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光了以后,室内陷入一片静默。
谷南伊自知这件事情是自己理亏,也不知谢初尧的生气程度是多大,心中瞬间划过很猜测,心慌的很。
在床上等了半晌也不见声音,谷南伊忐忑不安地拉开了床帐,偷偷向外瞧了一眼,纤手微颤——
果然,谢初尧很生气!
男人的脸色铁青,薄唇紧紧抿出强忍怒气的弧度,以致下颌线条格外凌厉。
他现在这幅样子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吓人模样。
对上他失望又愤怒的眼神,谷南伊心里不知怎得慌乱了一瞬,只能硬着头皮道:“谢初尧,你别生气,我可以解释……”
“说吧。”谢初尧的声音里仿佛淬了冰,让人瞬间置于冰潭之中。
“额,我……其实……”
谷南伊卡壳了,她哪里知道该怎么说!这招臭棋下出来害了自己不说,还被人家给看了个底掉!
要是她是谢初尧,她也会生气!
现在谢初尧没有一怒之下掐死她,已经算他能忍了……
男人见她支支吾吾又欲言又止的模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瞬间气红了眼,澎湃的怒火汹涌而来,仿佛要将谷南伊淹没:“你要解释什么?宁可伤了自己,也不肯让我碰你?谷南伊,你究竟是何等厌恶我的存在?!”
谷南伊着急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想要抓住谢初尧的胳膊,却被男人生硬地躲开了。
谢初尧从少年时持剑上战场那日起,无论是面对十倍于己方的敌军也好、危机四伏的险境也罢,他从来都冷静自持、无往不利。
唯独在谷南伊身上,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他渐渐分不清楚,自己如今的愤怒,究竟源于谷南伊对她自己身体的不在意,还是她给他带来的,求而不得的不甘和尊严尽失的苦痛。
男人的眼神幽深,几乎称得上咬牙切齿地问了一句:“谷南伊,你究竟有没有心?”
谷南伊咬了咬下唇,眉头轻蹙着:“不是我有没有心,昨日之事,你我都知道不应该发生。咱们给彼此一点时间冷静冷静,不好么?”
她不肯圆房,为什么谢初尧就不明白原因?
男人发泄一般,一窝蜂将自己心里藏了已久的话倾吐而出:“不该发生?说到底,你就是不肯让我碰你!你总在说冷静、冷静,可若我果真静上几个月不来寻你,只怕你早就跑到天边去!让我猜猜,你会跟着哪个相好的一起?嗯?”
在谷家村时,她就有个蓝颜知己,那个叫什么旺财的男人。
如今到了京城,还有个上不得台面的纨绔金翡等着她去寻!
谢初尧气得胸口发疼,一双俊美的眉眼既凌厉、又偏偏添上几分无措和恼意。
也只有此时,他才卸下了所有的仇恨、压力与包袱,成了一个真实、有得失情绪、有血肉的人。
谷南伊对谢初尧突如起来的醋意给熏了一下,见他焦躁得仿佛一只被蒙住眼睛团团转的小兽,不由放柔了声音,道:“我没有说要跑啊,也没有什么相好,是你想多了。不过有一点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你同房。”
谢初尧咬紧了后牙根:“这几个月来我对你如何,难道都是一个笑话?”
谷南伊摇了摇头,理智道:“在宜城也好、谷家村也罢,我知道你对我的用心。可是谢初尧,你如今只是因为没有得到我,才格外稀罕。等真的求而不得到手那一日,就全然不同了。”
谢初尧觉得自己无端被扣了这么一顶帽子,十分莫名其妙,只恼恨道:“胡言乱语!说到底,你还是不信我。”
谷南伊忍着难受起身,拽着他的袖子,把人拉着坐到了椅子上。
她摆出了一副试图深谈的模样来,男人总算敛去了周身暴躁的煞气,皱着眉低气压地听她说话。
谷南伊,“不是不信你,而是人心易变啊,谁说得准以后呢?没准儿以后你还会遇上一个旁的人,对的人。况且世间女子千千万,远的不说,就说府上这位明敏姑娘。容貌顶尖,性子又好,你敢保证,日后只把注意力放在我一个人身上,对她视而不见?”
谢初尧硬梆梆道:“我和任明敏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那个对的人一定是你——你若容不下任明敏,我不碰她便是!”
谷南伊失笑,摇头:“如果有一日她肯为你赴死,你也会这般无动于衷么?”
谢初尧不明白谷南伊的笃定来源于什么,他剑眉深深锁起,冷不丁问了一句:“若反过来,我为你死了,你还会这般对我冷心冷清吗?”
谷南伊瞬间想到原书中谢初尧和几个孩子的下场,脸色顿时一僵,飞快道:“不会的,你们都不会死!”
只要不踏上书中的老路,他们自然能安安稳稳地过这一生。
谢初尧察觉到谷南伊话中的“你们”,愈发笃定她心中还有另外一个人。
若非如此,她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
是那个纨绔子弟金翡还是那个旺财?
男人铁青着脸,暗暗在心中发狠,不管谷南伊心里的人是谁,若是被他抓到,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