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南伊那深深的失望,刺痛了谢初尧的心。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自己原本已经出京,赶回来的时候被任明敏拦下了?
他要怎么说清楚自己和任明敏的关系?
他又怎么告诉谷南伊,这一切的苦衷都源于他的身份,他的责任?
最后,男人只有一句苍白的表露心迹:“对不起,我从未曾想过丢下你……你出事时,我多希望是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我想保护你,我想一直护着你。”
男人说的真心实意。
可谷南伊想起和谢初尧在听竹苑那荒唐的一夜,就无法相信他的话。
她在心中讽刺地想:男人都这么能口是心非吗?
谢初尧哪里会想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他分明躺在任明敏榻上,又怎会顾得上身陷险境的她呢?
只怕就连那一夜缠绵,谢初尧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是谁吧。
谷南伊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拿出了一封新的和离书,放在了谢初尧的面前。
“原来那份不知道谁收起来了,我又写了一份,签吧。”
谢初尧眼底的痛苦,渐渐染上了黑色的阴云。
他伸手拿过了和离书,却并未像谷南伊以为的那样签下名字,而是扬手撕碎了和离书。
男人声音阴晦:“这东西,我永远不会签的。”
谷南伊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你不签,你不签我也能离开!”
谢初尧心中阴暗的情绪已经尽数涌至眼底,不过是竭力克制,才没有在谷南伊面前表露出来。
她这般急着离开,是要去找金翡?
当初被翟家的人追杀,不也是金翡舍命相护?
他们两个到底谈了什么,是不是就等着他签了和离书,便要双宿双飞?!
谷南伊被谢初尧陡然写满杀气的眸子吓退了一步,如今她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来,心态也发生了巨变,只同气头上的男人呛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本朝律法从未规定过不许和离!你我本就没有夫妻之情,硬生生维系着名分,相看两厌,是什么道理?”
谢初尧心上已经被谷南伊扎够了刀,这句绝情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他竟不再觉得有任何难过的情绪。
男人只冷声道:“我只知道,威远将军夫人是朝廷命妇。你若想走,没有我的同意,便是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谷南伊,你不信就瞧瞧看。”
谷南伊被他这番话简直气炸了肺!
谢初尧也干脆不再表露深情,既然他的爱重打动不了她,便用强迫拴住她!
而宫里让她受了委屈的老皇帝,宫外派人追杀她的翟家,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两人正在争执间,却听门外传来一个温温柔柔的声音:“夫人,你的伤势可曾好些?明敏带了几碟新鲜的瓜果,能进来吗?”
谷南伊心中烦乱,只淡淡道:“门没关,你进来就是。”
任明敏依言进了屋,第一眼却瞧见了坐在桌边的谢初尧,微微讶异下,很快露出了一个微笑:“将军也在?正好我带的水果不少,将军和夫人一起用,也是尽够的。”
两人之间冷凝紧绷、剑拔弩张的气氛,在任明敏的到来下缓和了不少。
任明敏仿佛没瞧出两人吵架了一般,只将瓜果摆在了桌上,笑着打圆场:“夫人这些日子关在屋子里养伤,不知道将军在外奔波了不知多久,为的不过是取到几味效果更好的药、寻到几个更有名望的大夫。如今看夫人身子大好,明敏也为将军开心。”
取更好的药?找更好的大夫?
谷南伊相信男人会做这些事情,可她想要的,并非这些流于表面的关心。
或许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她想要什么。
谷南伊想到,在谢初尧和任明敏之间,无人能插足的亲密时,渐渐渐渐冷下来。
任明敏知道谢初尧不愿谷南伊离开,也想替男人挽留,只是她说出来的话,要比谢初尧的话听起来顺耳的多,“前些日子夫人下落不明,非晚小姐一双眼睛每日都是肿的,眼泪从来没有干过,就连砚南少爷也整日闷闷不乐。如今夫人安稳回来,少爷小姐们总算安心了。”
提及孩子们,总算触碰到了谷南伊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越是相处,她越觉得亏欠,亏欠五个孩子们一个快乐的童年,和他们本该安稳长大的命运……
女人有了些血色的粉唇张合了几下,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