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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嬴低下头,男人依旧有着一张令女人驻足的脸,可惜的是那双眼睛就像是忽然间失去了光彩,光芒陨落,他轻声道,“怎么会这么难过啊。”
  他靠在黎悯的肩膀上,伸手揪住自己的胸口,他问黎悯,“你失恋的时候有这么难过吗?这么……像死一样的痛过吗?”
  黎悯没说话,尉嬴低低笑了一声,又松开他,整个人都在恍惚。
  辛妲不在自己身边了,他还剩下什么?
  他还有儿子,对的,还有尉辛,那是他和辛妲共有的儿子,辛妲如果想见儿子,肯定会回来。
  尉嬴抬头看向自己的好友,“我还有尉辛,我还有尉辛……”
  “你别说了。”
  蓝懿看着他的眼神都觉得痛,“你当初也没多喜欢人家,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呢?”
  “后悔吗?”
  尉嬴茫然地喃喃着,“这是后悔吗?”
  黎悯没说话,却伸手捂住了尉嬴的眼睛。
  尉嬴身体僵了僵,他嘴巴还在不停地轻声说话,“黎悯你干什么,我看不见了,我……”
  直到声音哽咽,尉嬴才停止说话,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堂堂七尺男儿,玩世不恭放肆潇洒的尉嬴,在辛妲结婚的这天清晨,他在洛杉矶,孤零零的一个人,竟哽咽若孩童。
  黎悯遮着他半张脸,和蓝懿一起陪伴他。
  在异国他乡的街头,清晨的阳光洒在三个一晚上没睡的男人身上,其余两人静默,就这样维持着姿势没动,直到尉嬴的哽咽停息。
  ******
  尉辛是在一个礼拜后被辛妲送回了尉嬴身边,那个时候尉嬴家里正窝了一堆人,透过窗子看见楼下辛妲的车子开进小区,一帮人大叫,“来了来了!”
  福臻推了一下,“哎哟卫阙你腿快让让,哥来不及躲起来了!”
  “哎哟卧槽黎悯你怎么躲在卧室里,太贱了!”
  “那谁,蓝懿啊!你衣柜里靠靠,我和你挤挤。”
  “不是,傅暮终你是不是基佬啊,非得跟我挤衣柜!”
  “都他妈的快闭嘴吧大爷们!”尉嬴喊了一嗓子,“来了来了,我听见电梯运转的声音了!”
  “尉小狗加油~~”卫阙憋着嗓子细长地说了一句,“我们给你打call哦!”
  “得了吧你们一群搅屎棍,没有瞎掺和算是我磕头求的了。”尉嬴说,“都禁言啊!老子开门了!”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
  尉嬴感觉自己一整颗心都在怦怦跳,这次要是再次看见辛妲,他要做什么呢?是先抓住人家呢,还是先等她把话说完什么的,多留一会呢?
  不管了,先把她抓进来抓上床怎么弄还不都是他的事儿!
  尉嬴深呼吸一口气,猛地拉开门——
  走廊空荡荡,屁都没有。
  尉嬴一低头,才看见自己的兔崽子正颠儿颠儿地背着小书包,“爸爸,我回来了!”
  尉嬴懵逼了好久,才放出一口气,问,“你妈妈呢?”
  “妈妈?”
  尉辛偏着脑袋,摆了个很可爱的姿势,尉嬴隐隐地透过这个姿势看出了江铃儿发微博自拍的表情,心说狗日的肯定是江铃儿将他儿子这么噘嘴的,于是他着急道,“你妈没和你回来?”
  “我妈妈不回来了啊。”
  尉辛又换了个江铃儿的招牌自拍姿势,尉嬴看得眼皮子一跳,“你给我正常点!”
  “好嘞。”尉辛蹦跶着小短腿,自主走到沙发边,吓了一跳,“啊!这里有个叔叔!”
  福臻缩在沙发角落里,和尉辛打了个招呼,“嘘,我是幽灵,没有超能力的人看不见我。”
  尉辛信以为真,指着尉嬴说,“那我爸爸看得见你吗?”
  福臻说,“你爸爸看不见我的!”
  两个人一脸严肃地达成共识,于是福臻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缩了回去。
  尉嬴:……你他妈的当老子智障是不是?
  尉嬴看着尉辛坐在沙发上的乖巧模样,又过去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妈妈没说别的吗?”
  “我妈妈以后要住在美国了,她说,我要是想她了,以后就让你开飞机送我过去。”
  尉辛兴奋地在沙发上跳来跳去,“爸爸,你会开飞机吗?”
  尉嬴说,“爸爸不会。”
  尉辛一脸遗憾,“那我是不是以后不能和妈妈见面了?”
  “爸爸给你买机票送过去,你什么时候想回去了,我陪你一起见她。”
  尉嬴上去给自己儿子剥了个果冻,“吃不吃?”
  尉辛拿过来,以为他看不见,小心翼翼递给角落里的福臻,“幽灵叔叔,给你吃果冻!”
  福臻配合地天衣无缝,“哇!这是人类的果冻啊!我一直都想吃了,谢谢你尉辛!”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是幽灵啊。”
  “好厉害!”
  尉嬴;“……”
  敢情他现在屋子里还有另外四个幽灵。
  ******
  林辞这几天一直觉得自己的老板态度有点反常。
  就是那种,对下属好得有些太过分了,反而显得更加不正常。
  他觉得这种情况就跟要死的人回光返照似的。
  财务部发完了这个月的工资加奖金,又组织了一次出国旅游,公司里的人都组团办签证去了,尉嬴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转着椅子,茫然地透过落地窗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流。
  他突然间觉得,没了辛妲的日子,是多么的无趣。
  以前习惯了的种种现在就变成了凌迟他的工具,连回想起来都是一种过分残忍的事情,尉嬴心想,他和辛妲有那么多回忆,辛妲到底是有多心冷,能这样说丢就丢?
  明明她连看都不敢看他,明明她还没完全放下他,为什么又要这样快速地结婚,是为了刺伤他吗?
  尉嬴自嘲地笑,辛妲,你赢了。
  放空了整个公司里的人,尉嬴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偶尔回想起来春季要上新品,尉嬴便自己打开了文档开始构思。
  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去设计过什么东西,曾经打造过一枚送给辛妲的戒指,却因为赌气将它戴在了另个女人的手上,后来因为尺寸太小,那小姑娘被他强行塞戒指塞得眼睛都红了,尉嬴又将它要了回来。
  原来戒指不合适,也是如此致命的伤害。
  尉嬴发了好久的呆,看着逐渐到了的下班日子,他盯着空白的文档,满脑子却都是辛妲以前的模样。
  他站起来,没有关电脑,拿起西装就下班,往回家的方向走。
  开车只要十分钟的路程原来走路需要这么漫长的时间,尉嬴走到家的时候,尉辛趴在沙发上睡觉,桌子上是他早上出门前帮他做的便当,尉辛将吃完的便当盒放在桌子上,等着尉嬴回家收拾。
  尉嬴想,他可能是一个很合格的单亲父亲。
  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思念辛妲的日子也变得越来越痛苦,原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可是尉嬴发现,某些念头在经年累月的积累下,根本没有淡去,反而变得越来越强烈。
  他想她,他需要她。
  他思念一件自己曾经丢弃了不要了的玩具,思念到疯掉。
  尉嬴也曾在喝醉的日子里一遍遍笑,撑着额头笑,男人穿着衬衫捏着酒杯的模样无疑是令所有女人都没办法招架的,可惜他笑起来的时候眼里像是下起了一阵暴风雪,她们不敢接近,只敢在一边坐着。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个男人的眼,总觉得自己都会跟着心碎。
  后来尉嬴喝多了,黎悯在灯红酒绿的酒吧里找到他,拎着他的衣领,把他从那风月欢场里拽出来。
  尉嬴在没有办法忍受下去的时候,整个人就埋在黎悯身前哽咽。
  男人抓着好兄弟胸前的衣服,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整个人都在不停地哆嗦。
  黎悯不知道尉嬴有没有哭,只知道尉嬴这样,已经不只只是肝肠寸断了。
  他没有劝着他,后来身边的好友也劝不住了,便开始由着尉嬴喝酒,由着他喝多了倒在他们身上,他会说起很多以前的故事,主角统统都是辛妲和他,那些故事连他们都听腻了,他还没讲腻。
  尉嬴心想,辛妲在这方面要比他狠多了,说放手就放手,留他一个人,记不清,忘不净,断断续续,重重复复,生生死死,醉醉醒醒。
  尉嬴觉得自己病了,他开始病态地思念着一个自己得不到的人。那人曾经是他嗤之以鼻的存在,后来,那个女人成为了他心头的一根刺。
  时光如梭,白云苍狗,尉嬴一次次试着挑战更多极限运动来刺激自己的感觉,可是他就像一个性冷淡患者,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热情。
  他也曾尝试攀登雪山,后来遭遇暴风雪,差点死在冰天雪地里;也曾徒手攀岩遭遇狼群,被野生动物追赶厮杀,被找到时浑身是伤。
  可是他觉得自己还是空的,只有一个空壳子,空落落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心脏的跳动都是空的,填满它们的只有无处安放的想念。
  几个兄弟都看不下去了,尉嬴这样一次次跟求死一样的活着,根本就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
  黎悯说,“尉嬴,后悔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只有去死可以。”
  尉嬴真的尝试了,他在家直接开了煤气,黎悯找到他时,尉辛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那个时候冷漠的男人直接甩了尉嬴两个耳光,将他整个人拖进浴室里,冷水的刺激下尉嬴终于有了回应。
  黎悯说,“尉嬴,你看看你活得像什么样子。”
  可是那一刻,尉嬴抬起头来。
  他嗓子是嘶哑的,脸色是惨白的,唯有眼眶是红的。鲜活的,像是有血要溢出来一样。
  那是黎悯第一次看见尉嬴哭。
  他在他面前哭得像一个小孩,他说,“黎悯……我等着辛妲回来,就像在等死一样。”
  祝不安 说:
  如果天真只能被作消遣,谁还敢无怨无悔再赴火一遍。只要听到一句有缘无分,就知道有人曾被吓破了胆。——【三字言】
  平安夜快乐各位读者小老婆们
  平安夜快乐,尉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