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昔微不满的哼了一声,戳着祝卿卿的肩道:“你说就说,为什么还要带上我!我都这么倒霉了难道还不值得同情么!”
虞念笑着按下盛昔微的手:“好了好了,她身上没肉,你戳着手痛不说等会戳的她摔倒了,卿卿还要找你赔呢。”
祝卿卿一脸得意:“听见没,要你赔的。”
盛昔微和虞念:……
这孩子是真的有点傻,并没有在表扬你啊!
“不过笙笙那日确实说中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再见到清辉道长,你不如让道长教你起卦好了。”虞念打趣道。
盛昔微连连摆摆手:“不了不了,这点小事我自己随便算算就是了。”
毕竟这种事情在自己身上遇着的多了,总会有点预感不是。
那日在宝珍馆李妍葶在她这找茬,她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谁还不是个千娇万宠的大小姐了?索性顺势就把那支摔了的簪子塞给了她。
看着李妍葶买下那支簪子后,盛昔微就总觉得上头本就不大稳当的珍珠会有掉下来的那么一天,若是李妍葶倒霉一点,搞不好还会踩到珠子不经意就摔一跤。
反正若是簪子落在自己手上,是肯定会有这么一出的。
是以当李妍葶戴着簪子进宫,又说要跳舞的时候,盛昔微的预感就更强烈了,已经在心里莫名其妙开始同情她。
李妍葶这事说过后,盛昔微没忍住,又偷偷说了自己在宫里摔了一跤,叫太子和五皇子看个正着的事。
听她说到太子亲自过来扶她,祝卿卿忍不住睁大了眼,将信将疑:“笙笙,你确定?可不许骗我们啊!”
盛昔微忍不住轻拍了她一下:“我才不是那种人,你又说我!”
祝卿卿笑嘻嘻的挽住她的手:“知道知道,我开玩笑的!一直都知道太子殿下性子温和,没想到这么温和,一点架子都没有,竟然亲自过来扶呢!”
虞念却没说话,只微微眯了眯眼睛,用锦扇点了点鼻尖。
过了片刻后,她轻挑眉梢,娇声道:“太子殿下性子温和是没错,不过要说这亲自来扶,却是太过体贴了,我猜,大抵是怕笙笙觉得丢脸尴尬,他亲自过来扶你,表现得平常,旁的人知道了自然不敢再笑话你。”
盛昔微听后愣了愣,她之前也偷偷这样想过,但总觉得,自己何德何能??
虞念瞧见她愣神的样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太子殿下人好,我们笙笙也是人见人爱的。”
“嗯嗯。”祝卿卿在一旁跟着用力点头。
只是点着点着她突然顿住了,难见的有些沉的叹了口气:“只是我二哥与我说,太子殿下的身子已经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祝卿卿的二哥在太医院,最近东宫召太医的次数已经越加频繁,太子现下瞧着与常人无异,实则内里亏空,已经全靠施针吊着。
盛昔微听了祝卿卿的话,想起那个光风霁月,唇边经常有温和笑意,漂亮的眼睛里却时有疏离神色的太子殿下,心里不知为何也跟着难受了几分。
第14章 太子萧熠昏迷的第六日
东宫,季兴阁与萧熠正坐在书房前的棋桌上下一盘棋。
窗外夕阳渐落,晚霞渐起,瑰丽的火烧云爬上飞扬的琉璃屋角,晕开一层浅浅的光晕。
萧熠落下一子,看向窗外天边,这般景色,也不知还能看多久了。
季兴阁不是话多的人,见萧熠望着窗外有些出了神,他沉声道:“今日我在茶馆听到的那些话,殿下如何看?”
萧熠从窗外收回目光,他苍白的脸上被傍晚的阳光照的有了一丝暖色,闻言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兰妃应当是去找过皇祖母了,华家最终选择按兵不动,没有冒险走这步棋,也算是意料之中。”
“华家做事从之前便一直比较激进,但也常常因此能有奇效,太后和兰妃却不是那种性子。”
萧熠又落下一子,摇了摇头:“兰妃我不了解,但我曾听父皇说过,皇祖母早先的时候并不是这么个性子,至于为何会渐渐如此……倒是不知。”
季兴阁点点头,这是皇家的事,他没有多问,两人将话题揭过,又你来我往的下了几子,窗边吹来一阵晚风,萧熠便掩着唇低低的咳了起来。
季兴阁微微皱眉,将窗户关上,停下了落子的手看向他:“殿下的身子……”
“无妨,咳咳,习惯了。”萧熠边咳边摆了摆手,本还想继续下,却咳的越来越厉害。
一旁候着的福全看自家殿下已经咳的捂住心口,赶忙叫人去请太医,自己上前一步扶住萧熠,担心道:”殿下,您歇一会儿吧。”
季兴阁此时已经起身,与福全一起将萧熠扶到床上躺下。
萧熠的脸越来越苍白,他闭着眼睛狠狠皱眉,躺在床上喘、息着,只觉得眼前发黑。
床边很快传来脚步声,有人搭上了自己的手,他知道是太医。
很快又有人行礼道“万岁”,他想应该是父皇来了。
耳边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萧熠没撑住,陷入了黑暗中。
意识坠落前,只能听见璟帝大声吼了一句:“快去请明相大师进宫!”
与此同时,天边响起一声惊雷,原本还有些晚霞的天骤然黑了下来。
乌云翻卷着罩在元京城上空,片刻后,大雨伴着闷雷瓢泼而下。
慌乱的东宫寝殿里,太后站在皇上身后看着里头躺着的太子,面上有一瞬的怔忡。
在那一刻,她望向窗外的雨和黑沉沉的天,抿起了唇角。
这场倾盆大雨来的突然,盛昔微被雷声惊了一下,原本正在屋里用饭的她抬起头看向屋外。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下人们将回廊上的灯笼一一点亮,给沉沉的雨幕里添了点温暖的烛光。
放下碗筷,盛昔微让几个小丫鬟将桌子收了,然后走出屋子站在回廊下。
她伸手去接外头的雨滴,雨点大的像是要砸痛她的手。
“怎么突然就下了这么大的雨呢……”
盛昔微喃喃了一句,只觉得这雨下的人心里有些压抑起来。
雨势不停,渐渐还起风了。
巧珍和巧珠虽然也不知道她们家小姐怎么突然就站在回廊里看起雨来,但怕她被风吹着淋了雨对身子不好,便劝了两句。
巧珍:“小姐,我们回屋吧?元京初夏的雨也有些凉,您在外头待久了生病可怎么好。”
巧珠:“是啊小姐,您若想看院里头的雨景,回屋里在窗边看也是一样的。”
“嗯,”片刻后,盛昔微应了一声,“那回屋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在回廊这看着外头的大雨发起了呆,大抵是这雨来的太突然了吧。
盛昔微带着两个丫鬟回了屋里,听着外头的雨声,她拿出绣筐,开始在桌前安静的绣帕子。
巧珍和巧珠出了屋子,去帮盛昔微准备一会沐浴要用的东西,等到她们再回来时,巧珠忍不住对她们的小姐八卦道:“小姐,我们刚刚在外头碰到了老爷夫人院里的红婵姐姐,听她说,老爷刚刚连夜出府了。”
“嗯?我爹出去了?这么大雨呢……”
盛昔微放下正在绣的帕子,有些奇怪。
她爹是很少会在晚上出门的,更何况外头还落了这么大的雨,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巧珍听她问起,掩着唇小声凑到盛昔微的耳边,低低道:“红婵姐姐好像听到管家来报,是宫里急急来了人,老爷见了之后立刻便动身跟着宫里的人走了。”
“竟然是宫里……”
盛昔微听后下意识皱了皱眉,看着窗外细密的雨幕若有所思起来。
这天夜里,直到她睡了,瑞国公还未回府。
而睡梦中的盛昔微,第二次梦见了萧熠。
这次梦中是夜晚的景致了。
盛昔微也不知道这处是哪里,她看着周围的红墙砖瓦,猜测可能是东宫。
萧熠依然站在院子里,月光洒在青石板的地上。
而他依然在发光。
这光芒在黑夜中更甚,甚至比起上一次更加强烈,盛昔微已经连他的脸都快看不清了。
萧熠整个人好像与这道光融为一体,在盛昔微看来,他是要被这道光融化了。
在梦中,她走近了两步,终于看到了萧熠在光晕里模糊的脸。
他的神色很疲惫,连带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睛都失了神。
盛昔微想开口叫他一声,却发不出声音,她好像只是他周围的一株草木,眼睁睁的看着他沐在这片光里,身影越来越淡。
盛昔微有些着急,眉头狠狠的皱着,恍恍惚惚中,听见了旁边有人在叫她。
“小姐,小姐?”
她在这两声叫唤中微微睁开眼,看到了自己的丫鬟。
盛昔微还有些迷糊,她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声音里还有些刚睡醒带上的鼻音。
“巧珍,什么时辰了?”
“小姐,辰时三刻了。”
“唔,”盛昔微嘟囔了一声,“那起了吧。”
一旁的巧珠听了连忙上前两步帮她更衣,看着盛昔微还有些倦的神色,小声问:“小姐,您刚刚是不是被梦魇着了?”
盛昔微顿了顿,轻轻摇了摇头:“也没有,就是梦的内容有些奇怪。”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那样的萧熠。
待穿好衣裳,洗漱好,坐到桌前准备用膳了,盛昔微突然又问身边的丫鬟:“我爹回府了么?”
“回来了,老爷昨晚后半夜回的,听常山院的人说夫人一直等着呢。”巧珠道。
“这样啊……”盛昔微点了点头,“用了早膳后我去娘亲院里看看吧。”
她去常山院时,盛夫人也刚刚用完早饭,盛昔微走进屋里,盛夫人见了她便招招手,温柔的笑道:“笙笙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盛昔微走到娘亲身边坐下,挽着她娘的手,微微仰起脸道:
“娘,我昨儿听院里的人说爹连夜出门,后半夜才回,是宫中发生什么事了么?”
盛夫人顿了一下,而后给身边的张嬷嬷使了个眼色,张嬷嬷便带着一众下人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两人,盛昔微隐约能察觉到昨夜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只见盛夫人面上的笑容敛了下去,轻轻叹了口气:“昨夜太子又陷入了昏迷,而这次连明相大师进宫施针都不管用了,皇上因此连夜招了几个重臣进宫,想来就是商议此事。”
太子若是一直醒不来,那事情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