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寒淡淡的看着李庆欢说话,行事,心里冷笑,就算方才李庆欢早早介绍了许馨月的身份,她也是会想别的法子收拾她的,不过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也就无所谓这过程了。
面上却表现出无比的诚恳和歉意。
许馨月满心暴戾,素来美丽的脸在此刻俨然已经肿成了猪头,不过她没有动怒,反倒在李庆欢行礼的时候扶住她的手,勉强勾了勾唇角,忍着疼开口:“既然都是误会,那便这么算了吧,闹大了反倒不好看。”
放心,现在揭过去,日后她总是要讨回来的。
苏瑾寒是吧,本小姐记住你了。许馨月面色如常,心里发狠道。
苏瑾寒自然知道自己招足了仇恨,也不在意。
上次在街上碰到弟弟的时候,她就想收拾他们一家子了,只是时机不合适,所以暂时收敛了。
不过她也设法让许宏平摔了个狗吃屎,连手都摔断掉了,算是暂时收点利息。
可是这些人不知收敛,后来依旧欺负她弟弟,在许家她管不着,如今许馨月自己送上门来,她可不会手软,该收的债,她自会一一收回来!
“难得姐姐妹妹都是通情达理之人,那我也该有所表示才是。你们两个,方才那么用力的打了许小姐,都给我下去领罚。”苏瑾寒虎着脸道。
两个婆子赶忙跪下来:“小姐饶命啊,老奴等也是奉命行事啊。”
两人哭天喊地的说着冤枉饶命之类的话语,苏瑾寒也不管她们挣扎哭喊,命人将她们拖了下去。
当然,这都是苏瑾寒提前安排好要给两人看的戏。
两个婆子也早就收到了知会,哭得要多惨有多惨。
而这样的效果是,李庆欢对苏瑾寒的疑心和戒心淡了,这么肆意妄为的苏瑾寒,和她过去所认识的,并无不同。
看来真的只是许馨月倒霉罢了。
李庆欢这样想,许馨月却不管这些,现在她表面和善,看似已经接受了刚刚那个误会,但是苏瑾寒对她做的事情,却让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
所以谈笑间,她早已经将苏瑾寒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因为苏瑾寒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将许馨月给打了,所以哪怕李庆欢极力周旋,屋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僵硬。
正在这时,外头有丫鬟匆匆进门,对着苏瑾寒道:“小姐,冰块和鸡蛋还有药酒都准备好了,这就送上来吗?”
苏瑾寒对着许馨月说:“方才不小心将许妹妹给打了,我便命人准备了消肿的冰块和鸡蛋,还备了些药酒,许妹妹先将脸上的伤给处理一下吧。”
虽然苏瑾寒笑眯眯的,但是许馨月却是心里狂跳,赶忙道:“不必了,我回家处理就是,不劳烦。”
苏瑾寒板着脸,道:“妹妹这是还在记仇,担心我会害你么?既然如此,那二位也没有必要再待下去了,来人,送客。”
“不是这样……”许馨月红肿着脸,说话显得很吃力。
可偏偏苏瑾寒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她多说似的,总是找上她。
许馨月只能道:“方才推却只是怕麻烦妹妹,既然妹妹这边已经准备好了,那便却之不恭了。”
许馨月相信,众目睽睽之下,苏瑾寒肯定也不敢动什么手脚,所以倒也坦然。
刚刚拒绝,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既然推不掉,那就接受,这点气度她还是有的。
苏瑾寒见她答应了,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笑意,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展颜一笑,道:“既然妹妹应了,来人,进来服侍妹妹。”
丫鬟们鱼贯而入,又是给许馨月用冰块敷脸消肿,又是用鸡蛋在她脸上滚消肿,显得很是热闹尽心。
一旁的李庆欢见状心里更加安定了,笑着和苏瑾寒道:“妹妹倒是有心了,还准备得这么周全。”
“毕竟是我思虑不周惹出来的祸事,自是要弥补一些才是。我这人性子直,对错分明,既然是我让许妹妹遭了无妄之灾,那就该将她的脸给治好,这是本分。”苏瑾寒一本正经道。
“你这丫头,惯是这样的性子。”李庆欢笑着附和。
可不是么,想打人就打了,打完再给治了,一句误会就了事了,偏就还挑不出她的理来,再没有比苏瑾寒更耿直的人了。
许是伺候的人尽了心,没多会儿,许馨月脸上的红肿竟消退了不少,看着也不那么难看了。
撤了冰块和鸡蛋,又有婢女为她上了药,清清凉凉的,舒服得许馨月微微眯起眼睛。
苏瑾寒道:“这药乃是上好的药材做成的玉露膏,专供皇室和各大贵族,今日是我不对,伤了妹妹,这支玉露膏送妹妹,祝妹妹早日康复。另外这玉露膏又养颜美白之效,妹妹伤好之后也可继续使用。”
许馨月闻言,哪怕心里再是不喜,也不由得露出几分喜色来。
毕竟,没有那个女人是不爱美的。尤其,她还顶着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对容貌自然更加在意。
笑道:“如此妹妹就收下了,多谢姐姐赠药。”
苏瑾寒看着许馨月的笑,心里暗暗道:笑吧笑吧,现在笑得有多么的开心,回头就会哭得有多么的惨烈,许馨月,我们的仇怨隔世相传,别怪我心狠,上一世的你,可比我如今狠了千万倍。
苏瑾寒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耐烦应付这两个她看不顺眼的仇人,恹恹道:“李姐姐,许妹妹,我有些乏了,想歇息一会儿,你们二人自便,中午留在府中用膳如何?”
“不必了,你既乏了就去歇着吧,我们也出来许久,该回去了,改日得空再来看你。”李庆欢说着,和许馨月告辞离开。
等她们都走了,苏瑾寒才猖狂的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眼泪都笑出来了。
“小姐……您没事吧?”一旁的青芽明显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小心翼翼的开口问了一句。
“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我开心着呢。”苏瑾寒笑着抹去眼角的晶莹,说。
青芽皱了皱眉,没有接口说什么。
她感觉小姐似乎……怪怪的。
那一瞬间,苏瑾寒是真的想哭。
重生回来,她独自一人承担了太多太多,她有太多想做又做不到的事情,她想去看弟弟,但是她不能,她想杀了许昌明一家,可是她也做不到。
她只能日复一日的提醒自己隐忍,再隐忍。
今天许馨月的意外上门被她打脸,让她心里的郁结之气散了不少。
她今天能借机收拾了许馨月,以后就能扳倒许家,只要她想,就一定能够做到!
“是不是觉得我很坏?不可理喻?明明她们什么都没做,我却处处算计?”苏瑾寒忽而问青芽。
青芽吓了一跳,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恭敬道:“奴婢不敢。”
“你是不敢,但是心里肯定是这么想的。”苏瑾寒淡淡一笑,道:“青芽,李庆欢不是个好人,我之前落水,后来被孙泽算计,都有她的影子,你说我不收拾她收拾谁?她带来的人被我打了脸,到时候肯定要和她心生嫌隙,我还真想看看她们狗咬狗的样子。”
“她竟这么大胆,敢算计小姐,是她活该。”青芽本来还真有些搞不懂苏瑾寒为什么要针对李庆欢,这会儿一听,顿时义愤填膺。
苏瑾寒见青芽愤愤的样子,不由浅笑。
瞧她身边的人多单纯啊,她说什么就信什么。
不过青芽的能力是有的,也只对她这样,也正因此,苏瑾寒才能放心。
事实上也确实如苏瑾寒预料的,许馨月和李庆欢生了嫌隙。
两人看似亲密的从苏府出来,许馨月就不着痕迹的远离了李庆欢几步,客套又疏离的距离。
“妹妹,我送你回去吧。”李庆欢想着方才许馨月受了委屈,笑着开口。
“不劳烦姐姐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许馨月笑得客套,由自己的婢女扶着走向自己的马车。
李庆欢见状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
两人分别离开苏府。
许馨月的马车上,她的丫鬟正在问她,“小姐,这药膏可要丢掉?”
本想说直接丢掉,但是想想方才苏瑾寒说过的这药膏又美容养颜之效,便说:“将东西给我。”
丫鬟将药膏递到她的手上,许馨月打开闻了闻,是浓浓的玫瑰香,心里顿时多了几分欢喜。
外间人都道她喜欢菊花,言她清洁淡雅如菊,却不知道,她最喜爱的花乃是玫瑰。
玫瑰乃花中之王,她自认也只有花中之王才能配得上自己的美貌和将来的身份,所以这药膏是玫瑰,而不是外间谣传的菊花,便让她收起了几分怀疑。
毕竟不管是谁,总是投其所好的,可没有外人知道她喜欢玫瑰的事!
所以想了想,许馨月道:“不忙,我与她无仇,今日之事也是意外,这药膏拿回去之后,让府医检查一番,若是没有什么问题,便用着,苏家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
她莫名其妙被打了一番,不收点回报回来,她心里都不平衡,若是东西是好的,她为何不用?她可没忘记,苏瑾寒说的,这个药膏的效果!
只是她却没想到,就因为她这点小心思和贪念,竟会在后来,为她带来那么严重的,近乎让她绝望的后果。
当然,这是后话,这里暂且不提。
却说苏瑾寒收拾了许馨月之后,心情大好,但是却又不耐烦应付那些天天上门来叨唠的人,遂对外传话伤情加重,卧床休息,不便见外客。
这一下可好,直接将上门的人都给打消了念头。
而这一天,苏瑾寒在她的寒苑里接待了一个客人。
“听消息说你伤情加重,本来还有些担心,如今看见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邵氏打量着苏瑾寒,见她气色不错,笑道。
“我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我哥不放心,非压着我静养。”苏瑾寒抱怨。
“你可别任性,多听苏公子的总是没错。你这伤可是洞穿伤,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啊,你不好好养着,可对不起关心你的人。再说,这要是落下了病根,可如何是好。”邵氏轻声道。
听着邵氏的关切,苏瑾寒眼中有些晶莹,她哽咽的嗯了一声,赶忙眨了眨眼,眨去眼中的泪意,道:“我知道的夫人,我断不会拿自己的身子去开玩笑,让关心我的人担心的。”
“你明白就好。”邵氏满意的点头,看着苏瑾寒有些发红的眼睛,“哎哟,这是想起什么了,难过得眼睛都红了。”
苏瑾寒哽咽的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睛,低声道:“就是觉得夫人心善,温柔,让我不由得想起自己早亡的母亲,夫人别介意,我一会儿就好。”
邵氏也知道苏家夫妇早亡的事情,便道:“你我相遇是缘分,你又救了我的性命,若是不嫌弃,日后多来府中陪我坐坐,我膝下无女,儿子又常年在外征战,面对大院深宅,有时也难免孤寂,你若能来,我定会很开心的。”
苏瑾寒闻言顿时惊喜的抬头,咬着唇,低声道:“可……可以吗?”
看着她脸上的欢喜之色,邵氏也笑了,道:“可以。我有个侄女和你差不多大,性子也相去无几,若是有机会碰上,我介绍你们认识,你们定能成为好姐妹。”
苏瑾寒心里一突,知道她说的是许安乐,便旁敲侧击的问:“是么?可是许府嫡女许安乐?”
“你知道她?”邵氏看着苏瑾寒,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情绪。
苏瑾寒知道她敏感心细,担心引起她不必要的怀疑,便点头道:“倒是没有见过面,不过听说过。早几日户部尚书之女来访时带了个姑娘来,我与她发生了些误会,后来她说是许府嫡女许馨月,我就奇怪了,就问她许府嫡女不是许安乐吗?没成想那许馨月脸都气白了,看那模样,心里是怒急了。”
“我心中有愧,怕给许安乐惹了麻烦,许府没有传出什么消息来吧?”苏瑾寒愧疚的问。
邵氏闻言散了怀疑,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那家子人不要脸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一出门就说自己是正室、嫡女、嫡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邵氏是个书香门第出来的大小姐,平日里知书达理,说话文雅,能叫她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她对许馨月一家子人有多反感了。
缓了缓,邵氏摆了摆手,道:“不说他们了,管她什么误会,许府嫡女本也就安乐一人,他们要是做得过火了,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苏瑾寒太明白邵氏的不会袖手旁观是什么意思了,上一世整个岳家便是受了她许安乐的拖累才落得那个下场。所以心里更加感动,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怕自己绷不住。
苏瑾寒赶忙转移话题,问道:“我最近一直在养伤,也不知道外头的情况,夫人快和我说说,外头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