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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轮回境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们彻底歇了心,甚至为动过这个念头后怕不已。
  凡间,长公主府。
  不等驸马爷出关,道长便向主家提出告辞,是时候带着熊孩子游历四方了。
  小郡王期盼母亲挽留,但是并没有。
  夜深人静的时候,“长公主”来到道长房间,盈盈拜下现出了原形。
  是一直毛色雪白的九尾狐狸,眼睛如红宝石一般,眉间还染了三瓣红莲纹。
  狐妖道:“小妖狐儿见过上仙,因小妖受过丹殿仙君的恩惠,受托下凡前来照顾丹阳仙君,以报恩情。如今,仙君既要与上仙云游,还请上仙许小妖尾随,狐儿愿为奴婢,替您鞍前马后,做饭洗衣。”
  九尾狐本就天生一颗七巧玲珑心,修炼几千年,更见多识广。
  她虽猜不出来这道长是九重天上的哪一位,却知道他的身份远比历劫的丹阳仙君,甚至是他的父仙尊贵。如果能得他青眼,带在身边修炼……
  狐妖暗暗看了一眼窝在的白毛狗,眼里闪过一丝嫉妒和渴慕,随即盈盈眉目含了春水般,戚戚地望着道长。
  她自信,自己的兽形远胜那白毛狗,那白毛狗迟早会被她挤下去!
  正在舔道长手心的小奶狗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恶意,它不懂诸多心机,但却一眼就看出来这只白毛狐狸想要抢夺它的神君。
  小奶狗炸毛了,毫不客气地挠她一爪子——竟敢觊觎它的食物,滚!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狗崽子的速度快极了,狐妖只感觉到一股让她战栗的威压,脸就被挠花了。要不是道长及时出手拎回了它,狐妖焉有命在!
  “在凡间不可以法术造杀孽,莫胡闹。”
  道长摸着小奶狗拱起来的脊骨,制止道。
  那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奶狗站在道长的手心里,那么小的一团,喉咙里滚出的低吼那样稚嫩,可强大的威压却让狐妖不敢再叫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她极尽卑微地哀求:“饶、饶命,小妖再不敢了!”
  道长给狗崽子顺着毛,口中淡淡道:“天道自有定数。历劫便该有历劫的样子,非尔等仆婢可以身代之。下去吧,此事不必再提。”
  狐妖哪里还敢和狗崽子争宠,千恩万谢地逃了。
  若有似无的黑气从狐妖脸上的伤口冒出来,此时的狐妖毫无所觉,等她发现这血淋淋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时,悔之晚矣。
  双目失明的道长淡淡地收回天眼,看着重新放软了身体窝回自己手心的小奶狗,若有所思。
  天庭上,目睹一切的神仙们,表情都有几分凝重。
  “天君可知,神君殿下的爱犬是何来历?”
  他们可都看见了,那看似毫不起眼的一爪子,伤的不仅仅是皮肉,它直接把九尾狐妖几千年修行积下的功德清零了!
  那狐妖的修为看似没变,却再无成仙之日,只恐怕最后会堕入魔道。
  天君摇头,面带忧色。
  又有神仙旧话重提:“如此危险之物,留在神君身边……恐不妥当啊。”
  黎卿神君的强大他们有信心,可神君不加掩饰的对爱犬的溺爱和纵容,实在让他们心惊肉跳。他们毫不怀疑,要是哪天这狗崽子再朝神君的法袍上伸爪子,神君也不会拿它如何的。
  哎,堂堂的九重天天神,性命竟然拿捏在小奶狗的爪子上,想想真是凄凉。
  天君咳了一声,道:“神君自由分寸,无须多言。”
  ……这话,您自己相信吗,天君陛下?
  而凡间的劫数,还在继续。
  直到很久以后,丹阳仙君都不忍心回想过往。
  当别人羡慕他炼制出的丹药被特许专供给黎卿神君时,当别人嫉妒他与神君爱犬关系好时,只有微笑面对的丹阳仙君自己知道,九重天都已经装不下他的悲伤。
  别人历劫,是情劫,是生死劫。
  他呢,除了做饭洗衣,就是洗衣做饭。
  想他堂堂丹阳殿的少主,飞升靠的不是练成了多么惊天动地的丹药,而是因为做出了最好吃的丹药。
  呵呵,要是不合胃口,随时有一只狗爪子等着你。
  被打过的都知道,那疼痛让他根本想不起来当年的拔舌之痛好吗!
  什么?
  你问当年我爱过的那只狗?
  呸,谁年轻的时候没眼瞎过!
  就这样,在玉雪可爱的狗崽子的殷切督促下,丹阳仙君历经千锤百炼,终于渡劫飞升。
  “我的儿啊,你受苦了!”
  白胡子殿主老泪纵横,心疼欲死。
  他的心肝肉可算逃出那恶犬的魔爪了,幸甚,幸甚!
  丹阳仙君笑得从容——是的,道长唯一教会他的就是,当语言已经无法形容生活的操蛋,就微笑吧,少年。
  “父仙,孩儿回来了。”
  九重天的空气,真好。
  他还活着,真好。
  第296章 杨梅味的仙尊攻(4)
  临安书院黄字学堂的院子里, 矗立着一棵百年老树。
  升入玄字学堂的师兄们接待新入学的师弟来到此处时,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他们:
  “此树与咱们临安书院同龄, 乃第一位山长亲手种下的, 是书院的宝贝。从前到了夏天, 独数这颗树上的蝉鸣最是热闹,不过自从黎夫子来了书院, 再没人听见树上蝉鸣声喽。”
  师弟们听了纷纷称奇,问说黎夫子是哪位师长, 此事与他有何干系。
  这时候,师兄们会热情地告诉师弟,黎夫子喜静,十年前他来书院时抬头朝树说了一句“莫要吵闹”,这树从此安静了十年。
  竟有这等奇事?!
  当师弟们惊叹时, 师兄就会老神在在地摆摆手, 一脸高深莫测地说:“这都不算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黎夫子的传奇在临安书院是永垂不朽的, 用不了多久, 师弟们就会从你的他的口中, 听来许多关于黎夫子的事迹。
  好比此时,宝树下就围着许多人,他们在说的都是同一个人。
  “真的没有蝉鸣, 黎夫子好生神妙!”
  “不过是止蝉声而已,黎夫子的厉害你竟不曾听闻么?”
  “我听师兄说,如果说黎夫子一句坏话, 不管是谁第二天准要拉肚子,可是真的?”
  “你也听说啦,这绝无虚言!我兄长便在这里读书,他便是这般说的,你若不怕可以自己试试。我兄长还特别交代我了,在黎夫子的课上千万不要与他眼神对视超过三次,不然,第二天你的眉毛就会消失。”
  “我还听说,以前有师兄在小树林里辱骂黎夫子是猪,结果第二天他的脸上就出现了【我是猪】三个字。不是划的也不是写上去的,那字就像长在肉里一样,整整过了三个月才消失呢。”
  “黎夫子……”
  一代一代的学子中流传着他的传说,“黎夫子”就是新晋学子们攀交情最好的话题。
  苟梁躺在树干上听得直撇嘴,忍不住踢了踢趴在脚边的小奶狗,他家黎夫子来这里就光替这狗崽子背锅了。
  脚尖没有意外地穿过了小奶狗的身体,但它却警觉得支愣起来,四处一看,才又爬回去,懒懒地甩着尾巴。
  十年前刚到这里的时候,小奶狗告别了调教了几十年的专属厨子,很是伤感了一阵。
  变成夫子的道长不知为什么,拒绝给他喂食,怎么撒娇都没用,最后都急哭了,夫子才随手在这颗树上施了法诀,由木息吐纳日月精华,随它食用。
  所谓的蝉鸣消,当然也是这护食的狗崽子搞出的鬼了。
  狗崽子有了固定食物,但是它不快乐。
  因为,夫子的手心不愿给它当窝了。
  唯一知道真相的苟梁是绝对不会告诉他,它对丹阳仙君的怀念就是原罪。
  没错,黎夫子就是这么小气。
  不过今日夫子终于松口了,承诺只要它乖乖在树上等着,等他来接它回家,不到处乱跑,那手心还是它的,胸口也是它的,昂~
  想到这里,小奶狗的尾巴甩成了剪影。
  而这时候,树下的学子们已经从黎夫子,说到了黎夫子的爱犬。
  往年并没有这个话题,很多人在书院潜学四年都不一定知道神奇的黎夫子有一只神奇的狗。
  作为独一份的爆料,说话的学子自然受到了万众瞩目。
  他昂头,悠然自得地说:“家中长辈在书院任职二十余年,书院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苟梁瞧了一眼,哦,原来是老丁头的孙子啊。
  老丁头,就是书院侍弄花草的仆役,确实知道不少秘密。
  “黎夫子的爱犬可不是一般的狗……”青衣学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它是临山的山神,若是讨得它欢心,莫说金山银山,便是高中状元也能让你如愿。”
  学子们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投以一个不信任的眼神。
  青衣学子急了,“你们莫非以为是在下信口开河?这是真事,那犬神有点石成金之能,只要它想做的,没有做不成的!”
  “兄台莫急,我等没说不信。”
  学子们这样说,眼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青衣学子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信不信随你们,只别怪在下没提醒各位,若有幸遇见了那位犬神,切莫惹它生气,否则……哼哼。”
  说罢,袖子一甩大步走了。
  学子们对此一笑而过,却不知道这位说的是大实话。
  点石成金故事的主角,就是青衣学子的爷爷,老丁头。
  老丁头对鬼神坚信不疑,这老文盲爱装学问,又很有实践精神,某日听书院里的师长说了点石成金的故事,喜滋滋地在宝树下埋了一颗石头,跪着虔诚地许愿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