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衙门,你自然知道了。”那衙役冷笑一声,道。
“对了,你们这个铺子挂名的是一个叫苏晓晓的女子,她人呢?也叫出来,一起带走。”那衙役又道。
水兰心里一跳,苏晓晓?不是水晓晓吗?
随后她明白过来,这肯定是苏瑾寒当初未雨绸缪,用的手段。
水兰不知道素锦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是却知道苏瑾寒的不简单。
要不然当初苏瑾寒不可能找上她们,而且还直截了当的说明了她可以帮自己报仇。
水兰当初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不奢望报仇了,毕竟对方权势通天,怎么可能报仇呢?
她跟着苏瑾寒离开贫民窟,只是想要让水晓晓和荀浩过得好些而已。
心里暗自感激,面上却是冷淡道:“她出远门了,不在店里,你要想寻她,便在这里等着吧。”
水兰祖孙平日里对店里的帮工和掌柜都是极好的,所以这会儿明明水兰是在睁眼说瞎话,也没有人拆穿她。
为首的衙役闻言摆了摆手,示意同伴将水兰带走,而他自己则是对着店里其他的伙计和掌柜的道:“今日起安乐秀坊封了,念在你们受人蒙蔽,并没有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就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你们各自回家换份差事谋生去吧。”
反正他们主要要抓的也是水兰一个人,至于别的人,不碰也无所谓,也免得再生出别的波折来。
店里众人面面相觑,不舍离开,可是水兰这个管事的都被抓了,他们也是无奈,只能纷纷离开。
跟着,衙役开始搜查绣坊里的银钱,封锁绣坊。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绣坊的后门,跑出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苏府。
苏瑾寒用过午膳之后躺在美人榻上小憩。
如今虽然已经入秋,但是秋老虎却也没有立刻远离,白日里依旧带着明显的燥热之意,苏瑾寒躺在美人榻上休息的时候,旁边还有丫鬟在一旁执扇,为苏瑾寒扇风,让她能不受暑热的余晖影响。
午休的时候,苏瑾寒浅眠,非但如此,还容易有起床气,所以当青芽咋咋呼呼的冲进门,大声说“不好了,小姐不好了”时,苏瑾寒睁开眼,脸色都是黑的。
“天也还没塌下来,咋呼什么。”苏瑾寒没好气的说。
青芽是知道苏瑾寒习惯的,所以平日里自己绝对不会吵苏瑾寒,还会吩咐下人也不要吵她,但是今天真的是发生了天大的特殊情况啊,否则青芽也不敢吵苏瑾寒。
“这天虽然没塌,但是也差不多了,小姐,出大事了。”青芽苦笑道。
如果说第一次青芽说不好了,她因为闹起床气不想理会,那么青芽这后面说出大事了,苏瑾寒就知道,或许真的是出大事了。
所以苏瑾寒也不耍性子了,而是沉声道:“什么事,说。”
青芽先是吩咐院子里的下人都先推下去,这才低声道:“安乐秀坊出事了,今天突然去了一群官兵,直接就将水婆婆给抓走了,铺子也被封了,晓晓趁着对方没有注意,从后门跑了。”
苏瑾寒心里顿时一跳,“晓晓人呢?”
“就在院子外头候着呢。”
“快让她进来。”苏瑾寒忙道。
论起年岁来,水晓晓比苏瑾寒还要小上几个月,虽然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水晓晓也一直都很懂事,但是遇上这么大的事情,她依旧被吓得六神无主。
几乎一进门,就冲着苏瑾寒跪下,哭泣道:“求小姐救我奶奶。”
虽然两人年纪相仿,但是在水晓晓的心里,苏瑾寒比她自己不知道厉害了多少倍,可以说苏瑾寒是她的偶像也不为过。
当初苏瑾寒将他们一家从贫民窟捞出来的时候,水晓晓就决定了,一生一世都要对苏瑾寒忠心不二。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给苏瑾寒带去麻烦的那一天,但是当这一天真正来临了,她能求助的,也只有苏瑾寒。
因为她很清楚,除了苏瑾寒,没人会帮她。
苏瑾寒皱着眉,快步上前,将水晓晓个拉了起来。
“别跪着,有什么话坐下说。”
说着,苏瑾寒也不顾水晓晓的挣扎,将她拉到一旁坐下,又让青芽给她倒了一杯水。
“先喝口茶冷静一下,然后再给我说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否则我没办法想法子救人。”苏瑾寒沉静的说。
水晓晓手直抖,但是苏瑾寒的声音里似乎带着能够让人镇定的魔力,她听了苏瑾寒的话,却渐渐的冷静下来。
待她将杯中的茶水喝了干净,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虽然依旧焦急,却已经能够将今天绣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
苏瑾寒闻言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衙门的人,冲进去直接就找水婆婆,旁人都没有动?包括你这个店铺登记的老板也安然无恙?”
水晓晓点头,“衙役倒是问了奶奶我去哪里了,不过对方听说我出远门之后,就没有在意,直接封了铺子,带着奶奶走了。”
“果然是冲着水家来的么……”苏瑾寒这时轻声呢喃,眼中闪过些许沉思。
事到如今,苏瑾寒要是再察觉不出这背后的猫腻来,就是真的傻了。
对方对水兰动手,明显是冲着她水家之人的身份去的,而且有可能,对方知道绣坊是她的产业,所以最终目的,可能是自己。
苏瑾寒面色有些凝重。
因为信息太少,她完全无法判断这背后的人是谁,也没法预料对方对付她的后招是什么。
还好她当初给绣坊登记的时候,为防万一,将水晓晓的姓氏给改了,后来势力慢慢发展起来之后,又给苏晓晓做了一份完美的经历,否则对方肯定也察觉了晓晓的身份,那么此刻晓晓怕是也不能坐在这里和她说话了。
苏瑾寒猛然站起身来,对着水晓晓道:“你在我院子里住下,不要到处跑,安静的在家里等我消息,我带青芽出去一趟,将这事情弄清楚。”
水晓晓虽然心中焦急,可是也明白这个时候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否则就是添乱,便轻轻点头应了。
“好,小姐一切小心。”水晓晓道。
苏瑾寒让青芽备了马车之后,带着她匆匆出了门。
与此同时,龚府。
“什么,你说你把水兰给抓起来了?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一声娇斥之后,伴随着的,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易怡安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龚絮儿,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随即尖锐的叫到:“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龚絮儿,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易怡安满心怒气的尖叫着,抬手就要朝着龚絮儿删去。
龚絮儿脸上再不复温柔的笑意,此刻一张俏脸看着无比的阴沉,抬手抓住了易怡安的手,冷声道:“打你?我没杀了你算是仁慈的了,若是叫太子知道你做了这件蠢事,信不信他立刻就能弄死你。”
事实上太子最近很不顺,很不爽,如果让他知道了易怡安做了这样一件蠢事的话,那太子就算不像龚絮儿说的那样要杀了她,恐怕也不会轻易的让她好过。
易怡安吓得脸色惨白,哆嗦着唇,低声道:“这水兰迟早是要抓的,不过提前了一天,没什么大问题吧?”
易怡安也有些拿不准。
本来要抓水兰是明天的事情,因为明天是皇后的生辰宴席,而水兰,就是他们在宴席上给苏瑾寒准备的杀招。
但是易怡安蠢在什么地方呢?
原来昨天易怡安去找庄靖铖,结果庄靖铖连门都没让她进,她心里不爽,正是这个时候,苏瑾寒去找了庄靖铖,门房连问都没问,直接就放了行,这和她的待遇,完全不一样。
易怡安那个气啊,她本来还想借着此事在庄靖铖面前卖个好,让他感激自己的,结果却是被苏瑾寒进去许久才出来的事情给刺激到了。
后来苏瑾寒出来,她又特地让马车去冲撞苏瑾寒的马车,结果被苏瑾寒轻而易举的避让开来,还连带着狠狠的踩了她一番,易怡安心里自然不爽了,所以越想越不对的她,今天提前动手把水兰给抓了,还在衙门那里留下话,就是为了羞辱苏瑾寒一番。
“没什么大问题?问题大了去了。如果苏瑾寒不知道水兰的身份也就罢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知道,那么她肯定会有所怀疑,到时候事情会发生什么变故,谁知道?”龚絮儿毫不客气的说。
“可是,就算她有所防备,她用了水兰也是事实啊,难不成她还能推掉不成?”易怡安不解的问。
龚絮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易怡安,无力的揉了揉眉心,难怪她会被苏瑾寒虐得体无完肤了,就这智商和心眼,想和苏瑾寒斗,那简直就是找死。
龚絮儿不屑的想着,却不得不干起为易怡安擦屁股的事情:“你还做了什么没有?”
易怡安想着,将自己留了话给衙门,说如果苏瑾寒找过去,就将事情推到自己身上的事情。
龚絮儿闻言倒是松了口气,“还算是没傻到家。你过来……”
说着,龚絮儿在她的耳边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一遍。
易怡安倒是没有反对她说的,因为她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只是对于自己被龚絮儿甩了一个巴掌的事情,依旧有些耿耿于怀。
当然,她还是没有忍住,问了龚絮儿,为什么不能够提前抓水兰。
“水兰身上虽然有罪名,但是店铺是登记在一个叫做苏晓晓的人名下的,就算苏瑾寒才是水兰真正的主人,但是明面上,半点她的事情也没有,你告诉我?要怎么抓她?”
“还有,抓水兰这步棋之所以要放在苏瑾寒进宫参加生辰宴之后,就是为了打苏瑾寒一个措手不及,就是为了让她什么都没办法做,现在明白你做了一件什么样的蠢事了?”龚絮儿冷笑。
易怡安皱着眉,抿着唇,张嘴想说话。
龚絮儿却已经不耐烦的摆手,“好了,你快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别在这里耽搁了。”
易怡安皱了皱眉,终究还是起身离开了。
易怡安走后,龚絮儿开始了一番布置,有易怡安这个猪队友在,原本的计划都被打乱了,必须准备一些后手,不然明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将苏瑾寒给扣死。
龚絮儿做事向来追求万无一失,既然已经做了,那就不要再留后患了!
……
苏瑾寒去了京兆衙门,接见她的却不是府尹大人,而是手下的两大少尹之一,程式。
“就是你要见本官?”程式看着苏瑾寒,扬了扬下巴,问道。
他约莫也就三十不到,年纪轻轻就成了少尹,心里自然有着自己的傲气,见求见自己的是一个小女子,心里顿时不耐烦了起来。
苏瑾寒点头,冲着程式行了礼,这才道:“我乃陛下亲封的仁善郡主,听闻今天京兆府衙门的衙役带人将安乐秀坊给封了?”
程式闻言微微一怔,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子,还有这样一个身份。
不过苏瑾寒县主的身份,品阶可是比他还高的,他也只好行了一个礼,这才道:“确实有此事,是安和郡主亲自来报的案,说是这家铺子经营有问题,卖给她的都是些以次充好之物,您也知道,郡主素来娇蛮,架不住她的威胁,本官便派人查了查,确实有这些个问题,便让人走了一趟,怎么,此事还和县主有关系?”
易怡安?这事儿怎么又和易怡安扯上关系了?苏瑾寒顿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