对峙。
“祖母, 孙儿还有一事要同您说。”
老夫人没什么气力, 小声问:“什么事?”
佟卫欲言又止,纠结了好一会才道:“皇后娘娘这几日好奇怪, 她说大齐公主尊贵, 不能寄人篱下,让孙儿和公主搬到公主府去住。”
老夫人颤着声道:“皇后娘娘真这么说?”
佟卫道:“是呀,她说她以后也要生公主的,说什么先例不能开, 妇人家啰嗦, 说了一大堆, 孙儿没听清,差不多意思是她肚子里的公主以后尊贵无双,祖母你不知道皇后娘娘多霸道, 她说以后她肚子里的公主成婚了,还要公主家的驸马公婆全都跪拜,行君臣礼仪。
老夫人倒吸口气,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差点又摔回去,佟卫道:“祖母您放心,皇后行的那是她们晋阳的野蛮礼,咱们京城才不兴那一套呢。”
老夫人斥道:“卫儿,莫要对皇后娘娘无礼。”
佟卫垂头认错,老夫人脑袋耳朵都嗡嗡的,她这是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佟卫没敢再多说,他很少在祖母面前使心眼子,这是头一回,也差不多了,再得寸进尺老夫人就该发现了。
屋里气氛变成了这样,老夫人娘家那些姑娘也不敢再待下去了,原还指着先嫁给佟小侯爷做妾,等病秧子公主死了,她们就能做名正言顺的小侯爷夫人了,听了佟卫说的这些话就彻底清醒了,公主娘家尊贵又霸道,就算生不出孩子也不让夫君纳妾生,她们真嫁给小侯爷,没等到公主死,她们就先死了。
一屋子莺莺燕燕退出去,佟卫捏着的心才放下,他也紧张啊,怕和这群姑娘一个屋里待久了,婳婳要生气。
他伺候老夫人躺下,诚恳道:“祖母别难过,公主府和侯府不远,过个道便到了。
只剩祖孙两人,老夫人哭着说:“住公主府去,同入赘有什么区别。”
佟卫挑眉急眼:“祖母怎么能说孙儿是入赘呢,孙儿可是堂堂正正把公主从皇宫娶出来的,公主是咱们佟家的媳妇,日后也是要和孙儿一起葬入佟家的坟。”
老夫人见孙子好歹还有点男子气概,心下稍感安慰,可一想到孙子娶的病秧子不能生,如今还要拐带她孙子一起去公主府住,她这心就像刀子割了一样疼。
老夫人不敢骂皇后,不敢骂皇家人,就捂着胸口在床上翻来覆去闹胸口疼,佟卫陪了会就失了耐心,让人去把他爹请过来,把烂摊子丢给他爹。
佟卫把所有事都推到姜钰身上,老夫人对上皇家人心虚,她把娘家人接过来的意图明显,说出去她也占不得理,尚公主对于一般人家那是天大的荣光,还想着纳妾,那是对皇家的不敬。
老夫人病倒在床上爬不起来,佟卫和宜春公主搬走的时候过来向她请安她也就嗯了两声,没多说什么。
佟卫没让宜春公主操心就把这事办妥了,跑宜春公主跟前要赏赐,搂着她的腰把她按在墙边黏着不撒手,宜春公主推也推不开他,她心情好,就由着他去了。
姜钰听宜春公主说是佟卫把他爹娘祖母那边安慰好的,笑着说:“我就说,佟卫是个男人,他自有法子解决这事的。”
宜春公主抬眼瞧她嫂子,没好意思同她说佟卫把事都推她身上去了。
腊月份的时候恭王府派人进宫说王妃要生了,姜钰挺着大肚子裹的严严实实的坐着轿子往恭王府去,一路上死死掐着徐砺的手,把他手背上都掐出印子了。
徐砺一手已经搂不过她的腰,面容淡定的安慰她:“没事的。”
姜钰手心都是汗:“生孩子很疼的,阿菱最怕疼了。”
徐砺瞥了眼手上的指甲印,有些不知怎么安慰了。
姜钰说要和妹妹共患难,到进产房给姜菱鼓励,徐砺说她怀着孕,不宜进那种血腥之地,他很少有同姜钰争辩的地方,为了这事,两人争了一路,为了这事姜钰差点都要和他翻脸了,到了恭王府,撕心裂肺生孩子的场面没有。
孩子都已经乖乖的躺在乳母怀里了。
姜钰欢喜的又在徐砺手背上掐了个手指印。
恭王一脸喜色的给徐砺行礼,姜菱生了个男孩,恭王当场就向徐砺讨封。
这孩子是恭王府的嫡长子,自然够格请封世子。
姜钰没工夫看孩子,先跑屋里去瞧妹妹,姜菱瞧见她来了面露欣喜,姜钰伸手道:“快别起身,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