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的太过专心,才没有发现陆薄年在身后。
不知道过了多久,哽咽声才慢慢止住,夏暖从包里拿出纸巾,使劲的擤了下鼻涕,然后擦拭一下眼泪,才站起来准备离开,当看到身后站着的陆薄年时,她惊讶的嘴里几乎可以塞进一颗鸡蛋。
太过震惊,才会不可思议,因为她根本想象不到,陆薄年为什么会在这里,还巧不巧的跟自己遇上。
她语无伦次道:“陆,陆总,你怎么在这?”
“这话我要问你了,你怎么会在这?”陆薄年双手斜插在口袋里,视线盯着夏暖,当看到她眼底铺满的红血丝后,心中莫名一痛,放在口袋里的手也跟着轻握起来。
夏暖心尖一顿,当然不能告诉他她在这里是看母亲的,她转了转眼珠子,试图用一种平静的轻松的口吻来掩盖内心的不安:“我,我是路过。”
陆薄年黑眸浅眯,语气凉薄道:“这里离市区有一百公里,即便是路过,那么多条路不选,你专走这一条没有车经过的一条?”
夏暖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陆薄年深沉的目光紧锁在她透明的脸颊上,迎着光线,那些未干的泪痕,盘踞在她脸上像是一道折痕。
“为什么会哭?”他又问了一句,即便夏暖用那种残忍的方式伤害他之后,他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夏暖被他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慌,她语气轻松,毫不在意的说:“风大,眼里进沙子而已。”她选了一个蹩脚的谎言。
“你又怎么在这?”夏暖打破僵局。
别开视线,陆薄年薄唇亲启:“路过。”
夏暖暗暗吐了吐舌头,这路过的还真巧,悄悄的看了他一眼,她问:“你有朋友在这附近?”
“哦。”陆薄年眸底闪过一道恍惚,并没有正面回答,冲夏暖命令道:“上车。”
夏暖忙不迭摇头:“前面有公车站,我打车回去。”
“夏暖,别让我说第二遍。”陆薄年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冷岑,连带也降低了周围的温度。
夏暖打了个激灵,转身往他车前走去。
拉开大切诺基的副驾门,夏暖坐进去,系好安全带,扭头看着车窗外。
此时天边乌云翻滚,看起来就像是正在进行一场征战,双方拼的你死我活,好不壮观。
陆薄年发动引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夏暖,将她眼底的怔忪看在心中,薄唇微抿,漫不经心的说:“凌天呢?”
夏暖心中一痛,艰难的抿了抿唇瓣,“哦,他,他,他出差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闭上眼睛,有小颗粒的晶莹从她眼角往外满溢,迎着光线,分外的闪亮。
“他在做什么?”陆薄年再次开口。
夏暖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出口贸易。”凌大集团就是做出口贸易的,夏暖只能这样回答。
陆薄年嘴角泛起一抹冰冷,到现在还在骗他!
若不是事先了解过,陆薄年以为这又是夏暖欲擒故纵的把戏。
从鼻子哼出一个单音节,陆薄年又问:“是凌大集团?”
夏暖闭上眼睛,说:“是。”
陆薄年停下车子,扭头看着夏暖,眸底氤氲出来的风波只有他自己清楚,那些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最终他没有开口。
重新启动车子,直往市区方向而去。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或许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陆薄年打开车载音乐,一首低缓的女声顺着电波从里面流淌出来。
原谅把你带走的雨天
在渐渐模糊的窗前
每个人最后都要说再见
原谅被你带走的永远
微笑着容易过一天
也许是我已经老了一点
那些日子你会不会舍不得
思念就像关不紧的门
空气里有幸福的灰尘
否则为何闭上眼睛的时候
又全都想起了
谁都别说让我一个人躲一躲
你的承诺我竟然没怀疑过
反反覆覆要不是当初深深深爱过
我试着恨你却想起你的笑容
一首张玉华的《原谅》从车载电波里响在车厢里,本来就压抑的空气,配上这略微伤感的曲子,搅得夏暖的心愈发难过起来。
她抬手关掉音乐,郁郁的看着窗外,越来越低的乌云,眼看即将跟大地进行接触,夏暖的心不由着急起来。
陆薄年专注的开着车子,眼睛直视前方:“为什么要关掉?”
夏暖闷闷的说:“很吵。”太悲伤了有木有?听的她直想掉眼泪。
陆薄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眸看着前方。其实他听歌的次数很少,仅有的几次听歌就听到了这一首,没想到电台里放的正是这一首。
只听天空中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炸在了夏暖的耳朵边。
她吓了一大跳!
闭上眼睛,捂住耳朵,蜷缩在座位上,像是一只乌龟一样,将头缩进了壳里。
陆薄年瞅了一眼夏暖的形状,眉宇微拧,将玻璃升起来。
“你还怕打雷?”
还怕跟害怕两个字虽然发音相近,但是意思却截然不同。
夏暖明显的将‘还怕’俩字,当成了‘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没有。”
没有你吓成那样?陆薄年没有点破,继续开着车。
“我饿了。”在离市区还有五十公里的位置,陆薄年停下车,忽然开口。
第五十九章 寂寞的鸭子
陷在思绪中的夏暖,听陆薄年这么说,她哦了一声,问:“你车里带的有吃的吗?”
“没有。”
想到某人胃不好,夏暖沉思一下说:“我知道前面不远有个农家乐,不知道适不适合你的胃口。”
“你很熟悉这里?”陆薄年不答反问。
路走的次数多了,所以两边的风景也就铭记于心了,不过她当然不能跟陆薄年说实话。
“哦,刚从这里经过的时候看见的。”
陆薄年淡淡看了她一眼问:“什么位置?”
夏暖指着前面的方向牌说:“从那个位置下去,拐进去就是。”
陆薄年果真就打了右闪灯。
夏暖问:“你真的要去吃啊?天马上就下雨了,我们回市区再吃呢?”
对于她口中的我们二字显然取悦到了陆薄年,一个转弯将车开上了那条小路上。
刚将车子停在农家乐门口,再一道闷雷落下,砸在车顶,吓的夏暖再次闭上耳朵。
等到雷声散去,夏暖睁开眼睛就对上陆薄年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脸不红心不跳的问:“你看我做什么?”
陆薄年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漫不经心的开口:“看某人害怕的样子。”
夏暖吐了吐舌头,没有吭声。
刚进入农家乐,瓢泼大雨哗啦啦的落下来。
农家乐老板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来,连忙迎上来,“二位快请进,看下要吃什么?”
眸光着老板问:“你们这里有什么?”
老板娘说:“我们这里都是有机菜,新鲜的很,菜单上有的,都能做出来。”
陆薄年看了一眼菜单,指了几个复杂的菜问:“这些能做吗?”
“能,当然能。”老板娘的视线从陆薄年进来就没有离开过,嘴角绽放的笑容,几乎掩盖了她那张被岁月打磨的脸。
“那就要这几个吧。”将菜单递给老板娘,陆薄年说道。
“好嘞,你们稍等啊。”
或许农家乐里没有来过像陆薄年这么帅气又高大的人,老板娘的视线从陆薄年进来就没有挪开过。
夏暖拳头撑在下巴上,眼睛一直盯着院子看,外面的瓢泼大雨使得能见度不超过五十米。
即便是这个夏天,都没有下这么大的秋雨。
她扭头看着陆薄年:“雨要是不停怎么办?”
陆薄年低头正在看手机,听见夏暖的问话,头也没抬道:“又不是没有你住的地方,你操心那么多做什么?”
老板娘刚从里面出来,听到这话,忙接上话茬子:“我们这有住宿的地方,干净的很,跟你们城市的五星级酒店差不到哪去。”
看老板娘极力推销的样子,夏暖一脸的尴尬,她倒不是担心住的地方,而是趁着周六想回去多陪陪凌小宝。
老板娘去忙活之后,空气又陷入沉寂,陆薄年一直拿着手机好像很忙的样子,夏暖没事情做,干脆站在门口看院子里的那几只鸭子。
或许是因为下雨的原因,那几只鸭子头插到自己的翅膀里,任由雨水落在外面羽毛上。
看着这一幕,夏暖颇觉新鲜,说老实话,对于这样近距离接触乡村她还是头一次,她想,以后有机会的话,她应该带凌小宝多来乡村走走,让他感受一下乡土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