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结束后,几个孩子依依惜别,大有些不愿意分开的意思。
谷南伊便笑着道:“明兰若是无事,可以去我家住几天,若是想去学堂呢,也能和非晚他们一起。”
明兰果然亮起了双眼,巴巴地看着明大人,唤道:“父亲!”
明知府笑笑:“随你。”
明兰顿时欢呼一声,和谢向云几人约好第二日去找他们,便送谷南伊一行离府了。
回家的路上,几个孩子在马车里玩闹。
谷南伊则坐在了谢初尧的身边,吹着春日午后温暖惬意的小风,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明兰一直喜欢咱们家,恨不得住在村里,只是明大人始终不放心女儿。要我看啊,今日你一去明府做客,他立刻变了口风。”
说到这里,谷南伊眼波流转,抓住谢初尧的袖子晃了晃:“说吧,你给明大人灌了什么迷魂汤?”
谢初尧低头看了看自己袖子上那只白嫩嫩的小手,轻笑道:“我有给人灌迷魂汤的本事?”
谷南伊被他的视线烫了一下,赶紧松了手。
她别过了头去,故作专注地瞧着两边的风景,不说话了。
宜城到谷家村的这条官道宽敞干净,时不时有车辆行过,寂静中透出些并不惹人厌烦的热闹。
如今又是草长莺飞的时候,连带着人的心情都雀跃了起来。
谢初尧也不例外。
他难得有这般放松的时候,只顺着谷南伊方才提起的话题,继续说了下去:“今日在宴席上,明大人提出想让明兰和向云结亲,你怎么看?”
谷南伊惊讶地转过头来:“明兰和向云?”
她记得原书里谢向云迎娶明家小姐是几年后的事情了,最初纯粹是一场政治联姻,没有分毫感情的,后来感情才越来越好……
谷南伊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时候说的?饭桌上她一直走神,“你和明大人才见了一面,就聊到儿女亲家的事情了么!”
男人不置可否道:“我并未同意,说是先问过你的意思。”
谷南伊下意识往车厢里看了一眼,话题的另一个主角谢向云正手舞足蹈地对着桑榆非晚说话,把两个小的逗得咯咯直笑。
看他照顾弟弟妹妹的样子,也能瞧出未来呵护妻子的妻奴模样。
谷南伊想了想,便对谢初尧道:“向云和明兰都还小,说这个有些早了。不过要我看,他们俩脾气兴味还算相投,是可以考虑往后发展看看的。”
谢初尧点了点头:“他们两个要是都愿意,是最好的。”
谷南伊笑道:“其他的么,倒也不用怎么操心。咱们家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家底是有的,娶得起。”
这纯粹是说笑了。
村里说亲是要看有没有彩礼钱的,不过明兰是明知府的掌珠,明家也算得上官宦人家,看重的还是身份门第。
谢初尧见她这般说,只淡淡道:“那我这做父亲的也该更努力了。”
谷南伊“噗嗤”一笑,发觉男人越来越会接她的玩笑话了。
不过该提醒的话,她还是会说,只闲聊一般提起:“说起来,咱们家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再加上你的赏赐,才将将攒下一个不错的家底。就是这般,咱们平日里吃喝也算节俭的。明大人家中应该是有不少积蓄吧?抑或是当官的都很有钱?看他平日里花销着实不少。”
她这话说的并不偏颇,单看今日的午宴,明明只有三个大人并四个孩子,一盘盘精致的菜肴如流水一般上来又撤下去。
明府算得上奢侈了。
谢初尧说笑一般回答了她的问题:“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明大人清廉与否,你我皆不可知。不过若是靠着祖上的积蓄,只怕禁不住这么花。”
谷南伊状作无意地嘟囔了一句:“旁人家的事情咱们管不着,不过要是想和咱们结亲,那明大人最好是个清官。”
谢初尧心中微动,决定让手下之人查一查这位明大人。
若是清廉,自然再好不过;可若是能贪,倒也不是不能用。
端看这个握刀的人,能不能用好手里的兵刃了!
……
谢初尧在家中待满三日,便回了军营。
才一到了营中,史将军便把他叫到了大帐里。
中年将领嘴角噙着笑意,对谢初尧朗声道:“吾家威宁将军,此番入京,可曾被圣上盛赞?”
谢初尧抱拳行礼:“将军说笑了。北地之事,皇上十分用心。”
史将军赞同地点点头道:“卧榻岂容他人酣睡?况且赵国盘踞北地时日已久,名不正言不顺,早就是陛下心里一根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大军守在此地,并无分毫作用,如今既然圣上有心鼓舞北地上下士气,我看咱们拔营向北,翟副将应当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了。”
谢初尧此番入京带来的政治信号,便是东风压倒西风,翟顾在军营中的话语权,便渐渐不如史将军许多了。
果然第二日,大军宣布拔营,浩浩荡荡一路向北。
由于车马、辎重等物繁杂,行军三日,才在边关停了下来。
此地离谷家村快马也不过两日的距离,可气候却仿佛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从百花齐放、春意盎然的地方来到这处处风沙和严寒的北地,谢初尧心中并没有多少感触,只是将那在家中蕴育出的几分温情,牢牢锁在了心底。
大军与赵国军队很快有了摩擦,接下来的日子便是连续不断的大小战役,谢初尧适应的十分良好。
麾下李孟、赵甫渐露锋芒,谢初尧也愈发像是出鞘的宝剑,再不掩饰自己精彩绝艳的军事才能。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功。
只有在边关奋力拼杀,以此向那位天子表达“忠诚”,他才能把军权牢牢握在手中。
用血和战功铺就一条通天的路,才有复仇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