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伊没闲着,指挥学生们把场上一应器具都摆好、检查一遍之后,坐在了沈珂和王奇身边。
“呼,累死我了!两位先生好雅兴,还喝上了茶?”
沈珂赶忙给谷南伊倒了一杯茶,冲她笑:“谷姑娘,快歇一会儿吧。从一大早就在忙,辛苦你了。”
谷南伊毫不客气地喝干了一杯。
沈珂还想再给她倒一杯,被一旁的王奇抢了过来。
王奇冲他做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沈先生歇着吧。等会儿还得给二班的学生加油,这会儿不好好休息,等会儿没力气可就不美了。”
他就是看不惯沈珂对谷南伊笑得满面春风的模样!
偏偏沈珂对上王奇,脸上表情冷了下来,让王奇更加觉得不爽了。
书生淡淡道:“不劳王先生费心。二班学生的实力,我有信心。”
王奇轻笑了一声,面上维持着礼貌,眼底却写满了轻蔑,看得沈珂这样一个性情平和的人,也不由得怒从心起。
凭什么瞧不起二班?这些天王奇冷嘲热讽不止一两次了,话里话外都是说二班水平不如一班。
如今就连运动会都要夺个先,他这人怎么如此争强好胜!
书生忍了忍,还是没有翻脸,别过头去。
谷南伊在一旁默默喝着茶水,看似眼神专注地盯着场上看,心里的小人却嚷个不停:“快打起来了快打起来了!果然这两个人气场不合么?看个运动会都要互怼?也不知道等一会儿会不会真的打起来!”
两个书生之间很快就陷入了表面平和、暗地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们分别坐在谷南伊左右手边,谁也不肯看谁。
只是不约而同地拿出来折扇,手上动作不停地扇了起来。
如今天还凉快着,用什么扇子?谷南伊瞥了一眼,不由得满脸黑线——
扇面上分别大大地书写着“壹”和“贰”两个字,王奇和沈珂哪里是在摇折扇,分明是在为自己带的班摇旗呐喊!
谷南伊被这中二的一幕看得辣眼睛,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了场上。
她眼尖地瞧见,原本干干净净的校服袖子上,好像多了个什么东西。
谷南伊嘀咕了一声:“袖子上是绣了花?我记得做的时候没有绣东西上去啊……”
沈珂笑而不语,王奇挑眉:“夫人仔细瞧瞧,还不一样呢。”
谷南伊果真盯住孩子们的袖子看了一会儿,才回头不确定地问两人:“这是绣了字上去?瞧着果然是不一样的。”
沈珂微笑着解释:“王先生的建议。一班绣‘壹’字,二班绣‘贰’字。”
谷南伊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王奇和沈珂动作一致地摇着扇子,就连脸上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她简直无语了!这两个人至于么!
谷南伊挪开了视线,不再关注沈珂和王奇——就让他们两个互撕到地老天荒去吧!
运动会还未正式开始,另一边,村民们还在讨论孩子们身上的新衣裳。
学生们的校服是谷南伊特意找镇上的绣工赶制出来的。
虽说款式仍是这个时代的模样,谷南伊在图纸上简单做了些改动,收了收腰、裤脚,上身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就连面料都是肉眼可见的柔软舒适。
再加上几十个学生穿着同样的衣裳站在一处,给人的视觉冲击是很强的。
村民们兴奋极了,叽叽喳喳议论不住。
“呀,这衣裳做的利索,好看!”
“嫂子,快看你家二狗,穿上新衣服果然不一样了,这一身挺贵的吧?学堂收了多少钱?”
被问话的年轻妇人看着场上正在热身的儿子,一边对身边的人摇头:“不花钱,学堂给发的衣裳!”
“还有这好事?这一身衣裳,肯定不便宜!”
迎上一众村民羡慕的眼光,年轻妇人忍不住挺了挺胸膛——
当初送二狗去上学的时候,这些人都说她闲着没事做,如今羡慕了吧?
妇人冲儿子喊了两声:“二狗,等会儿比赛好好干!争取拿个一等奖回家!”
旁边人的眼光更加羡慕了。
一等奖,可是二钱银子呢!这不就是白赚钱吗!
有人就好奇了:“这是哪家的衣裳?”
“我瞧着,这衣裳的款式,就算在城里也没见过。我看啊,没准儿是京城的款式!”
闻言的村民顿时传来一阵阵惊呼:“京城的款式?那得多贵啊!”
“也是!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咱们这边的衣裳。”
叽叽喳喳的讨论越来越离谱,一旁的木匠听不下去了。
自从他女儿嫁给了谷南伊的哥哥,两家结了亲,谷南伊的很多事情,便托给他和女儿去办了。
木匠插嘴道:“不是京城的款式。这衣裳我知道,是小霞找人做的。”
顿时就有村民惊讶道:“小霞还有这本事呢?”
木匠赶忙摆手:“不是,不是小霞做的。南伊把衣裳的图纸还有学生们的身量尺寸交给小霞,让她帮着找的绣娘。”
那人点头,这就对了嘛!
有人听出了重点,追问:“衣裳的图纸?这图样也没瞧见过,难道是谷南伊自己画的不成?”
木匠挺了挺胸膛:“可不是么!南伊画的画,非常有水平。头前书铺不是印了两本书么?当时她找去我家做木雕字,抬手就是笔走龙蛇,字也写得好极了。”
村民们都开始夸起了谷南伊,木匠听了,与有荣焉,仿佛夸的就是他一般。
村里的老人忍不住感慨:“要我说啊,南伊这丫头,嫁人以后是开了窍了,她哥哥南风也是。从前兄妹两个跟着谷家寡妇住在村里的时候,南风成天低着头不说话,南伊也是又胖又邋遢。如今,两个孩子都不错,都不错啊!”
“可不是么!谢家猎户娶了南伊,可真是有福气啊。就连谢家的五个孩子也跟着享了福。”
“这话说得对。南伊如今发达了,对村里的孩子们都这么好,更别提谢家的孩子了。”
谷南伊如今在村里名声很好,免费开办学堂不说,就连平日里谁麻烦她做个什么事,她都从不推辞。
村民们自顾自把谷南伊夸上了天,一旁经过的易燕听了,只觉得扎耳朵。
什么叫谢将军娶了她“有福气”?这样一个粗鄙村妇,也就顶多配个乡下小子!怎么配得上将军夫人、皇子公主们养母的身份!
谷南伊这女人,尽是些讨好村民的不入流手段,真真是丢脸。
就连她开糕点铺子、书铺、办学堂的钱,易燕都不相信是谷南伊自己挣的,肯定都是将军给的钱!
花着将军的钱给自己挣名声,当真不要脸,村里还这么多人说她好,易燕只觉心里发堵。
不行!她得赶紧催催侄女儿,让她快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