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冲上去将左阴从地上拉了起来,不过此时他口鼻都已经开始溢出鲜血,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看样子这法术应该也是禁忌类的,术法被破,施术之人都会遭其反噬丧命那种。
况且刚才左阴从巨人肩膀上跳下来,那么高的位置,摔也摔得差不多了。
那条煞龙此时已经再次将巨大的脑袋朝我探了过来,我连忙拉着左阴慌忙往后退去。
“快走吧,别管我了。”
左阴忽然一下子推开了我,说着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紧接着,他整个人便彻底瘫软了下去,身上的生命力像是在一瞬间就彻底流失殆尽了似的,只剩下一具腐烂近半的尸体。
我抬起头来,呆呆的看着头上的煞龙,一时间竟然连逃生的欲望都彻底泯灭掉了。
再看看那些仍在彼此厮杀的镇民,街道上倒下去的尸体,已经连成了一片,鲜血汇聚成河,沿着冰冷坚硬的石板路缓缓扩散开来,一直朝着我这边延伸了过来。
那一刻,我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和苍白,我居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看着惨剧上演,看着不断有人死去,却又无可奈何。
出道至今,我从未像这一刻这般渴望得到力量。
一阵苍劲有力的脚步声忽然自我身后响起,我回头一看,却发现不知何时有个人影,背着口棺材自东方缓缓踏步而来。
此时天刚刚亮起,从方的红日正好与这人影互相重叠,晨光铺洒在他的身上,像是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他就像初晨的第一缕曙光一般,带着希望跳进了我的视线当中。
“看来是时候将它传给你了。”
李三娃说着将棺材从背上摘了下来,然后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棺材落地,发出一声闷响,砸的整个地面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我看着眼前这口黑漆漆的棺材,灵魂深处像是有某种力量觉醒了,一下蔓延至全身,游走于四肢百脉。
我顿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直接上前一把掀开了棺盖,随即抬起头来,冷冷的看向了头顶上方的那条煞龙。
此时煞龙那巨大的脑袋已经再次朝我探了过来。
我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狰狞的微笑,随即立马双手捏决,念动咒语。
“天地有形,万物有灵,乾坤浩瀚,赐我神通,玄法通天,镇邪缚灵,咒锁精魄,葬其神魂,急急如律令......”
随着咒语念出,一股非常恐怖的气息猛然间自那棺材当中散发了出来。
紧接着,刻画在棺材表面的黑色符文纷纷脱落,转眼化作满天的符咒冲天而起,瞬间便将那巨大的煞龙彻底给淹没掉了。
半空中传来阵阵嘹亮的龙吟之声,那条煞龙开始疯狂地翻滚挣扎起来,但是却根本无济于事。
万千黑色的符文很快便将其从半空中拉扯了下来,然后直接拽进了棺材里。
眼前的棺材一阵轻微晃动,随即再次归于平静。
那万千黑色的符文,也重新覆盖在了棺材表面,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赶紧上前朝棺材里看了一眼,发现棺材底部左边角落的位置,多了一条拇指大小的黑色小龙,正在那昂起头颅看着我。
刚才它还在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我的,结果转眼就变成了这么一小只,这回可算是轮到我俯视它了。
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甚至都不需要三十年,也就一转眼的功夫。
我直接捏出一道镇煞符,抬手拍了下去,将其彻底镇在了棺材角落里。
那黑色小龙顿时化作一道黑气,消失在了棺材当中。
这东西说到底,终究不是真的龙,只是一种由世间戾气与煞气凝聚而成的灵体而已。
我合上棺盖,然后转头看了李三娃一眼,发现他已经走远了,只剩下一个略有些萧瑟的背影。
看来这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连葬魂棺都传给了我,从今往后,恐怕这世上就再也没有李断手这个人了。
东方天际的朝阳已经升了起来,头顶的乌云,也逐渐散去,又是一片晴空万里。
镇上那些原本迷失心智,陷入了疯狂状态的人,此时也都逐渐清醒了过来,一个个呆愣愣的看着眼前惨烈的场景,一时间完全回不过神来。
到了这一步,煞龙冲天的局终究算是破了,这煞龙,也已经彻底葬下。
但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情反而沉重的难以描述,因为有些人终究是死去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马怀平,他身上早已没有了生命的气息,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就那样躺在一片尘埃当中。
包括左阴也是一样。
终究是尘归尘,土归土。
可是这凶局所葬下的,又何止是两个人的性命?
我抬头环视了四周一圈,没有看到那布局之人,这种情况下,对方肯定是不可能现身了。
不过我破了这煞龙冲天的局,其反噬之力必然不容小觑,肯定也是够他受的。
说到底,这场博弈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赢家,何必呢?
我点了根烟,在棺材旁边默默地坐了很长时间,然后才到镇子外面的一处山坡上找了两个坟地,亲手挖坑,将马怀平和左阴的尸体都给埋了。
虽然他们两人都已是神魂俱灭,连转世投胎的可能性都没有,但人死了,终究还是要入土为安的。
镇上的人也开始收拾残局,死者安葬,伤者医治,至于活着的人,当然还是得继续活着。
我没有再去掺和这事儿,直接背着葬魂棺回了永安县城。
回龙镇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估摸着很快就会有人来处理和调查了,以我的身份,可不适合被卷进去。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害怕背着一口棺材吓到家里人,所以只好将棺材放在了院子角落里,并且用雨布盖了起来。
可是进屋之后,我却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很陌生的气息,像是家里来了陌生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