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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胸口起伏,男人骤然暴起,长臂一挥,指在半空中的手臂青筋毕露:“你明明也知道!明明也知道二表哥在北平城为那徐晨星父女奔走!报纸上都说他们两个旧情复燃,早晚要结婚!”
  陈芃儿身子晃了晃,面白如纸,破裂的瓷器的刃口深深陷进她的手心里去,牙却咬的更紧了:“那又怎样?”
  对方抬起头:“就因为你知道,所以才要嫁给韩林凉!”
  几乎在一瞬间的咬牙切齿:“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既然你不跟二表哥,却为什么宁肯选那个韩林凉,都不肯和我在一起???!!!!”
  男人喘息不住,头深深垂至胸前,终于再度抬起来的脸,眼神几乎是一种痛楚——
  “我从小和你一起长大!芃儿,你说什么我都听,你高兴我就高兴,你不高兴我就想着怎么才能哄你高兴!别人欺负了你,我一定要加倍替你还回来!我把你当成我的命!我的命!”
  “我忤逆父母,气死外婆,罔顾人伦!也抛弃前程!”
  “为的,不过就是……希望你能看在咱们俩一起长大,这多年情份的份上,芃儿,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芃儿……”
  他摊开双手,努力平复着情绪,小心上前一步,生怕惊吓了她:“你如果实在担心我会对英奇不利,那我可以明天就派人把他送回宁河。”
  “韩林凉那边我也一直在派人打听,他没什么大碍,死不了……”
  陈芃儿死死咬住嘴唇,拒绝出声,只是不停的摇着头,泪像豆子一样汩汩而出,一开口,哽咽的几不成声:“我不要,阿斐,你别逼我……”
  他终于站住了,半张脸隐去灯光的阴影中,背光的身体线条生硬而落寞,好像独立在这世界之外,一如半张阴影中,他终于抬起的眼神:“还是说……你……”
  “还想着……他。”
  陈芃儿喉咙咕噜一声,细细的脖颈,那一条从心脏顺延而上的,满盛热血的血管,似乎已分崩离析,热热的血全都糊在她的嗓子眼、心口,随着心脏“噗通”“噗通”的剧跳,抖落一地的血红飞溅。
  男人陡然而笑:“……你果然还是忘不了他。”
  那笑容在他身后刺目的灯光下,渐渐带出了一丝怜悯、两分叹息,三成轻视。
  “其实,你大概永远也想不到……”
  低下头去,他的身形在眼中只剩一个黑黝黝的影子,半截的话戛然而止,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陈芃儿终于忍不住出声:“其实什么?”
  他一开始并不吭声,直到她一连问到第三遍,一声高过一声,几乎俨然气急败坏,才终于抬头瞥过她一眼。
  “如果,”他的语声放的极慢,好像还在思量,“如果我说……其实是他授意我而来,你会信吗?”
  男人低沉的声线好像从地底深处蜿蜒而来,像一缕烟,毒烟,见血封喉。
  陈芃儿好像完全没有听懂,两耳轰鸣不住:“你说什么?”
  “是二表哥,授意我来上海。
  这回,她终于听懂了。
  心中一片茫然,懵懂的厉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在北平城和那个徐小姐,双宿双飞,情投意合,我既没有吵他也没有闹他,更没有妨碍到他与旧情人的再续前缘。
  他为什么要……
  年轻的军官泠然而笑:“因为你毕竟是嫁进陆家许多年的人,在宁河人人都知道你是他的人。”
  “既然是他的人,就万没有在他还没有发声的情况下,就独自改嫁他人的道理!”
  张皇的眼神,生生一片叫人心疼的不知所措,她吞咽了口口水:“所以……你的意思是……是他授意你,来搅乱婚礼,禁锢我,打伤林凉哥……”
  对方抿紧了唇,犹似一条冷冷的直线:“他的确说过,生死不论。”
  唇边现出一丝狰狞的笑纹:“那韩林凉一声不吭就胆敢娶你,也是他咎由自取。”
  双腿陡的一软,陈芃儿险些瘫去地上!
  脑中纷繁复杂,如千军万马呼啸奔腾而来,一声声全都践踏去心口!
  为什么……
  林凉哥明明是他的恩人,他的朋友,他却能……
  生死不论!
  阿斐朝她探了探身,想去扶她,到底没敢伸手,眼中痛惜一闪而过,似乎想要安慰她——
  “你也知道……二表哥那样的性子……”
  灼灼的目光,她摇摇晃晃还要死活提了那么一口气,抬头恶生生的瞪住他:“那么……也是他授意,让你带走我?”
  他顿了顿。
  “这……是我的私心。”
  眸光深深,痛心疾首:“既然他都已经放弃你,芃儿,你为什么还要去再惦念一个爱上了别的女人的男人。而偏偏置我于不顾?”
  “我寒斐一颗心全扑在你身上!从我九岁那年第一眼看见你就开始,直到我死!”
  他终于一步迈过去,一手便已将那个早已经摇摇欲坠的可怜人拽去怀里,动情的抱的她很紧很紧:“芃儿,跟我走吧,我一定好好待你,绝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我们去个很远的地方,把以前的那些人那些事都丢掉忘掉,重新开始!没有任何人能来打扰我们,不管是二表哥,还是我娘。他们都找不到我们!我们也瞧不见他们!我寒斐发誓会忠于你一个人,爱你一辈子,疼你一辈子,芃儿……”
  她的脖子无力的抵在他的肩头,如果不是他的拥抱,她手脚软的一定会直接瘫软去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