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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凝仙微微红了脸,却自恃身份十分淡定,并未有过多的异样。只在赵见深近了,才跟众人一起行礼跪拜。
  大家看着越发赞叹,就这份从容的气度别人就拍马都追不上,燕王世子爱的或许就是她这份淡然的仙气儿吧。
  “都免礼吧。”
  赵见深声音低沉沙哑,虽然有些冷,却如陈年美酿般醇厚,听着悦耳悦心,让人心潮澎湃。
  有不少小姐红了脸。虽然明知道跟他不可能,但还是偷偷看他,反正看了又不吃亏。
  只有李凝仙很镇定,并不去看赵见深,大家就更佩服了。果然是美人才女,就是不一样。
  赵见深还站着,跟李凝仙坐同一张桌子的小姐格外有眼色,纷纷站起来坐到另外一边去,把位子空出来。还有一位小姐胆子比较大,嘻嘻笑着说:“世子爷,这里有位子。”
  李凝仙这才瞪了她一眼,微微带了一丝嗔怪。她始终没抬头看赵见深,却拿了一个空茶盏,倒了一杯水,放在旁边的位子上,邀请之意很明显了。
  慢慢地,赵见深走过来了,李凝仙嘴角含着一丝笑,脸颊微红,其实也是很得意的。
  赵见深走到她旁边,她以为他会坐下来,没想到赵见深越过她,走到了薛锦棠旁边坐下了。
  众人大跌眼镜,李凝仙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宜兴郡主。”赵见深声音不再那么冷,而是带了几许温情:“我不请自来,坐在这里,没有唐突佳人吧?”
  “殿下说笑了。”薛锦棠神色不咸不淡的:“请随意就是。”
  赵见深不以为意,提起茶壶,给她的茶杯里添了水:“郡主喝水。”
  “劳动殿下,宜兴惶恐。”
  赵见深微微一笑,剑眉扬起,内勾外翘的丹凤眼里盛满了温情:“给美人添水,我之荣幸。”
  美人吗?
  大家纷纷想到,这个薛锦棠的确是美人。怪不得燕王世子会舍了李凝仙去找薛锦棠,其他的不说,单论这份容貌,薛锦棠的确一等一的好,李凝仙也的确不如她。
  只可惜,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
  众位小姐看着赵见深对薛锦棠这般讨好,纷纷咬牙切齿,对薛锦棠更憎恨了。
  李凝仙的手死死掐着手掌心,好一会才之后,才端起那茶盏,慢悠悠地喝了。
  那天燕王世子明明是去看他,她能感觉到,他是对她有情的,否则也不会特意去看她了。
  一定是薛锦棠蓄意勾引!
  一定是那天晚上,她画画输了,所以燕王世子失望了,转而被薛锦棠蛊惑了。
  要不是薛锦棠出现,现在燕王世子陪伴的人就会是她了。薛锦棠插足别人的感情,无耻之极,可恶至极。
  薛锦棠,我跟你势不两立!
  又过了一会,吴王、皇长孙等人都跑了一圈,回来了。
  “好个阿深。”吴王笑道:“果然骑射功夫一流,你也不等等我们,独自跑回来了,该罚。”
  赵见深微微一笑:“吴王叔打算如何罚我?”
  他没有板着脸,只露了些许淡笑,让吴王诧异了一下。赵见深这个人,除了在皇上面前之外,一直都是板着脸,好像别人欠他钱似的。今天他竟然难得地露出了笑容,实在不容易。
  吴王见赵见深跟薛锦棠坐一桌,立刻就明白了。赵见深是不想给美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如此,更好了!
  “罚你跟我们比赛狩猎,看谁猎到的山鸡多。”
  春天要让牲畜繁衍生息,不许大型狩猎,小型狩猎,也只允许猎山鸡。
  赵见深点点头:“可以。”
  吴王笑道:“你骑射功夫最好,若这样比,直接让你拿第一好了,还比个什么。所以,还有条件。咱们每个人带一名女郎比试,如何?”
  赵见深想了想,看着薛锦棠问:“如果宜兴郡主同意跟我一组,我就比。”
  吴王哈哈一笑:“宜兴郡主,你可千万一定要答应,咱们今天中午能不能吃到鸡,就全看你了。”
  薛锦棠起身:“既然世子与吴王殿下都邀请了,宜兴恭敬不如从命。”
  京城的女郎们,基本都会骑射,薛锦棠的骑射功夫在女子里面算不错的,她觉得自己不会给赵见深拖后腿。
  吴王选了李凝仙,皇长孙,其他几位郡王纷纷选了相熟的女郎,大家选了马,朝丛林深处跑去。
  薛锦棠有一段时间没骑马了,有些生疏,因此骑得不快。
  吴王笑道:“宜兴郡主不必害怕,我让李小姐陪着你,她马术很好。”
  就这样,吴王与赵见深一直在一起,慢慢也狩到五六只山鸡。他们遇到两只山鸡在一起,吴王与赵见深一人一箭正中鸡头,薛锦棠与李凝仙下马去拾。
  安静的丛林里,突然传来箭簇破空之声,吴王一声大喊:“凝仙,小心!”
  一连几只利箭飞来,李凝仙与薛锦棠立刻趴下,赵见深也翻身下马,滚落到薛锦棠身边。吴王的马中了一箭,受到惊吓,嘶鸣一声跑了。李凝仙也不幸中箭,疼得昏迷过去。
  薛锦棠非常惊慌,抓住赵见深问:“你不是说没有危险吗?”
  赵见深抓了她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你担心我?”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调情,薛锦棠低声怒道:“我是怕自己死在这里,我仇还没报呢。”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安排了范全在周围,你放心吧。”他突然脸色一紧,将薛锦棠搂在怀里,然后翻身身体,护住薛锦棠,与此同时,一支箭簇钉在他左臂肩上,鲜血迅速涌了出来。
  “不怕,我是故意受伤,苦肉计,没事。”
  薛锦棠怎么能不怕,死亡离他们这么近。
  然后赵见深身子一软,重重压在她身上,显然是昏迷过去了。
  后面的箭羽被飞奔而来的范全等人挡住,他们护着赵见深一路退出了丛林。
  ……
  这次狩猎,有三位女郎受伤,吴王受轻伤、燕王世子赵见深受重伤昏迷不醒。
  接二连三发生皇孙皇子被谋害的事情,皇帝震怒,勒令羽林卫彻查此事,最后发现箭羽来自外族,怀疑京中有鞑靼细作潜入。
  赵见深中的箭上有毒,而且是不明之毒,太医们束手无策,气得皇帝呵斥太医们是酒囊饭袋,让他们跪在燕王府想办法。
  吴王在府中养伤,皇长孙前去探望,两人有说有笑。
  “赵见深这一回必死无疑了,还是吴王叔高明,用了外族的毒,太医们无计可施,赵见深只能等死。吴王叔,受阿浩一拜。”
  皇长孙给吴王行了个大礼,吴王忙要起身扶他,却扯到了腿上的伤口。皇长孙忙将他按在了床上:“吴王叔,你快歇着。”
  吴王趟下,一脸的受宠若惊。
  他是狩猎主办人,出了事他也逃不掉干系,可是他很聪明,弄了个障眼法。是啊,带着女郎们去游玩,谁也想不到会是暗杀,若真的要杀人,岂会叫了女郎来误事。
  他也受了伤,伤口就在大腿上,他当时就把腿上的肉挖了下来,完全洗脱了嫌疑。不仅没有受到皇帝猜疑责怪,反而得到了皇帝的安慰。
  不过,一切都值得。除掉了赵见深,下一步,就是皇长孙了。
  ……
  薛锦棠正式进了翰林画院,白天进画院帮着画师们画皇宫图,晚上就回将军府。她心里担心赵见深,但是赵见深昏迷前说她有安排,让她不必担心,等消息,她也就安安心心等消息了。
  眨眼一个月过去,殿试结果都出来了,赵见深依然昏迷不醒。
  这一天,薛锦棠到了画院,大画师安平叫了她来:“圣上点了状元、榜眼、探花,本该你将这三人的画像画下来,因你前面两天休沐,状元、榜眼就让李凝仙画了,探花郎说不着急,要让你画。”
  “他一大早就到了,在西边画室等你。你去吧。”大画师安平叮嘱道:“这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不可得罪,好生画。”
  薛锦棠应了,理了理衣摆去西画室。
  沈鹤龄身穿大红探花郎圆领衫,头戴乌纱帽,帽子左右簪一对点翠花,身上斜批着一副红锦,腰系素银带。
  他本就生的高大苍白,眉目清冷不失温润,这样含笑站着,更添几分俊朗。
  薛锦棠未语先笑:“阿鹤哥哥,恭喜你得偿所愿,金榜题名。”
  沈鹤龄笑了,这算什么得偿所愿,眼前的人才是他朝思暮想的心愿。
  “同喜。”沈鹤龄拱了拱手:“锦棠入翰林画院做了从九品的画徒,日后你我同朝为官,你该多多关照我些,毕竟你比我先为官几个月,比我有经验。”
  薛锦棠哈哈一笑:“好说,好说。”
  两人一个穿着大红探花服,一个穿了浅紫团领衫,都是官员的模样,与平时常服不同,两人都觉得好笑。
  “坐吧!”薛锦棠道:“我一定把你俊美无比的模样画下来,让后世人都记住你这个第一俊美探花郎。”
  沈鹤龄爽朗一笑,清风明月般的双眸里多了几分温柔:“我竟不知,我还有被你夸俊美的这一天。”
  “坐好吧。”薛锦棠笑着支起了画板,把画具摆放好:“你若不英俊,这世上也就没有英俊之人了。沈家七郎,俊美如玉,岂是浪得虚名的!”
  沈鹤龄白皙的脸上不自然地涌出几分红潮,又很快压下去。
  夸他长得俊美的人实在不少,其中不乏妙龄的小姑娘,他从未当真就是了。被她夸,他心里很受用。
  沈鹤龄端正做好,一直看着她画画,心里也渐渐有了想法,只是场合不对,且等过两天她休沐了,再好好跟她说吧。
  “画院的事情很忙吗?”
  薛锦棠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快速低下头在纸上落笔:“不算忙,其实这是个挺清闲的衙门。”
  沈鹤龄“嗯”了一声:“你清减了,得空好好歇一歇,别累着了。”
  她是瘦了不少,原本还算丰腴的脸颊上几乎没什么肉了,下巴尖尖的,眼睛越发的大,虽然精神好不错,但让人看了忍不住生出怜惜。
  沈鹤龄叹息,她还是不会照顾自己,还该他来陪着她才是。
  薛锦棠倒不认为自己瘦了,她笑了笑:“我是长高了,所以显着瘦了。我最近这一年,一直在长身体。”
  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可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
  她这么说,沈鹤龄忍不住就看她两条修长的腿,再往上是细细不堪一握的腰肢,用金色的革带束着,真是细细的一点,放佛用力就会折了一样。再往上,是她饱满圆润的……怎么别的地方瘦了,这里还是玉.峰耸立。
  沈鹤龄不敢再看,也不敢再想,慢慢点了点头:“你是长高了不少。”是大姑娘了。
  又过了十天,薛锦棠老老实实的来做事,忙完了就回去,这一天突然听到两个官员说,太医宣布燕王世子活不成了,让准备后事,据说燕王得到了消息,让庶长子安平郡王进京替燕王世子料理后事。
  薛锦棠刚到翰林画院,听了之后就去找大画师请假。她进翰林画院之后,一直兢兢业业的,也不像其他女郎那样随便请假,本来大画师对她印象很好,今天她来请假,大画师有些失望。
  “什么事非要请假不可?”
  “是非常重要的事。”薛锦棠顿了顿说:“关乎属下身家性命一辈子的事。”
  她这是脱口而出的,这般严肃郑重倒让大画师愣了一下:“既然如此,你且去吧,忙完了立刻销假回来做事。”
  薛锦棠恭声应是,出了画院,自己也在纳闷,怎么就说出那样的一句话,赵见深在她心里,竟然已经这么重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