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久,欧阳文修才开口说话。
“都是我,都怪我,若是当时我冷静一点,没那么冲动,孩子就不会没了。
也不会伤害到她,其实我不喜欢孩子,因为有孩子,会妨碍我和她过二人世界。
可是因为是她,是她为我生的孩子,我就很喜欢了,因为孩子是我们相爱的证明。
只要是她生的,我都很宝贝,我一直跟她说我不喜欢男孩,其实不是的。”
傅云忆和暮辞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扰他。
都静静的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欧阳文修端起酒又喝了一口,又继续开口。
“所有人都只知道我们生了一对双胞胎,都很羡慕我们,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为了孩子,她吃了多少苦。
我明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可我还是那样做了,每次我们之间发生不愉快的时候,我就怕她离开。
然后我就想,她若是怀上我的孩子,她就不会走了,就会永远和我在一起。
我明知道她爱我,不会轻易离开,可我还是怕,我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可我还是自私了。
我告诉她,我不喜欢男孩,我喜欢女孩,其实我都喜欢的,只要是她生的,我都喜欢的。
我告诉她,我想要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儿,所以我就每天缠着她,每次看到她累得第二天中午才醒来,我都很心疼。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她身边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我害怕她会离开。”
欧阳文修一个人陷入了回忆,就好似自言自语。
听到欧阳文修的话,傅云忆和暮辞眉头紧锁。
他们都知道欧阳文修爱云晚晚爱到骨子里,却不知道原来欧阳文修心里有这样的想法。
心疼欧阳文修的同时,又有一些尴尬。
因为欧阳文修说了老半天,都没有说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们想知道的不是他和云晚晚那啥之后的心情,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只有这样,才能帮他和云晚晚。
傅云忆忍不住咳了两声,作为哥哥的,听妹妹的房中事,怎么都觉得有点别扭。
“那既然你这么爱她,为什么孩子会没了?难道是因为你不喜欢孩子,所以故意的吗?”
“云忆……”
听到傅云忆的话,暮辞眼里震惊,想要说些什么阻止他。
傅云忆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别说话。
他们都知道欧阳文修不会那样做,他故意那样说,只不过是刺激欧阳文修而已。
“是不是?回答我。”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那么希望她怀上我的孩子,怎么可能故意再让她流掉。”
傅云忆话音刚落,欧阳文修就有些激动的反驳。
反驳过后就陷入了长久的回忆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文修才抬起头,瞳孔中猩红一片。
包厢里灯光昏暗,谁也没有看到欧阳文修湿润的眼角。
“是我对不起她,孩子是因为我才没了的。
我那天若是没吃醋,要是再理智一点,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是我,我强要了她,这几个月以来,我记得最清楚的话,就是事发之前她说她有些不舒服。
我当时只以为是她想逃避,可是……我后悔了。
直到现在,她鲜血淋漓的躺在我身——下的一幕,都还深刻的印在我的脑子里。
是我对不起她,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从来没有,我只是看到她身边有异性,我就怕她离开而已。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若是能倒回去,那我宁愿自己心里难受,宁愿自己酸死,我也不会再在生气的时候碰她。”
傅云忆和暮辞面上难掩震惊。
他们想了很多种可能。
想过他们是因为吵架了,欧阳文修失手推到云晚晚,所以才导致云晚晚流//产。
也想过很多意外。
却从没想过,原来事情的真相是因为欧阳文修……
比起这,他们倒更希望是因为欧阳文修失手推到云晚晚才导致孩子没了的。
因为那样,他们还能替欧阳文修劝云晚晚。
但是这……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因为谁也体会不到云晚晚当时有多绝望。
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当时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那种痛,不是单独身体的痛,不是单独承受失去孩子的痛。
也不是单独承受欧阳文修粗暴带来的痛。
更多的是心灵的痛。
爱人带来的摧残,才是导致云晚晚离开的原因。
能导致孩子流产,光是想想就能知道云晚晚当时经历了什么非人的经历。
傅云忆震惊过后便是愤怒。
他一双手握成拳头,唰的一下站起身,恨不得上去把欧阳文修打一顿。
暮辞看到他这样,赶紧起身拉着傅云忆的手。
“云忆,他后悔了,他现在不比晚晚心里好受,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惩罚了,算了吧!”
看着欧阳文修此刻的样子,傅云忆侧眸看了暮辞一眼,终究没再有任何动作。
他轻轻拂开暮辞的手,抬起脚步往外走去。
那一句,你不是很爱她吗?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你的爱除了给她带来伤害,还有什么?最终卡在了嗓子里。
他很想让欧阳文修走,别再出现在他眼前,别再出现在云晚晚面前。
但他想到云晚晚这几个月以来的样子,想到欧阳子殊和欧阳子睿的样子。
最终忍住什么都没说。
他看得出来,哪怕是两人分开,云晚晚心里也惦记着欧阳文修。
爱着欧阳文修,若不是因为两人之间隔了两条人命,兴许云晚晚早已经控制不住思念回国了。
云晚晚至今不愿回去,恐怕也是因为欧阳文修当时给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吧!
如今看到欧阳文修这样,他知道就算欧阳文修再自责,再后悔也收不回对云晚晚的伤害。
但是暮辞说得对,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
就光是心里的自责和后悔,就能让欧阳文修心里每天活在悔恨中。
傅云忆走后,暮辞看了看欧阳文修,叹息一声走过去把欧阳文修扶起往外走。
“你说你啊,平时那么稳重的一个人,为什么遇到和她有关的事就理智全失呢?
这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自求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