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南伊一张俏脸含霜,往日莹润漂亮的眸子里也写满了怒意:“金槐,你这是何意!”
金槐对满地狼藉视而不见,仍挂着那张笑脸,对谷南伊道:“谷姑娘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咱们两家明里暗里也斗了这么长时间,不如干脆点,看谁的拳头大,如何?”
如今他也实在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
过不了几日小少爷就要来宜城视察,若届时再拿不下这间小小的书铺,只怕小少爷会拧了他的脑袋当球踢!
也正是如此,金槐才决定剑走偏锋,干脆把谷南伊的铺子砸掉。
反正国公府的权势在那里,想来衙门也不敢管。
而见识了连衙门都不敢做对的权势,不怕谷南伊这个硬骨头不低头。
他这边图穷匕见,谷南伊也不甘示弱,冷着脸道:“几日前害我性命的事,我还没有找你的麻烦,没想到你竟还敢上门来闹事!我偏偏不信你有滔天的权势,能随意买凶杀人、害普通百姓家破人亡!”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金槐铁青着脸,他一大早带人过来打砸,为的就是一个迅速,让谷南伊反应不过来。如今她不光人在这了,还叫了一群看热闹的人过来。
果真阴险可恶!
金槐脸上露出狠厉的神色,扬手对身边的手下道:“给我上!牌匾全砸下来!人也通通给我揍一遍!”
几个身材壮硕的汉子齐齐朝谷南伊扑来。
谷南伊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嚣张,她还未后退,便见不知何时冒出来的谢初尧已经把她挡在了身后。
谢初尧紧握的拳头上冒出了青筋,站在谷南伊身前,坚实得仿佛一道铜墙铁壁,牢牢护着身后的她。
男人看向扑过来的几个壮汉,眼底写满杀机,冷声道:“谁敢!”
那几人被谢初尧凶戾的眼神震了一下,仗着人多势众,还是向谢初尧包了过来。
可这些打手不过是会些花拳绣腿的普通人,哪里比得上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于敌军千军万马中拼杀的谢初尧?
男人来者不拒,很快便撂倒了一片。
他下手毫不留情,不是卸掉了对方的胳膊,便是扭折了来人的手腕,敢冲上来欺负谷南伊的几个,每一个是全须全尾的。
等到了最后,就连在铺子里围着伙计们一通乱揍的打手,都忍不住停了下来,看着满脸凶悍无人能敌的谢初尧,心里直突突。
他们是收了钱不假,可这些钱,也不至于让他们卖命啊!
剩下的打手都萌生了退意,几个熟人之间对视一眼,顿时一哄而散。
金槐铁青着脸,眼看自己的手下跑了个干净,剩下的都躺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哀嚎,顿时觉得场面有些失控了。
围观的百姓拍手称赞:“好!打得好!这样仗势欺人的狗东西,早该被教训一番了!”
“就是,这个小瘪三,前两天还故意撞翻了翟大娘的菜摊!”
“呸!没人性的东西,该打!”
金槐咬咬牙,冲谷南伊放狠话:“今日算你躲过一劫!给我等着!”
谷南伊从谢初尧身后走出来,叫住了气势汹汹要撤退的金槐:“等等!凭什么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这砸烂的铺子、撕毁的书,还有库房里那些书的损失,你不打算赔?!”
金槐面色铁青:“你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还想让我赔?谷姑娘,我劝你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再做别的打算!”
谷南伊冷笑:“我管你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你就是指示贼人害我性命的幕后之人!金槐金大爷,不知我苦主的身份,够不够向你讨要赔偿?”
一想到当日谷南伊发髻散乱,在歹人刀下险些丧命的画面,谢初尧只觉目眦欲裂,恨不得一刀结果了眼前之人。
他大步上前,狠狠给金槐的肚子上来了一拳。
金槐当即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痛得死去活来,满地打滚。
围观的百姓“吁”出了声。
“装!还装!不就挨了一拳头么,怎么不疼死你啊?”
“看着这人挺厉害的,结果就是个银枪蜡烛头,花花架子!还带头来闹事呢,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可不是么!装模做样倒挺厉害的。”
金槐没有装疼,他是真的疼。别的可以假装,额上的冷汗和他惨白的脸色骗不了人。
若非男人只用了三分力,恐怕这一拳就能活活把人打死。
可围观的百姓不会看到那些,只觉得金槐太没出息了。
谢初尧满脸煞气地上前一步,单手拎起了弓着上身在地上打滚的金槐的衣领,又是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
金槐顿时满脸是血。
“当日之事,是不是你做的?嗯?”男人的声线很冷,仿佛从地狱出来的无常,前来勾魂锁命。
金槐还没机会开口,谢初尧又是一圈打在了他的嘴上,顿时飞落几颗牙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围观的人这时瞧出不对劲来了。
这个男人下手也太狠了吧?瞧这模样,别把人活活打死!
谢初尧第四拳正待落下,却被匆忙上前的谷南伊拉住了。
她眼睁睁看着男人有些失控的意思,便牢牢抱住他的胳膊,担忧道:“好了,你先别生气。”
谷南伊迅速看了一眼几乎已经神志不清的金槐,只凑近谢初尧的脸,压低声音对他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把他打死,会惹麻烦的。”
她的眼神灼热,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直直射入男人的心里。
谢初尧松开了左手,满脸是血的金槐“砰”地一声倒地。
谷南伊赶忙吩咐店里还站着的伙计:“快,把人扛到铺子里去,再去请个大夫!”
她松开了谢初尧的右臂,却被男人反手抓住了柔荑。
谢初尧的眸子很深、很黑,被他看着时,会让人觉得,仿佛他的眼睛里只有你。
谷南伊就是这样被他的视线牢牢吸住了目光。
男人低声问她:“你在关心我?”
谷南伊猛地回神,错开了他灼灼的目光。
男人执拗地继续问她:“你方才是在关心我,对吗?”
谷南伊的左手被谢初尧紧紧攥着,挣也挣不脱。
可让她感到奇异又安心的是,男人即便是这么用力地抓着她,也不曾弄疼她。
谷南伊别开头去,用极低的声音别扭道:“是关心你,又怎么样!”
前几秒还宛若杀神的男人仿佛一下子被卸掉了尖刀和盔甲,谢初尧冲着谷南伊无声地绽出一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