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槐此次做事,一改往日高调的作风。
从书铺硬碰硬全部落了下风开始,他也瞧出来了,强龙不压地头蛇。
在宜城的地界上,还是先避一避谷南伊的风头为妙。
他先是悄无声息派人在城东开了一家不起眼的小糕点铺子,接着上了一些常见的糕点。
等过了四五日,铺子里渐渐有了客人,他便自然而然地上了蛋糕。
一时间,倒是引起了小范围的热烈议论。
“什么时候咱们城东也能买到蛋糕啦?光看价格,倒是比城西的糕点铺子,还有那两家酒楼卖的都便宜。”
真的买到了蛋糕的人连连点头道:“能买,能买,许是城西那家开的分店,味道很正!还别出心裁地做了精巧的造型出来,很是讨我家中小祖宗们的喜欢。”
“哟,还有造型呢?不是四四方方一大块么?”
“不是,不是!什么小老虎、小兔子的都有,上次我买回家许多,转眼就被儿子女儿们抢光了。”
这年头,买蛋糕的人,家里都是有小孩子的,闻言便抽空去新开的铺子转了转,也都买了些蛋糕回家。
价格公道、味道好,再加上别出心裁的造型,让这间糕点铺子很快就在城东的妇人圈里热闹了起来。
很快,风声传到了谷南伊开的蛋糕铺子里去。
马掌柜是个精明人,没打算第一时间惊动东家,而是派了一个伙计专门跑了一趟城东,把对方铺子里的所有糕点都买了一份回来。
等他一个个尝过去,尝到蛋糕的时候,终于变了脸色。
旋即叫过来一个伙计道:“去书铺看看东家在不在,若是在的话,把人请过来。”
伙计应了一声便出了门,不出一刻钟的时间,便把谷南伊带了过来。
马掌柜很少差人叫她,谷南伊知道许是有事,进了门以后便直接问他:“马掌柜,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叫我过来?”
中年人苦笑一声,指了指桌上,道:“东家自己尝尝吧。”
谷南伊这才注意到,桌上的许多糕点,都不是她铺子里的产品。
她带着些诧异一一尝过去,等吃到了造型奇特的蛋糕后,终于也蹙起了秀眉。
“这不是蛋糕么?跟咱家的味道相差不多,做的倒是新奇好看。旁的糕点味道也不错,马掌柜从哪里来的?”
马掌柜严肃了神色,点头道:“正是。这糕点也好,蛋糕也罢,都是城东新开的糕点铺子在卖的,而且价钱只有咱们家的七成。”
一听到这熟悉的套路,谷南伊最先想到的便是金槐。
“金家又在找麻烦?”
马掌柜迟疑着摇头:“是不是金家那位,这便不知了。”
谷南伊脸上丝毫不见马掌柜那般的愁思,反而大大方方地品尝起了桌上的糕点,一边点头道:“味道还可以,看来是长进了,知道做生意的竞争,不能全使阴招。”
中年人急道:“东家!宜城本就不大,他们虽是开在了城东,可总会对咱们的生意有影响啊!再者,对方确实卖的便宜,今日我急急请东家过来,就是想问问要不要给咱们的糕点也降降价……”
谷南伊微微一笑,神色还是那般轻松自如。
她曼声道:“掌柜的先别急。这糕点生意呢,从来都有竞争,况且客户本来就很多,不像书铺一般,他们家开起来咱们就活不下去。”
马掌柜也知道这个道理,脸上愁思却不见少:“可是对方比咱们卖得便宜啊!”
谷南伊笑笑,安抚对方:“好了,他们把铺子开在城东,就是为了跟咱们错开竞争,若是想使力给我们施压,效果自然也会差上不少。况且他们才刚开起来,想给我们造成大的影响,还有得折腾呢,一时半会儿也翻不起浪花来。”
说到这里,她眉间闪过一丝冷意:“为今我们要做的重点,还是先查查这蛋糕的方子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听到这里,马掌柜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定了定神,衷心赞叹道:“还是东家说到了问题的点子上。是小的视线狭隘了,只顾着去打探新开的糕点铺子是什么底细,倒忽视了眼下最重要的问题。”
谷南伊见他言语中有些责怪自身的意思,只笑笑道:“马掌柜做的也不错,该打探的消息,还是要慢慢去探听的。况且蛋糕的方子泄露,也不是掌柜的责任,细细想想,问题大概还是会出在制作糕点的那里。”
谷南伊的话大大方方,中肯又有道理,马掌柜听了之后,心中熨帖了许多。
看来自己跟的这个东家果真是个胸有沟壑的,单是遇事不骄不躁、进退有据的这一点,就比他强上许多。
马掌柜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慢慢放了下来。
他笑笑道:“今日让东家看笑话了。”
谷南伊并不在意这个,只温声勉励道:“掌柜的这些天该如何还如何便是,再加上咱们的新配方也快出来了,铺子里过几日上新,想来也不会清闲。劳烦掌柜的做好准备,接下来要辛苦一段时间了。”
马掌柜自无不可,连连应声道:“当然,当然,这都是小人该做的。”
二人又闲谈了片刻,谷南伊便告辞离去了。
她走出糕点铺子,任由春日尚且料峭的冷风吹在脸上,思路也慢慢清晰了起来。
所有糕点的配方从她手里出来,经手的便只有胡嫂和严婶两个人。
若非这两个人出了问题,便是下面具体做糕点的人琢磨出了什么东西。
这事当务之急,还是要找胡嫂和严婶两个人问问。
想到这里,谷南伊便去马车行叫了车,径自回了谷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