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槐这边也顾不得过节,快马加鞭又返回了宜城。
他满面寒霜,带着冒牌的糕点师傅,终于在傍晚城门落锁前进了城。
金三把人迎到了书铺,还未殷勤够呢,便见金槐冷着脸问他:“上次你说对面书铺的东家姓谷,可是叫谷南伊?”
金三愣了一下:“金槐爷怎么知道?我前几天才去谷家村打听了一下情况,那女人就是叫谷南伊!”
金槐原本冷着的脸色,愈发寒霜满布。
他当然不知道谷南伊,这个名字,还是他用了不小力气,又以家人来威胁,才从那厨子嘴里问出来的!
做蛋糕、开书铺,这个谷南伊,怎么处处都有她!
“收购的事,对方还是没有答应么?”
见金槐脸色阴沉的都要滴出水来,金三哪里敢触他的霉头?
小厮赶忙道:“没有答应,不过,我们已经探听到了他们下一步动向!谷南伊这些天打算出新书,样本我已经让人去弄了,相信很快就能到手!到时候咱们先找木工打板,抓紧时间印书,再找个机会一把将他们的库存烧个精光。届时他们的新书便成了咱们的新书,看他们还怎么翻身!”
金三的语速又急又快,生怕被责备办事不力,见金槐始终面色阴沉,便接着道:“金槐爷放心,只要对面新书出不来,他们就撑不下去。到时候连人都养不起了,还愁不肯卖铺子么?”
金槐脸上连个笑影都没有,只是冷冰冰地看着金三:“这件事交给你去做。若是做不好,就别再爷跟前出现了。”
金三就差拍着胸脯保证了,一叠声道:“槐爷放心,放心就是!”
说罢,他又马不停蹄地去催手下,一通敲打,严命对方想办法把样书拿到手。
到了晚上,金三的手下满头大汗地跑来,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害怕:“三爷!书到手了!”
金三一把夺过了对方手里的样书,翻开看了两眼,顿时喜上眉梢。
手下又补充了一句:“爷,我还探听到了,他们这一批上新的书,都放在了谷家村木枋边上的仓库里!”
金三的呼吸都错了半拍,恶声道:“真是天助我也!之前还以为那谷南伊有什么来头,没想到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而已,还敢这样戏弄爷!反正他们样书也丢了,干脆咱们一鼓作气,赶在他们察觉之前,一把烧了那些书!”
手下屏气凝神,只等他下一步吩咐。
金三思索了片刻,道:“先去把这本样书送去咱们的印刷作坊,吩咐他们星夜制版、开印!爷要十日内看到一屋子书!”
手下高高应了一声。
金三又低声道:“你现在去叫人,悄悄地,咱们趁着城门还没关,一起去谷家村。只等晚上,烧了他们的仓库!”
“都听三爷吩咐!”
这一通计划做完,金三因为抢着立功,便吩咐了一个身边的亲信,把消息传给金槐,自己火急火燎出了城。
这一夜,宜城风平浪静,谷家村却起了大火,还抓住了一伙贼人,当夜就报了官。
报官之人,正是小霞的父亲。
热热闹闹折腾了一整宿,等金槐收到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金三和一众手下已经被关到了大牢里。
衙门得知他们是书铺的对家,这么一遭烧书,纯属恶意竞争,又当着谷家村和邻村许多百姓的面,当场判了重刑,并收监到牢房。
金槐得知后,暗骂了两声蠢货。
若要想救人,就得动用国公府的关系了,金三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金槐亲自去了一趟木坊,见木匠们正在抓紧做雕版,便放下了心来。
好在金三带人烧了书,如今新书在他手上,他倒要看看,没了库存、又失了样书的谷南伊,能翻腾出什么浪花来!
这边金槐暗暗得意,谷南伊却没有他想象中那般焦头烂额。
甚至可以说,尽在掌握之中!
直到中秋前两日,书铺里上新了“兰生”最新的话本,顿时传遍了大街小巷,被人抢夺一空。
接下来的两天,每一日,对面书铺的人流如潮水般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直把金槐看得咬碎一口银牙,却又无可奈何。
金三不是带人少了他们的库存么?!明明还被逮到了牢里去,他们烧的又是什么?!
金槐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谷南伊算计好的,那一仓库的书根本就不是他们要上新的书,而是印刷作坊印废了的纸,防的就是金三他们使坏。
真正上新的书,早在印好的那天,谷南伊让人办到了家的空房子中。
烧坏的那些书被她简单装订一番,包了个与新书一模一样的封面……
金槐的愤怒,终于在中秋那一日到达了顶峰——
对面书铺居然出礼盒了!!
一个礼盒中装有两本兰生的话本,不光能让抢不到新书的客人如愿以偿,更是免费送一个雕刻着花好月圆图案、精致大气的木制礼盒!
更何况,兰生新书里但愿人长久的桥段,早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没抢到书的人也都听说了,心里被勾的格外痒痒。
这礼盒一出,自然被捧上了天去。
于是,金槐这边的话本,就卖不动了。
再加上金三和几个书铺里的伙计统统被关到了大牢里,不光书铺名声受到影响,就连最基本的运营,都要金槐亲自上场。
可把他累惨了。
而反观对面书铺,仅仅中秋节这一场谷南伊就赚了个盆满钵满,哪里还有一点先前的颓势?
金槐气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日日往印刷作坊跑,火烧眉毛一般催促,紧赶慢赶让师傅在十日后,将最新的一批书印了出来。
如法炮制,他铺子里定价要比对面便宜近三分之一,又招了大量人手来宣传、售卖,把气势造得足足的。
这下倒要看看谷南伊有什么办法应对!
新书印了五千余册,一定可以把对面挤得连根基都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