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尧动用了京城所有力量在齐山寻找谷南伊的踪影。
很快,威远将军夫人在齐山失踪一事,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那锦湖边上正在修建的书院,自然也停滞了下来。
吏部尚书府上。
翟毋这几日心情十分不错,悠哉游哉站在廊下逗弄鸟儿,便有下属来报——
“启禀大人,山崖下范围太广,属下等尚未寻到威远将军夫人,不过,想来也是死透了。”
翟毋嘴唇勾了勾,感觉一阵神清气爽,视野都明亮了不少。
他漫不经心道:“听说谢初尧发疯一般在找?”
那属下道:“正是。如今齐山全是威远将军府上的人,咱们是不是该把人都撤回来了?”
翟毋沉吟片刻,道:“撤回来吧。不过,保险起见,还是把那女人的画像秘密发下去,若是见到形容相似之人,不必仔细辨认,先杀了再说。”
手下恭声应是。
翟毋脸上的笑容终于不再掩饰,甚至心情极好地把鸟笼子打开了,任由翠绿的鸟儿在手指上蹦蹦跳跳。
他就不信一个女人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来,还有本事能活。
不过在寻到尸首前,谨慎一点最好。
如今谷南伊出事,再过上十来日,他就能向圣上提学堂之事了。
况且这么一遭下来,学堂进度停滞,翟家还能寻个由头参谢初尧一本,真是一石二鸟!
想到这里,翟毋突然回头,问道:“尾巴处理干净了吗?”
属下恭声道:“咱们的人都蒙着脸,不曾泄露身份,赶来报信的那个小丫头,也处理掉了,定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翟毋畅快大笑,就连被鸟儿啄了几下手指都不在意。
如今坐等收益便是,他还有什么不如意的?
但愿那谷南伊的尸首一直找不着!一日寻不到发妻,他就能拖住谢初尧一日,等到圣上对谢家失去宠信,他翟家,照样能继续掌控北方大营!
而另一边。
被多方势力集火寻找的谷南伊大难不死,顺着齐山山脚一处湍急的小溪,一路被水冲到了另一个城镇旁。
她昏昏沉沉躺了整整两日才醒过来,几经波折,才从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出。
那群人不杀她誓不罢休的,若是进城被认出来,这一番大难不死,岂不是白白辜负了上天?
好在林子里已经结了许多果子,能够暂且填饱肚子,可总吃野果也不是个事……
走投无路的谷南伊,最后决定扮作乞丐,进城去。
此处是京城三百里外的小镇,因着离京城很近,来来往往有许多行脚商和陌生面孔。
谷南伊顺利地乔装进了城。
日头已经升到正中,谷南伊又累又饿,偏偏太阳火辣辣地烤下来,连她身上的最后一分力气也烤没了。
行李在被追杀那日都扔了个干净,所有的银子也都用来砸人了,她哪里来钱吃饭?
身无分文,难道要被活活饿死?
谷南伊欲哭无泪。
沿街商贩已经叫卖了起来,别说是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便是一碗肉汤的香味顺着风飘到街头,都让谷南伊的腹中锣鼓喧嚣,强烈地抗议起来。
她实在做不到像真的乞丐一样去讨钱……
就在谷南伊进退两难时,却见一对男女从她身边走过去。
那女子正声音软软地冲男子撒娇:“夫君,你上次说了要送人家一个镯子,正好今日有时间,我们去逛逛吧?”
男子笑道:“家里那么多镯子不够你戴?”
女子不依不饶:“人家想要银镯子嘛!”
谷南伊正被太阳晒得头疼,听到“银镯子”三个字,突然福至心灵。
她身上不是还有一个谢初尧送的镯子么?!
也不知那日是怎么鬼迷心窍把镯子留了下来,没跟着银子一起丢下马车!
她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从怀里摸出了那个雕花精致的银镯子,悄悄打听了当铺的位置,便带着东西进去了。
正值午时,当铺里的伙计和昏昏欲睡,见有客人来了,爱答不理地抬眼皮问了一句:“当东西?”
谷南伊不肯多说话,只低着头,把镯子往柜台上一放:“嗯。”
伙计上下扫了一眼谷南伊的穿着,见她虽然身上脏破,可衣服料子仍是好的,想来应该是遇了什么难处。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东西不是偷的吧?”
谷南伊似是没有想到伙计会有这么一问,她抬眼,诧异道:“当然不是,镯子是我夫君送的。”
不过就这短短的一瞬间对视,伙计看清了谷南伊的脸。
那双水润润的眸子看过来,他的瞌睡顿时跑没了。
这,这,这人,这人跟上头发下来的画像里面的女子,一模一样啊!
伙计当即抓起柜台上的镯子,生怕谷南伊反悔一般,急声道:“行!不是偷的就行,我这就去后面找掌柜的看看,这镯子值多少钱。你在这里等一下!”
说完人便要跑。
谷南伊深深皱起了眉头,赶忙拦下了伙计:“不用!这镯子是纯银的,我当同等重量的银子,旁的不多要。”
伙计诧异地看了一眼手里的镯子:“你确定?这镯子做工精致……”
谷南伊打断了他的话,眼底迅速升起水意:“这位兄弟,我和夫君出门路遇歹人,钱被抢光了不说,就连夫君也被人捅了一刀。我这钱急用,要给夫君买伤药的!再耽搁,恐怕人就不行了!”
伙计闻言吓了一跳。
听说上头要找的是将军夫人,那,这人应该不是画像上的女子了?
他迟疑了一下,在谷南伊的催促下,还是把银子交给了她。
谷南伊接了钱立马出了当铺,惊弓之鸟的她,决计不肯在铺子里多停留一会儿。
可偏偏就是出门的那一瞬,被街角的人瞧见了容貌。
那人看清谷南伊的脸后,当即从怀里取出一块黑布,蒙上自己的脸,悄悄朝谷南伊靠拢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