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南伊在家养伤的这几日,谢初尧也没闲着。
他抓紧时间联系了旧日的部下,确定了开春从军之事,便着手开始准备一家子搬到山下去的事宜。
谷家村里正先前推荐给谢初尧一处空着的小院,虽破旧了些,修缮修缮也能住人。
因着主家已经不在,这旧宅便归了村中处置,谢初尧象征性地出了二十两银子,便把这处破旧宅院买了下来。
接下来,便是修缮房屋的琐事。
谢初尧乃是外姓,按道理谷家村的人不会随随便便接纳陌生人住进村里。
只是,他娶了谷家村的闺女,本身又带着几个小孩,生活本就不易,再加上里正作保,村民便都没有什么异议。
等到修缮房屋之时,谢初尧出手大方,凡是能做的木工、泥瓦活,都交给了谷家村的青壮来做,给足了银钱。
寻常农家修房子,顶了天给帮忙的人管几顿饭,哪里还有给钱的?
村民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凑齐了一群帮忙的人。
如今又是农闲,是以这小院热热闹闹的,不几日便修整好了。
竣工那日,谢初尧不在,里正俨然成了他的代言人。
他手里拿着十几吊钱,一一发给帮忙的人,一边笑眯眯道:“谢兄弟不善言辞,也不喜交际,在咱们村后山上住了这么些日子,从不见他惹过事的,可见是个老实人。如今肯给乡里乡亲们一点活计做,又出手大方,日后住在一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便是孩子们平时有个摩擦,咱们也别忘了人家今日好处。”
话里话外,是护着谢家这一家子的意思。
拿钱的村民们哪有不欢喜的?闻言都齐齐点头。
还有拍着胸脯保证的:“里正叔,这您放心!咱们村没有不懂事的,哪里因为人家是外乡人就能欺负的?若有敢较劲的,我第一个不答应!”
还有小青年笑嘻嘻地开玩笑:“谷南伊不就是咱们谷家村的姑娘?谢兄弟娶了她,也算是谷家村的女婿,半个村里人了!”
说起谷南伊,众人都挤眉弄眼,哄笑起来,“老二,你当初不是还想娶谷南伊来着?怎么后来又不娶了?”
被打趣的青年闹了个大红脸,脖子上冒着青筋,辩解道:“谁,谁说要娶她了?!模样又胖又丑就不说了,那脾气,可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又有年纪大点的叹道:“你说说,她爹娘怕是咱们村里模样最拔尖的两个,怎么这丫头长成那副样子?”
谷南伊的娘是逃难来的外乡人,因为模样生的极为周正,当年在村里还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轰动。
后来她嫁给了谷家村唯一一个秀才,也就是谷南伊的爹。
奈何谷秀才大约是读书熬坏了身子,留下一子一女便去了。
当初山上新来的猎户二两银子娶走谷南伊做续弦的事情,还在村里引起了不少议论,谷南伊更是哭着喊着跟自家闹翻了。
谷南伊的母亲再嫁的不远,如果谷南伊他们搬下来,没几天就知道了!
村中自然有的是人想看看热闹。
里正见几个小年轻满脸兴奋的样子,不由板了板脸:“南伊丫头的爹走得早,小姑娘从小寄人篱下,被欺负的还不够?如今好不容易找了人家,你们可消停些!若是让我知道有人拿从前的事给谢家找麻烦,我可饶不了你们几个!”
众人拿了钱,纷纷点头,笑嘻嘻地一哄而散。
里正摇头叹了一口气。
他和谷秀才虽说差了一辈,关系却十分要好,再加上里正年轻时极尊敬读书人,对昔日友人这可怜的女儿也有些不忍之意。
谷南伊这丫头从小性子古怪,如今嫁了人,竟像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光好吃懒做的毛病改了,做事愈发妥帖起来。
难道,当初是谷家人故意闹起来的?害她名声不好?
里正越想越头疼。
虽然,谷南伊是个丫头,但作为亲生母亲,用二两银子就把她给卖了,那丫头心里恐怕也不是滋味。
如今谢初尧要带着妻儿要住到村里来,但愿谷家和谢家不要闹什么难看吧!
……
谢初尧对谷家村往日的矛盾没有了解,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而趴在床上养伤的谷南伊,更不会考虑那些。
她听说谢初尧已经修缮好了房子,兴奋的转头,说话的语气比平时不知轻快了多少,声音软软的,“郎君,你说的宅院在哪里?怎么这么两天就修好了?原来住的人家呢?”
谢初尧瞥了她一眼,被她这动作一弄,一眼就看到了女人雪白的背脊,呼吸猛地一滞,手里的伤药有些拿不稳,“趴好,别乱动!”
男人黑着脸命令。
谷南伊依言,乖乖地趴好,如今,虽说伤口不疼了,可换药大权掌握在谢初尧手里,他若一个不高兴,疼哭的可是她。
“那你告诉我,房子如今修的怎么样了?”
谷南伊仍是忍不住回头,问了这么一句。
男人指尖沾上了些膏体,正聚精会神地往那已经结痂的伤口上涂抹。
这是旧部前几日才给他寻来的祛疤膏,谢初尧不想欠谷南伊的人情,一道疤也不愿留在她身上。
他一边上药,一边淡淡地回答:“自是该修好的都修好了。”
女人嘴角抽抽,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她还不如自己去看呢!
谷南伊心里吐着槽,没有多说什么。
上药的过程简单而迅速,谢初尧也不知急着要去做什么,草草涂抹均匀后,便开始用一旁的帕子擦起了手。
谷南伊见状,叫住他,一双眼睛闪动着渴望:“郎君,我这伤,什么时候能下床?”
谢初尧也不知怎么了,眼前分明看见的是谷南伊的脸,脑子里她雪白光滑的后背却挥之不去,甚至连指尖,都沾染上些许滑腻。
男人眉头紧锁着,浑身上下散发出低气压:“别乱动弹,这几日就能好。”
见他臭着一张脸,谷南伊也不多问了,乖乖放谢初尧离去。
她自己看不到后背上的伤口,只当还要养上几日,却不知道谢初尧如今日日上药,只是不想让她留疤。
趴了这么些天,谷南伊浑身不舒坦。
谷南伊心中暗想:等她伤一好,就去看宅院!
嘶,她总算可以从这深山老林中出去了,也不知那新房子修缮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