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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次下来,大家都心知肚明了,这位薛四小姐的的确确是个痴肥丑陋粗鄙上不得台面的蠢猪。
  有不少小姐暗中嗟叹:沈七公子容貌俊美,才华横溢,这样的一朵鲜花,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了薛锦棠这泡臭狗屎了呢。
  她这么胖,就该主动跟沈七公子退亲,把沈七太太的位置让给适合的人才对。
  这些流言蜚语薛老太爷也听到了,他让人去给薛锦棠传话,让她明天好好在院子里待着,不要出来。
  薛锦棠本来就不想去,自打从慧明那里得知真相之后,她就很瞧不起薛老太爷了,心里也不再拿他当祖父。
  得知不用给薛老太爷磕头行礼拜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可是薛锦瑶不高兴,她想让薛锦棠走到众人面前,让所有人都知道沈七公子的未婚妻薛锦棠是多么胖,多么丑,是多么的配不上沈七公子。
  薛锦瑶去找自己祖母东府老太太,软磨硬泡了许久,东府老太太总算松了口,答应帮她。
  第二天薛家老太爷过大寿,众人在正院拜了寿,送上寿礼,分男女去了不同的院子。
  女眷由薛家老太太招待。来的人很多,花厅里摆了三十桌席面,众人一边吃酒席,一边听戏,十分热闹。
  就在唱戏的角儿们下去休息的空档,东府老太太突然说:“弟妹,这么热闹的时候,怎么不见锦棠丫头?”
  她很讨厌薛锦棠,却故意用了很亲切的称呼,薛老太太一听就知道不好,这老嫂子八成要干坏事。
  “锦棠身子不好,需要静养,我们这边唱戏敲锣打鼓怕吵着了她。”薛老太太笑着说:“老嫂子你也知道的,她这两年多灾多难的,一不小心就病了,所以今天没让她出来。”
  东府老太太溺爱薛锦瑶,她既然答应了薛锦瑶,就一定会把事情给办成。
  “弟妹心疼孙女,我这个做伯祖母的难道就不心疼吗?锦棠丫头病了,弟妹特意允许她去郑家养病过年。既然昨儿她回来了,一定是身子大好了。我这就让人叫她过来。”
  薛老太太忙笑着阻拦:“老嫂子,锦棠还没好利索……”
  东府老太太也笑着跟她打机锋:“这事交给我,弟妹你就放心吧,若锦棠真的病情加重,嫂子我愿意承担任何后果,弟妹你就别推三阻四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薛老太太若再阻拦就有些不像样了。她只好让小丫鬟去把薛锦棠叫过来。
  小丫鬟不一会就回来了,说四小姐已经来了。那丫鬟脸上有些慌乱、怪异,宾客们纷纷暗想,能把小丫鬟吓成这个样子,那薛锦棠一定奇胖无比了。
  宾客们都想看看薛锦棠,不约而同转头看向门口。
  一个十四五的小姑娘正缓缓走进来,她身穿一袭鹅黄色交领夹袄,领口袖口镶了雪白的兔毛,脸还看不清,可身段高挑纤细,一点都不胖。
  随着她缓缓走近,众人瞪大了眼睛。
  这姑娘肌肤晶莹如玉,好像是玉雪捏出来的。那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特别明亮,好像是揉碎了天上的星光一般。弯弯的罥烟眉,微微上翘的红唇,竟然没有一处不美。
  若是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娇艳。娇滴滴好像新开的桃李,偏偏又有牡丹的艳丽。真是非常非常的漂亮。
  她缓步走来,轻轻福身:“见过祖母、伯祖母、婶祖母,诸位太太、小姐,锦棠来迟,失礼了。”
  她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冷气,什么,她是薛锦棠!
  薛锦棠竟然如此美貌,不是说她又胖又丑又蠢不堪入目吗?怎么会是这样美貌的一个丽人。
  薛老太太也惊得目瞪口呆,她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笑着冲薛锦棠招手:“来,坐到祖母身边来。”
  王石斛家的眼明手快,立刻在薛老太太身边加了一个椅子。原本坐在薛老太太身边的是薛锦莹,这样一来,薛锦莹就被挤到一边去了。
  薛锦棠坐下来,冲众人微微一笑,娇艳的脸庞泛出珍珠一样的光彩。
  有一位太太立刻道:“怪不得老太太要藏起来,若是我家有这么漂亮的孩子,我也要藏起来的。”
  “是啊,是啊。”另外一位太太惋惜道:“沈家真是有福气有眼光,早早把锦棠给定下来,要不然我一定把锦棠抢回家做媳妇的。”
  薛老太太与有荣焉,呵呵一笑:“她年纪小,你们再夸她就要骄傲了。吃菜,听戏,大家乐呵起来。”
  戏台上又热热闹闹地唱起戏来,众人看了薛锦棠一眼,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赞叹。心里却都有一个想法,长得这样漂亮,还愁不能拴住沈七公子的心吗?薛家跟沈家的这门亲事,稳得很呐。
  原本存了薛家跟沈家退亲,自己家女孩儿就有机会的太太,这时候希望全部破灭了。
  众人再看薛锦瑶,就有些不耻了。这姑娘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真是一流,怪不得杜太太说她心眼长偏了,一肚子坏水呢。现在看来,还真是没说错。
  薛锦瑶面红耳赤,手脚冰凉,大家瞥过来若有若无的鄙视眼神更是让她恨不能一头碰死。
  薛锦棠没出丑,出丑的是她,是她一手促成了薛锦棠的精彩亮相。
  寿宴结束薛家四小姐薛锦棠娇艳无比的事情一定很快就传的人尽皆知。当然,大家一定不忘加上一句,薛锦瑶满口谎言、败坏姐妹名声。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薛锦瑶手足无措朝自家祖母望去,东府老太太也气得够呛,脸都绿了。
  当然,薛锦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脸色泛白,虽然脸上还带着笑,只是心里是什么滋味,怕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
  当天晚上,薛锦棠去见薛老太爷。薛老太爷已经从老太太那里知道薛锦棠变瘦的事情了,他心里稍微舒服了一些。又因为今天是他过大寿,所以见到薛锦棠他没有板着脸色,比平时和气了很多。
  “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祖父。”薛锦棠微微一笑,将一个小匣子双手俸给薛老太爷:“今天是祖父寿诞,孙女特意给祖父准备了一份礼物,祝祖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薛老太爷矜持地点了点头,他接过小匣子,随意放在桌子上:“嗯,你有心了。”
  薛锦棠瘦了,沈家没有了退亲的理由。现在只等着时机到了,薛锦棠嫁入沈家,到时候把薛锦莹也带过去。
  他找人给薛锦莹算过,她是福慧双全,多子多孙的长寿命格。只要事情办成了,以后沈家的嫡长子、嫡长孙就是他薛家的外孙、重外孙。往后这燕京城,就要多了一个薛姓名门了。
  薛老太爷中午喝的酒还没有醒,在微醺的状态下幻想着以后的富贵荣华,心里实在不能不美。
  薛老太爷仰面躺在木躺椅上,椅子微微前后摇动,他迷迷糊糊感觉快要睡着了。
  “你走吧。”薛老太爷懒懒地摆着手,他困了。
  薛锦棠笑了笑:“祖父还没有看礼物,锦棠不知道祖父是否喜欢,所以还不能走。”
  “唔。”薛老太爷心情好,比之前好说话很多,他拿了匣子打开,本以为是女红袜子荷包什么的,没想到里面竟然只放了一张薄薄的纸。
  他拿了纸随便看了一眼,突然又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这一看他不由一个激灵,酒全醒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从椅子上坐起来,捏了纸片质问薛锦棠。
  他板着脸,薛锦棠却从他眼里看出一丝慌张。
  “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祖父做一笔生意。”薛锦棠好整以暇,语气恭敬中又带了几分随意:“祖父把今年去女学的机会让给我,等我嫁到沈家的时候,就带着薛锦莹去,而且是以贵妾的身份带她去。”
  薛老太爷眼神犀利,声音发紧:“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孙女只好把纸上的内容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薛家四小姐八字虽然好,但是一成亲就会死。”
  到了那个时候,沈家就有了退亲的把柄。
  “你敢?”薛老太爷如困兽般怒喝了一声,随手把纸撕成碎片。
  薛锦棠一点都不怕:“祖父不信就试试,这纸我还有好多呢。”
  薛老太爷身体僵硬站了好久,他气喘吁吁,过了好一会才厉声道:“滚,你给我滚!”
  薛锦棠笑眯眯给薛老太爷福了福身:“既然祖父喜欢这份寿礼,那孙女就放心了。再次祝愿您老人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事如意。”
  当天晚上,她睡了美美的一觉,十分安心。
  燕王府里,世子赵见深却翻来覆去睡不安稳。他干脆起床跟范全过招,几十个回合之后,范全气喘吁吁:“殿下,明日就是初十了。您早点睡,明天早点起来,薛小姐还等着您给她针灸呢。”
  赵见深“嗯”了一声,这才收回了喂招的手,明天就要见到薛锦棠了,也是时候验证蛊毒是否成功了。
  ☆、34.送灯
  依然是那辆马车, 依然是燕王府别院的那个院子, 薛锦棠的心境却跟之前大不相同。
  第一次来时, 她臃肿不堪,连马车都爬不上去。在薛家, 她被看管,出门都成问题。
  现在她不胖不瘦纤秾合度, 行动自如、自由, 神采飞扬。
  进入院子,赵见深在门口负手而立。
  之前见他,要么他身披重甲,要么着深色衣袍, 今天他一改往日的形象, 穿了亮白色交领直裰。腰间系宝蓝绦绳, 绳端坠有玉佩, 玉佩温润的光泽, 与直裰上银色如意暗纹交相辉映。
  春日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 冲淡了冷硬感,让他多了几许温润华美。
  “殿下。”薛锦棠笑着上前, 盈盈拜下去:“新年新气象, 大吉大利, 万事如意。”
  大齐的风俗,新年之后见人的第一面, 一定要和和气气地说吉祥话, 只要不是仇人, 都该给予对方诚挚的祝福。
  赵见深目光落在薛锦棠身上,他微微颔首:“你也大吉大利。”
  本来应该是笑呵呵祝福的话,从赵见深口中说出来却偏偏带了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傲然。
  薛锦棠抿嘴一笑,两人对视,她终于有机会好好看一看赵见深的容貌了。
  他长得十分俊朗,蜜色的肌肤,棱角分明的脸庞,一双浓密的剑眉斜飞入鬓,像他的人一样英气勃勃。
  剑眉下是一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这样的眼型很能吸引人,只是他双眸似剑,十分凌厉。
  薛锦棠忙低下头,再次弯腰拜下去:“谢殿下。”
  赵见深视线从她的发髻延展到她的腰肢、后背、微微翘起的臀。
  他想象过薛锦棠瘦下来的样子,却没想到她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
  薛锦棠弯腰等了好久,迟迟听不到赵见深说话,就把身子再压低了一些,提示赵见深。
  “你起身吧。”赵见深转身进入房间:“去沐浴。”
  这一次针灸时间比之前都更要长,赵见深确定蛊毒已经下好,在收针之后就说:“这是最后一次针灸,以后你只要服药就行了,不必再针灸了。”
  “是。”薛锦棠心里高兴,低着头微微笑,嘴角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叮嘱,民女一定记牢。”
  赵见深只觉得心里燥得厉害。
  他一直在配香,却总是失败。
  既然配不成就算了,他一个男人,天天熏香也不像样子。
  这次之后,他们不再见面了,他渐渐淡忘了那香味也就没事了。
  “那药你按时吃就可以了。”
  “那民女告退。”
  “慢着。”赵见深语气又厉又急,他声音天生沙哑沉重,薛锦棠像被人施乐法术一般,立刻停下了脚步。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始终牢记,这个人不是一般人。
  “你上次说替本世子画肖像,既然以后不用来了,就这次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