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明兰摩拳擦掌、仔仔细细思考了该从谷雨耳垂的哪个位置扎过去、准备大显身手时,谢向云带来的人打破了她的所有想象。
谢向云非但没有设想到明兰可能产生的失落,反而兴冲冲道:“我把我大哥带来了,给谷雨扎耳洞!这下你们可都放心吧!大哥的手拉弓射熊都不成问题!稳得很!”
一时间众人都傻了眼。
谷雨更是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秀气的脸蛋上露出些许迷茫。
见宵哥哥给她扎耳洞……?
这种事情光是想象一下都觉得奇怪极了!
非晚更是见了鬼一样:“三哥,你在开什么玩笑?”
可活生生的谢见宵就杵在跟前,既没有皱起冷淡的眉毛,也没有训斥谢向云胡闹。
少年的神情淡淡的,仿佛在讨论一件极为寻常的事:“我已问过耳饰店的老师傅,只要银针够尖利、下手够稳健,扎耳洞并不算难。”
在众人都还愣神的时候,谢向云已经狗腿地收拾好了一切,有模有样地倒上烈酒、取出银针、摆好剪刀,笑嘻嘻地揣手站住了。
他看热闹一般兴冲冲地问:“大哥,你看看还缺什么吗?”
谷南伊忍不住开口:“你们两兄弟在做什么妖……”
谢向云无辜地瞪圆了眼睛:“娘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什么叫作妖,我这些东西,还都是大哥前两天吩咐流一备下的呢!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准备齐全。”
明兰满脸纠结地看着桌上确实挑不出毛病的东西,一时间有些无话可说。
谢见宵惯来极少在意旁人,少年走到桌案前,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指拿起细细的银针,右手执剪,干脆利落地给银针剪出了一个锐利的针尖。
他一手将银针的尖端放入烈酒中浸泡,脸上神情淡淡的,看向了谷雨:“过来。”
对上少年不容置喙的眼神,谷雨不由自主抬脚走到了他的身边。
不过还没开始,小姑娘的耳垂已经忽地红透了。
她意识到谢见宵是真的打算亲手为她扎耳洞,脸上的热意便仿佛汹涌澎湃烧起来的热潮,根本无法退去,更别说鲜红欲滴的耳朵,赤裸裸地暴露出她的意外和不自在。
“见,见宵哥哥,我其实不是,嗯,今天要不先……”
谷雨磕磕绊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银针浸泡的时间够久,谢见宵慢条斯理地单手卷了卷袖子,另外一只手拿针,眉目带着高山之巅永远不曾融化的冰雪。
便是看着谷雨红玉一般莹润悦目的耳垂时,少年的眼神都不曾有分毫柔软。
他声音沉静,对面前比他矮了一头的谷雨道:“不过眨眼工夫,你若害怕,便闭上眼。”
谷雨原本是惊慌羞涩的,可偏偏谢见宵一副冷静又平常的样子,她慢慢地也不再那么手足无措了。
春日的小院里偶尔扬起温凉的风,吹在脸上、身上是格外舒服的温度。
谷雨回头看了一眼小姐妹们,便见非晚和明兰全是一脸凝重,比她还要如临大敌。
少年见谷雨不敢过来,只问:“怕疼?”
小姑娘摇了摇头:“不怕的。”
她耳朵上的热意逐渐退了下去,上前两步,在谢见宵跟前站定了。
既然见宵哥哥愿意帮忙,那她也不该害怕的!
少年侧了侧身,手执银针,看向了谷雨。
“闭上眼睛。”他声音沉静。
谷雨乖乖地闭上了双眼,许是因为紧张,浓黑纤长的睫毛微微有些发颤,给人一种细水长流的温柔和无辜的脆弱感。
谢见宵微微恍惚了一瞬,时间短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及至他的手指碰上了谷雨的耳朵,才发觉,他的指尖有些凉,也不知会不会冰着面前这个比他自己亲妹妹看上去还需要呵护的小姑娘。
脑海中的念头很快闪了过去,谢见宵没有犹豫,动作迅速地在谷雨右耳耳垂上扎了过去,甚至没等血珠渗出来,一支清洗过的茶叶梗便取代银针待在了方才的耳洞里。
而闭上眼睛的谷雨失去了视觉,其他感官被放大无数倍。
她只觉得少年靠近了,还没分辨出来他袖间的味道,就感觉右耳传来两声极轻、极微弱的“啵”声,刺痛感可以忽略到不计。
很快少年便来到她的另一边,如法炮制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动作。
谢见宵冷淡的声音响起:“好了。”
谷雨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背过身去,开始用烈酒清洗自己的手指。
她下意识想要去触碰两边耳垂的异物,却被制止。
“刚扎好的,不要碰,茶叶梗也不要取下来。”分明没看着她,却仿佛知道她的动作一般,谷雨悄悄吐了吐舌头,听话地放下了手。
少年冷淡的声音未停:“接下来几日忌辛辣,沐浴时不要让耳朵上的伤口沾到水。”
谷雨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到之后,赶忙小声道:“知道了,谢谢见宵哥哥。”
一旁提着心脏的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非晚早就迷失在谢见宵方才干净漂亮的动作当中了,满脸崇拜地道:“大哥好厉害!不愧是大哥!早知道我的耳洞也要大哥来扎了……”
明兰也客观地评价道:“是不错,我可做不了这么好。”
谷南伊看着面前这一幕欲言又止——
只有她一个人觉得怪怪的吗?
为什么谢见宵会这么懂扎耳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