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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把两块都小心放在他的碟子里:“安哥哥,你吃,大伯父说多吃一块就能多一份福气。”
  少年摸摸她的头,到底轻轻叹过一口气,把她往怀里拢了拢。
  中秋家宴团圆酒,几张大桌,满满都是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笑语欢声,下人们鱼贯而上的上着酒菜。
  一个丫头正端上桌一砂锅热腾腾的银耳老鸽汤,热气腾腾,香味扑鼻,谁知竟不知怎得身子突然一歪,手一哆嗦,一砂锅的热汤眼看着就往正坐在桌边的芃儿身上倾去。
  芃儿正低头拨弄自己碟子里的月饼,这月饼馅里有冰糖,陆安怕她那口还有点豁的小牙咬不动,帮她把冰糖剔了出来,放在小碟里。小姑娘觉得有点心疼,那么大块的冰糖呢,放在以前,英奇想吃块糖可是要缠娘亲好久,娘才肯给他买一点点的……她偷偷掏出帕子,正悄悄想把那几块冰糖给包起来,突然就听见好像是二堂兄大叫了一声:“小心!”
  刚闻声抬头,就觉得眼前一暗,有人扑过来一下挡在她跟前,掐着她的小肩膀把她紧紧按进怀里去。
  是陆安。
  紧接着啪嚓哐当的好大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了……
  陆安的手掐的她很紧,身子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耳边他急促的吸气声。
  “安哥哥?”小姑娘无措的动了动,有点心慌。
  他抓着她的肩膀把她的小身子推远了一点,上上下下打量一遭,松了一口气,此时一桌的人都已经站了起来,二堂兄探过半个身子,磕磕巴巴:“安,安哥儿,你,你没事吧?”
  芃儿这才发现陆安的半边身子都是汤汁淋漓,地上一只打碎的砂锅,银耳撒了一地,鱼肉更是碎成了渣,一个丫头正跪在地上捡砂锅碎片,偶尔抬起的脸神色惶恐的眼看就要哭出来。
  陆夫人急急从另一张桌上奔过来,连陆老太太都被左右扶着站了起来,阿斐一个箭步就窜了过来抓了她大声问:“芃儿,你没事吧?”
  陆夫人瞧着儿子那半身的汤汁,右手及手腕处赫然已经一片通红,手臂被袖子遮着还不知情形如何,不由就一阵眼晕,一旁的大伯母恨恨的一脚踢去那丫头身上:“你个瞎眼的东西,怎么做事的?!”
  那闯祸的是一个在厨房帮厨的小丫头,此刻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被吓的一眼泡的泪,哆嗦的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我,我……我……”
  她能说什么呢?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厨房出炉的热菜一个接一个,她一直在跑前跑后,酒席间这么多人,有主家,也有在旁执酒倒酒的丫头,更有和她一样忙着上菜跑进跑出的下人
  刚端下炉的砂锅鱼汤滚沸,自己还特别小心翼翼全神贯注,谁曾想、谁曾想……
  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她自己都已经被吓的记太不清了,就记得好像有人在她腋下狠狠推了她一把……
  第三十一章认定
  第三十一章认定
  
  陆夫人急的直拿帕子擦泪:“快带安儿去上药!”
  陆老夫人亦在后亦颤巍巍的吩咐:“去冰窖里取冰来,多给安哥儿敷一会……”
  只有芃儿呆在那里,眼前是陆安被烫的通红的右手,他虽然并不出声,她却瞧的分明,他一直在暗暗倒吸着凉气……
  一定很疼……
  她咬着唇,小小的肩头微微颤抖。
  却是,少年低头朝她望过来,冲她笑了一下。
  一愣神的瞬间,他俨然已经伸手过来,不着痕迹的揉了她的衣襟一把。
  小姑娘有点犯愣,眼睁睁的就看着他把手上淋落的汤汁都蹭在自己衣服上,居然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就听得陆安抬头朗声向老太太的方向道:“宋嬷嬷,芃儿的衣服也被菜汤弄脏了,还烦请您带她去找件干净衣服换上。”
  宋嬷嬷是陆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这么多年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此时正扶了老夫人在后面站了,老夫人点头,吩咐宋嬷嬷:“去吧。”
  宋嬷嬷福了一福,走过来牵起芃儿的手,面容很是和蔼:“芃小姐,咱们去换件衣服吧。”
  阿斐一下扎过来啪啪拍着胸脯:“我!我!我!我好多衣服可以给你穿,走走走,我与你们一块去,随便你挑!”
  又不好意思的抓抓耳朵:“就是我的衣服没芃儿的好看……”
  却是别人说什么芃儿全然都听不见,只呆呆任人牵了,呆呆的跟着人走,她的视线只追随了一个人
  他也正被左右簇拥着去验伤抹药,他始终没喊过一声疼,虽然他的眉头是皱着的,虽然他不停的倒吸着凉气,可是他朝自己望过来的时候,温润的眼睛里依旧流露出特别温暖的光芒。
  那是她的安哥哥。
  是那个护佑了她的安哥哥。
  不期然间,两行泪已从女孩的腮边落下。
  陆安能再回到席间的时候,时间已过了大半,他被烫的着实不轻,半条右胳膊都红成了一片,虽然拿冰块也敷了,烫伤膏也抹了,但郎中说第二日恐怕还是会起一层的燎泡,让他一定万分小心仔细了。
  胳膊和半张手面都被包裹了起来,他换了二堂兄的一件干净长衫,刚走到前厅,就见芃儿从座位上爬下来朝他奔过来
  小姑娘换上了一件阿斐的衣服,月白的缎子小褂,显的小脸蛋更加白净,眼圈红红的,怕又是偷偷哭过了,他用那只完好的左手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发,牵了她的小手,朝着众人走了过去。
  宋嬷嬷正凑在陆老夫人耳边说着什么,老太太一脸肃穆,老太太这一桌都是家中的长辈女眷,见陆安走过来,纷纷起身表示关切,陆安一一点过头,坐去老太太身边,先回禀了自己的伤势:“祖母放心,已经上了药,郎中嘱咐只要这几日不碰水便无妨。”
  陆老夫人点点头,叹过一口气,却正色道:“安哥儿,方才宋嬷嬷告诉我,你却是把那羊脂籽玉璧,送给了这小人儿?”
  话音一落,满桌女眷皆暗暗变色,本来因为儿子伤势正忧心的陆夫人当下更是大惊失色:“老,老太太,儿媳实在还不知……”
  老太太摆了摆手,却只蔼声问了陆安:“安哥儿,你小时候身子不好,祖母将那玉璧独独赠于了你,就是望它护佑你一生康健,如今你把它又转送了旁人,却是不怕祖母伤心么?”
  陆安微笑:“孙儿惶恐,祖母这是在逗弄安儿呢,芃儿又怎会是旁人,她是祖母您亲自点头才娶进家的孙媳妇。孙儿不争气,向来叫祖母长辈们操劳,儿时独占了羊脂玉璧,现下又叫爹娘和祖母早早为孙儿操心娶过门了媳妇。”
  他手中将不知所措的芃儿更拽向身边几分,揽了她的小身子,神情一片至诚:“芃儿虽还小,在孙儿眼中却是长辈们对孙儿的一片舐犊之意,孙儿无以为报,便早已暗暗发过誓言,定要好生待她,此生绝不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