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谷母被谢初尧的人第一时间看管了起来。
这件事情,最重还是闹到了朝堂上。
谷南伊和谢初尧的猜测并没有出错,发疯的谷母出现在学堂前,本就是翟家的手段。
再加上翟毋这个吏部尚书的暗示。
第二日一大早,果然便有人上奏,参了威远将军一本——
“威远将军夫人不孝不悌,德行不堪为天下表率,如何能掌管一间书院?还望陛下三思!”
皇帝见这么快就有人来找谷南伊的麻烦,暗想:真是瞌睡了便有人送枕头。
不过帝王也没打算让翟家捞到便宜,只不置可否道:“此事还调查一番。”
那人见一击不中,当即有些着急:“陛下!谷南伊意图谋杀亲母,实在罪大恶极!此事已在民间闹得沸沸扬扬,陛下该当下旨,尽早平息百姓的不满……”
帝王手中权力无边,最忌有人觊觎,更受不了有人借自己的手党同伐异。
明知谷南伊是他亲自选的人,学堂的事翟家还敢伸手?
当他是傻子不成?
老皇帝当即冷冷地扫视过玉阶之下义愤填膺的臣子,冷声道:“何时轮到你来做朕的主了?不如这旨意,也由爱卿来下吧?”
原本还慷慨激昂的官员一下子哑了火,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赶忙叩首谢罪。
他是翟毋的学生,揣测到了老师的意思后上奏。
没想到,眼看快要成功了!圣上居然喊停,他怎么能甘心?
帝王借机发作了一番,将吏部的翟毋狠狠骂了一通之后,甩袖而去。
翟毋不知皇帝是另有打算,想要借此,再次召见谷南伊。
翟毋见手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深恨没有一击必中,将开办学堂的权力收到自己手上。
下朝后不久,帝王没有声张,把宣谷南伊入宫奏对的口谕传到了谢府。
传旨太监仍是上次的那个,只笑眯眯地宣完了旨意,提醒谷南伊:“夫人早些进宫吧?陛下还等着呢。”
谷南伊早知会有这么一遭,她借着换衣裳的由头,不动声色地换了一支最锋利的簪子,跟随传旨太监一起入了宫。
巍峨的宫墙一如前两次来时的模样。
只是,谷南伊真正接触到这个时代的权力掌控者后,渐渐失去了对一代明君的幻想。
她不无讽刺地想:这个贪欢好色的皇帝爹,不还是她自己安排给原书男主的?
结果到了今天,墨褚还没怎么样,她倒要先来吃这苦果……
果然到了偏殿后,老皇帝浑浊的双眼中流露出的神情说明了一切。
他上下打量着谷南伊,似笑非笑道:“威远将军夫人,你可真是让朕刮目相看。学堂还未开起来,这参你的本子就飞满了朕的案头。不孝不悌、谋杀亲母,这几项罪名,你可承认?”
谷南伊垂首,恭声道:“臣妇不认。此番之事,纯粹是有人蓄意谋害!臣妇冤枉。”
老皇帝轻笑一声,摇头道:“朕自然是愿意信你的。不过你这些罪名听起来可是吓人的很。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谷南伊耐着性子和对方周旋,只凛然道:“陛下登基以来,朝野清明,四海皆安,怎会在您的眼皮子地下发生弑母之事?更别说臣妇从不曾做过此等暴行……今日这莫须有的罪名,还望陛下明察,还臣妇一个清白。”
一顶大大的高帽子罩下来,饶是对谷南伊不怀好意的皇帝,听了也格外舒坦。
看着面前玉人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老皇帝心里愈发痒痒起来。
他的言辞慢慢开始朝着暧昧的方向而去:“南伊啊,你也知道百姓对这个招收民间学生的学堂有多重视。如今招生在即,若要朕彻查,恐怕也来不及……”
若说谷南伊原本只是将老皇帝龌龊的想法猜出了三分,如今他这一开口,那份隐忧便成了确实。
又想到昨晚谢初尧的嘱托,谷南伊便道:“陛下肯信臣妇,天下百姓便信臣妇!况且臣妇的夫君在外征战,几次大败赵国,收回疆土、保家卫国。身为他的妻子,我怎会做出弑母的恶事,让夫君面上蒙羞?”
此时提起谢初尧的战功来,是笃定了他会退让不成?还是说,用夫妻情深的模样逼他放手?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老皇帝碰了一个软钉子,顿时扫兴又恼怒。
可谷南伊神色高洁、亭亭站立在殿前的模样,几乎比整个后宫脱光了都要惑人。
这个女人他太想得到了!
偏偏她又软硬不吃!
老皇帝按下心头的躁动,开始盘算起来,片刻后,沉吟着道:“不管如何,正如你所说,谢卿在边关为朕征战疆土,朝廷自然不能让功臣寒心。且不论你这罪名是真是假,朕自会想法子平息了这场风波。”
没等谷南伊出声谢恩,老皇帝眼中露出些暗芒,对她道:“你是正经命妇,又难得进宫一趟,去给皇后和各宫的娘娘请个安吧。”
谷南伊虽知老皇帝恐怕不安好心,奈何圣意难违。
再者说,她宁可与后宫的一众女人周旋,也好过同老皇帝共处一室。
她当即行礼,从前殿退了下去。
只是让谷南伊没有想到的是,她这一进后宫,就被留到了天黑。
后宫的女人都不是好应付的。
况且,即便谷南伊此番是以威远将军夫人的身份去拜见众人,老皇帝是怎么样一个性子,阖宫娘娘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谷南伊还未把人认全,便已树了不少敌,成了许多人的“眼中刺”。
她没有入宫的经验,等好不容易应付完后宫的娘娘,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就连宫门也落锁了。
谷南伊一时间有些焦躁,这虎狼窝还出不去了,可如何是好?
女人不知道,这都是出自那位天家陛下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