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学堂举办的拔河比赛已经过去十天,村里对此事讨论的热度还没有降下去。
尤其是赢了比赛的孩子们,把十个铜板往父母面前一摆,村民们更是喜不自已。
“真没想到啊,去读个书,还能往回挣钱!”
“可不是么!哎,只可惜我们家孩子没耐性、坐不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沈先生说了,不能收做正式的学生。平时想去了,过去听一听课是可以的。”
另外,有妇人骄傲道:“我两个儿子都在学堂念书!还常常被沈先生夸奖呢。”
谷大牛的母亲在一旁听了,格外不是滋味。
正巧有人瞧见她,便故意刺了一句:“阿梅,听说你家大牛在学堂也受过先生表扬。怎么你也不让他去读书?若说拔河比赛,照大牛的力气,一定输不了。”
有说闲话的妇人偷笑:“快别说了,她拎着大牛衣服回家的样子,整个村都传遍了,都知道她不愿意孩子去学堂呢!”
胖妇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心里一万个后悔,不该因为置这一口闲气,白白把到手的铜板往水里丢。
她斜了众人一眼,叉腰骂道:“不就是上学吗,你们家那些个歪瓜裂枣上得,我家大牛如何上不得?你们等着!我今天就让大牛去学堂!”
说着,女人又骂骂咧咧的走了。
几个妇人被她无差别地骂了进去,脸色都不太好,有人冲胖妇人的背影啐了一口,也骂了几句解气。
这两日是学堂每上五天课后的休息时间,孩子们都不上课。
胖妇人脚下生风跑到学堂来,没找着人,憋着一肚子气又回了家。
等到了学生们休息完了,上课的第一天,她便拎着谷大牛来了学堂门口。
小胖子心里一百个不情愿,含着眼泪,委屈道:“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我拽回去,什么不稀罕上人家的学堂,现在又要过来!一点都没有风骨……”
胖妇人皱眉,三角眼斜斜飞起来,瞅着自家儿子道:“丰谷?什么芝麻谷子的,你少给老娘废话!到了学堂,如果先生不肯收你,就给老娘哭!抱着他的腿哭!”
小恶霸被噎了一下,顿时哑口无言。
他觉得丢脸极了,几乎恨不得立刻扭头回家,也好过被教他“风骨”的先生用失望的眼神看着。
等到了学堂,胖妇人找到谷南伊,毫不客气道:“妹子!我们大牛在家里求了我这么些天,还是想读书!你看,村里别的孩子想来都能来,他是不是也行?”
小胖子知道母亲是想用这种方法逼人家收自己,不由得低下了头。
谷南伊看了一眼谷大牛脸红羞愧的样子,心里便明白了个大概。
她冲小胖子笑了笑,拉着他的手道:“既然这么想读书,就进去吧。”
谷大牛惊喜地抬头,看到谷南伊温柔真切的样子,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
他大声应道:“好!”
说罢,男孩便跑进了院子,在孩子们边上坐了下来,一起听讲了。
谷大牛的母亲也没想到谷南伊这么好说话,只以为她是畏惧自家在村里的势力,刚要乐出声来,却见谷南伊笑眯眯地道:“嫂子肯送大牛过来,可见是个明事理的人。只不过,嫂子是想让他成为咱们学堂正式的学生呢,还是旁听生呢?”
胖妇人闻言一愣:“什么是正式学生,什么是旁听生?”
谷南伊解释道:“正式学生我们早就收完了。旁听生的话,可以坐在学堂里听,但是平时的活动,我们是不让旁听生参加的。”
胖妇人一听急了:“那拔河比赛也不能参加?”
谷南伊早就猜道她是冲着这十个铜板的奖励来的,只点点头道:“自然是不能的。”
胖妇人顿时摇头:“不行!我们要做正式学生!”
谷南伊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正式生,我们是要收钱的……况且他晚了这么许多……”
谷大牛的母亲把眉毛拧得都要成为一个死结了,心里气恼,问:“要多少钱?”
谷南伊看她满脸不情愿的样子,觉得好笑极了,只是面上还是那样为难的样子,磨磨唧唧道:“嗯,书本费二十文,我瞧着大牛没有纸笔,还有学堂给准备的纸笔要十文钱,另外,学费也要十文。”
胖妇人抬高了声音:“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
谷南伊耸了耸肩:“那不然,让大牛做个旁听生,也不错。”
胖妇人咬咬牙,心里迅速算了一笔账。
若是谷大牛每次拔河比赛都能赢,那这花出去的五十文钱,只要五次比赛就能赚回来。
其实不亏!
她又和谷南伊缠磨了一会儿,见对方态度坚决,一文钱都不能少,只好满脸肉痛地给谷南伊交了五十个铜板。
回家的路上,她心头一股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半毛钱赚不到,还要倒贴钱的买卖,她可从来不做!
若是谷大牛赚不回来这五十文钱,看她不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