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儿草丛多,也潮湿,常年无人来,导致各种小虫特别多。
在这种环境里穿梭一天,免不了要被各种叮咬,她都习惯了。
“没事,等下抹点青草膏,”沈彤晃了晃脚踝,“我带了青草膏,可以驱蚊的,等下给你也抹一点。”
男人蹙着眉,扯了个凳子来,把沈彤按到位置上。
沈彤不明所以,看他已经折起了自己的裤腿,托起自己的脚踝。
手指碰了一下她的肌肤。
“是单纯的虫咬?怎么这么红,还有小泡?”
“毒虫,”沈彤说,“我经常出外景,有经验。”
说完,她又继续道:“你以前没到过这种地方,可能没见过这些吧。”
“药在哪边?”
“第三个包的侧边袋子里。”
拿了药膏,聂江澜从盒子里挖出一小块,敷在沈彤被叮咬的位置。
他愈看眉间川字愈深,皱着眉仔细“盘查”:“在哪儿咬的?”
“一直都在被咬,但是中午选位置那时候被咬得最严重。”沈彤如实招来。
“那怎么不跟我说?”聂江澜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让你站在那里。”
沈彤道:“那时候大家都被咬了,我不好搞特殊化吧。”
他托着她脚踝,把冰凉的药膏大面积涂开。
沁凉的感觉从脚踝处漫开,舒服到不行。
聂江澜容色淡淡,仔细涂抹。
他有些凉的指尖压在她脚踝处,语调稀松平常,垂下的眼睫似一排扇尾。
“她们跟我没关系。”
沈彤心尖一颤。
着暮色掩映中男人过分认真的五官,和他微微拢起的眉头,有柔软的触感从脚踝处传来。
他压下手指的那一瞬间,某种愈加奇异的感觉翻江倒海地袭来——
心跳的频率全无章法,像是有人手握鼓槌敲击鼓面似的,手起手落的瞬间,声响放大,重重传出。
怦,怦,怦。
纯粹好感的外衣被剥落,某种笃定的情绪直达肺腑,逐渐被加深。
不同于剧烈奔跑后加速的心跳,也不同于被逼近时紧张到狂跳的速度,在这个晚风柔软的瞬间,她终于能够确认,不管往日她是为何而心跳——
但在这一秒,她的心脏,是为他而跳的。
那样确切而笃定的心动,是因为他。
她喜欢的人,那个对的人,此时,在她身边。
第50章
明了了某些心意之后,再看周遭的一切,好像还是一样,但好像什么都不同了。
天更湛蓝树更翠绿,甚至连吸入肺腑的空气都让人身心舒畅。
她从来不知道那一刻是这样的,万般情绪奔流涌动,最后袭击过来,让人束手无策,有一瞬间的怔。
可又为这样单纯的情绪而感到愉悦,每一个细胞都尽致淋漓地打开。
感觉自己一瞬间走了很远,却又怅怅然。
就这样,她一个人怀着少女时代才会有的微妙心思,钻进聂江澜给自己搭起的帐篷里。
正躺下,拉链被人从外拉开。
沈彤坐起来,看见逆着光影的男人,身影被揉成一团淡淡的黑。
“怎么了吗?”
聂江澜看着她一身睡衣,挑了眉,似笑非笑:“你青草膏还没给我。”
“噢。”
沈彤这才意识到,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小罐子,递入他掌心。
聂江澜接过,侧头:“行,那我走了。”
“嗯。”沈彤躺下,脸偏向一边,胸腔内隐隐悸动。
她把被子拉到下巴底下,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男人往外走的身子顿了顿,又折回来,面向她,那双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沈彤被他看得发毛,感觉有什么在疯狂冲出束缚,快要被拆穿了。
过了会儿,他揶揄着开口:“沈老师的睡衣怎么一点都不性感?”
沈彤:“……”
///
第二天,她是被工作人员带来的鸡的鸡鸣声叫醒的。
收拾了之后,大家继续出发。
下一个关卡设立在河面口,沈彤看着河面涌动的水,感觉有些不妙。
果不其然,当工作人员介绍这关卡设置的屋子在水下之后,沈彤感觉自己的预感果然准了。
做节目这么久,他们还从来没去过什么水下的位置。
当聂江澜要进屋子的时候,沈彤和摄像大哥却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负责摄像的孟厉还有些缓不过来:“怎么,我们不用进去?”
“嗯,里面太小,人太多不方便,”带着小牌牌的工作人员道,“里面有防水摄像头可以拍摄,这一关你们暂时在外面等着就好了。”
沈彤咽了咽口水,总感觉这一关支开摄影摄像师,不止是因为屋子太小。
孟厉点头,后退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叹:“哇,这次是要干什么来的。”
突如其来的支开环节,让沈彤对接下来的节目持着担忧态度。
她一边觉得节目组应该不会玩得太狠,聂江澜应该可以招架住,一边又禁不住有点担心。
聂江澜去过关,沈彤和孟厉就去工作人员的屋子里坐着休息。
好在屋子里有个小的屏幕,切了四个画面,能让沈彤看清房间里的情况。
房间四面墙壁上全都有东西,应该是聂江澜需要完成任务的任务道具。
首先,聂江澜对着墙面,需要靠心算完成挂在左边的数学题。
计时开始。
起先,只是看着房间里的摆设,沈彤猜测了一下游戏的难度,应当也是中等。
直到开始计时,她才深刻地意识到这个关卡的可怕——
聂江澜一边通关,外面一边有水涌进来。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整个房间就会被水淹没。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聂江澜需要在水漫上脖子以前,解决掉里面所有的任务。
……
“这水是从河里引进来的吧?!”孟厉指着右下角画面的一个小口,“水从这里涌进来的,节目组真狠,编剧也狠啊。”
语毕,孟厉继续担忧道:“水进得这么快,聂江澜又没有什么面罩,万一有点危险怎么办啊?”
虽然知道节目组的安全措施肯定做得很好,但就这么干看着画面,看着屋子里不断上升的水位线和没有任何保护的聂江澜,沈彤头一次感觉到了,超乎想象的担忧。
她实在害怕他受伤,害怕他面临危险。
她对着孟厉摇头,也明显是在安慰自己:“不会有事的。”
镜头里,聂江澜很快解出那道数学题。
水已经漫上他脚踝。
沈彤心跳更快。
下一关,他要从一盒子乱七八糟的模具里,选出能和墙面上挂画契合的模具,然后把东西沿着形状贴进去。
做完这一关,水已经灌满了小半个房间,水线到了他膝盖处。
孟厉皱了眉:“我怎么感觉水的涨势越来越猛了?”
“你应该没看错,”沈彤说,“水的确是越来越快了。”
做完第三关,聂江澜下半身已经全泡在水里了。
好在第三关的小容器打开,有一个面罩。
他取出面罩戴好,不疾不徐、慢条斯理地做第四个任务。
“他怎么一点都不慌啊,”孟厉抓抓下巴,“是不是他没发现水流变快了?照这个速度做任务的话,万一被淹之前没出去,就很危险了。”
沈彤觉得手掌有些凉,她合掌道:“他应该发现了吧。”
毕竟那么高智商的男人,应该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吧。
水一寸寸溢上去,逐渐到了聂江澜喉咙口。
他低头,凭着感觉找到最后一块七巧板。
沈彤仿佛身临其境,也紧张地站起身,看他能不能顺利拼上。
如果拼不上,就真的没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