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些酒,邵云安把醒酒器拿给蒋康宁:“大哥你先闻闻。”
蒋康宁闻了闻,说:“这酒我和井哥也没尝过,可以开封了,我和井哥就赶紧先给大哥你拿过来了,所以这酒得醒多长时间得先看看。”
“我不急。”蒋康宁其实很急。这酒紫红紫红的,光看,就勾人舌动;闻着便想马上喝上一口,蒋康宁对邵云安酿的酒此刻已是信心百倍。
邵云安让王石井也闻了闻,王石井点点头,闻着很不错。想到空间里那么多桶葡萄酒,还有瓶装的酒,他就嚥口水。得赶紧把空间里的东西整理出来!
蒋康宁顺口问:“最近县里多了两样小吃,是你们村的人,跟你有关吧?”
邵云安也不隐瞒:“嗯,那两家人跟我家关系好,也帮过井哥许多,算是报答他们。”
蒋康宁道:“那改日你得给我做上一顿。我也不能总让衙役去给我买。”
“哈,那有什么问题。”
三人等着酒醒好,邵云安就先泡龙井喝,蒋康宁在一旁跟着学,并让邵云安指导他怎么泡。王石井先取来的五套茶具都全部交给蒋康宁。他要进京谈生意,拉大神入伙,光有茶叶可不专业,一并要配茶具。
“大哥,这剩下的茶渣也别扔了。可以煮鸡蛋、煮瓜子、做茶点,只要再加入一定的调味料就行,或是晒干了还能吸除异味。这都是上好的茶渣,扔了可惜。”
“你直接给我写个方子,我一并带过去。”
“好。”
醒酒要5分钟至2小时,邵云安闻闻酒,味道还不够,他便写起了茶点方子。蒋康宁是打算把这茶叶生意好好做上一场,这茶渣还可以做吃食,怎么也要利用上。
邵云安把几种茶点的方子写好,再闻闻酒,可以喝了。王石井立刻拿来三个瓷杯,邵云安每杯到了半杯,说:“大哥,你若能直接面见皇上,一定要让皇上拿水晶杯子来泡龙井和倒酒,那样看得才更好看。”
“好。”
“还有这泡茶的水也有讲究,越甘甜的越好。”
“好。”
蒋康宁又闻了闻酒味,果然和刚倒出来时有些微的不同,但这要懂酒的人才能闻出来。邵云安一身的神秘,蒋康宁也不去问,他又闻了闻,然后小心翼翼地喝下一口。
“嗯!”这羊奶子酒一进入口腔,立刻刺激了味蕾,蒋康宁满目的惊喜之色。咽下这一口,他叫道:“果然是好酒!为兄从未喝过这么好喝的果酒,就是贡酒都比不上。”
那边,王石井已经倒第二杯了。
邵云安也品了一口,却不满意:“若是换成葡萄就更美味了。大哥,怎么样,这酒也能做大买卖吧。”
“绝对可以!”蒋康宁看了眼王石井,叫,“石井,你别一口一杯!这么好的酒都被你那牛饮糟蹋了!”
“哈哈……”邵云安大笑,赶忙提醒,“这酒度数低,但也是会上头的。”
“好喝!”王石井突然有点舍不得把家里的酒都卖了。
这酒还要拿去送人、卖钱呢。两人喝了两醒酒器的酒,邵云安就不让他们喝了,他自己只喝了一杯。蒋康宁舔舔嘴,把视线艰难地从酒桶上移开,对邵云安说:“你们今天也正好跟我去岑院长那儿一趟。他这条鱼已经上钩了,还死死咬着鱼钩不肯放,这昨天还跑过来问我这茶叶是哪买的。我看青哥儿去白月书院的事该是没问题了。”
邵云安很乐:“我就怕岑院长不上钩。”
“带一桶酒给他,我估计他得求着你把青哥儿送过去。”
“哈哈。”
邵云安带了一桶酒、一套茶具、一个醒酒器、四等茶叶每等各半斤、六朵金丝皇菊。茶叶轻,半斤茶按这里的度量方式,一是很大一包。这是蒋康宁叮嘱的。这茶毕竟还没有开始销售,数量又有限,就是做人情这些茶也足够分量了。就是蒋康宁自己,泡茶都是按根来算的。
三人坐着蒋康宁的马车去了岑夫子府上。岑夫子不是每日都在县学和书院,天冷了,他多半时间是在家中。蒋康宁的马车停在岑夫子家的正门外,蒋康宁刚从马车上下来,岑夫子家的小厮就急忙打开了门。蒋康宁让小厮喊人来抬酒,他带着王石井和邵云安直接走了进去,王石井背着背篓,里面装着带来的其它东西。
一听蒋康宁来了,岑夫子急吼吼地从房里出来,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就好像要面见仇人似的。等看到跟在蒋康宁身后的邵云安和王石井,岑夫子气极:“好你个邵小子,我就猜到肯定与你有关!”
“院长大人。”邵云安笑眯眯,王石井也跟着喊:“院长大人。”
蒋康宁小声对岑院长说:“岑老,咱们先进屋吧,这东西知道的人可不多,别叫人传出去。”
“哼哼。”岑院长花白的胡子动动,把三人带进屋。
进了屋,岑院长见两位小厮抱着一桶酒进来,面色好了一些。蒋康宁让小厮退下,并说没有吩咐不要进来打扰,两位小厮赶紧退下。岑院长没有责怪蒋康宁的喧宾夺主,神色倒是严肃了一些。
蒋康宁直接道:“岑老,这酒和茶都是要先给皇上过目的,所以在那之前,绝对不能透出风声。”
岑老大惊,接着迅速点头:“你给我的茶我也只跟夫人品过,你说了不能泄露,我自会小心。”接着,岑老就表情一变,有指向了邵云安:“你这小子是不是故意要看老夫的笑话?”
“院长大人,云安不敢呐。是云安有求于院长大人您,又怕您拒绝,这不就让大哥帮帮忙。”
他这一喊,岑院长又是一愣,蒋康宁笑道:“我与他二人有缘,认个兄弟。”
岑院长指指邵云安“你这小子真是能耐。说吧,什么事要求我?”
邵云安道:“院长大人不若先尝尝我酿的酒?这酒刚酿好我就赶紧给大哥和院长大人您带过来了,我自己都没喝一口。”
岑院长哼哼两声:“你小子就是滑头。”却也没反对。
王石井拿出洗好的醒酒器去接酒。当酒桶的开关打开,岑院长的鼻子就动了。他一步窜到王石井身边,双眼直勾地盯着那流淌出的酒。蒋康宁马上给了邵云安一个“鱼儿咬住第二个钩”的眼神,邵云安但笑不语。
“这是什么酒?”岑院长的鼻子动个不停。
邵云安回道:“是我拿羊奶子果,也就是红酸果酿造的。前后共花了五十天。这酒若放的时间再久些,味道会更好。”
王石井关了开关,岑院长从王石井手里(大力)拿过醒酒器就要喝,被邵云安赶紧拦住:“院长大人,这酒要先放放,让它醒醒才能喝。它在酒桶里睡了那么久,不醒一醒它还迷糊呢。”
岑院长第一次听说酒还要醒一醒,蒋康宁道:“这酒确实醒过之后味道更纯粹,也不过是两柱香的时间。”
岑院长抱着醒酒器坐下,一点还给王石井的意思都没有,开口问邵云安:“什么事,说吧。”
邵云安却仍不说明,他把茶具、茶叶、金丝皇菊全部拿了出来。拿出一葫芦自带的山泉水,他在岑院长面前行云流水地表演了一番茶道功夫,给岑院长泡了一杯正宗的龙井茶,又泡了一杯金丝皇菊。听蒋康宁说这金丝皇菊一丈轩三两银子一朵的收,岑院长那心疼的表情看得邵云安在心理大笑。
岑院长抱着醒酒器,桌上一杯龙井一杯金丝皇菊,那难以取舍的模样就是王石井的独眼里都有笑了。
邵云安这才开口:“院长大人……”
岑院长:“叫岑老。”
邵云安咧嘴:“岑老,这些我是孝敬您的。我儿子王青今年六岁了,他虽然没有读课,却是个聪明努力的孩子,我现在也有先教他识字,我想明年送他去您的白月书院读书,也不过是提早一年。”
这话一出,岑老不由认真打量了邵云安一番,问:“是石井带的孩子?”
“是。”
邵云安花这么大的心力,还让蒋康宁出面,送来的这些东西可不仅是稀罕能形容,那是别人花钱也难买到的,为的却是送继子到他的书院读书。岑老不由得对邵云安高看了几分。
岑老摸摸胡子:“我让他进我的书院不难,但书院里的孩子都是什么来历想必你也打听过了。我即便是收了你的东西,在书院里也不能对他特别照应,他很可能会不适应。”
“这个我也想到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只要岑老您愿意给这孩子一个机会。”
岑老沉吟道:“你是个有心的,也是个有能耐的,对继子如此厚爱,着实难得。这样吧,他读课晚了,明日起,你每日未时把他送来我府上,我给他开开窍。来年二月初一,你送他去书院。”
“谢谢岑老!”邵云安高兴地看向王石井,王石井行礼:“谢谢岑老!”
岑老语重心长地对王石井说:“娶妻当娶贤,你娶了个好男妻,要真心以待。”
“岑老放心,我会疼云安一辈子。”当着岑老的面,王石井握住了邵云安的手,邵云安用力回握了一下。
岑老闻闻醒酒器里的酒,问:“还要多久。”
蒋康宁很无奈,已经可以想见他的老师得到这茶和酒后会是什么反应了。邵云安也只能说:“再等等。”
岑老急得抓耳挠腮,好不容易熬到时间到了,他立马拿来酒杯倒上。一手还拿着醒酒器,一点给在场的另外三人分点的意思都没有。酒入口,岑院长整个人就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只有他自己和他手里的醒酒器。
“岑老不会今天就把这桶酒一口气喝完吧?”邵云安小声跟蒋康宁嘀咕,看起来怕怕的。
蒋康宁摇摇头:“难说。岑老不嗜酒,却喜欢好酒,只是我朝好酒难遇,你这回是送到他心坎上了。”说完,蒋康宁心有戚戚焉地拍拍胸脯,“家师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邵云安不得不提醒:“这回数量可是有限,咱要赚钱啊。”
蒋康宁陡然觉得这“赚钱”的任务有点困难。就怕皇上喝了之后都不让卖了。
眼看着岑院长已经喝光醒酒器里的酒,要去接第二次了,邵云安赶紧出声:“岑老,我这回只能给您拿这一桶酒,您要一口气喝光就只得等到明年6月以后了,这还得是4月羊奶子就能结果。”
岑院长动作顿住。
“这酒虽好,但也不能贪杯呀,会上头的。您每日喝上两杯就够了。”
“要明年6月以后才有?”岑院长感觉晴天霹雳,接着就说:“你那儿肯定还有!我不要你白给,多少银子一斤,我买。那茶也是,我不占你的便宜,你卖给别人多少钱我就出多少钱。”
邵云安哭笑不得,蒋康宁及时道:“岑老,这酒和茶我要拿给皇上,所以这酒和茶暂时先不能动了,得看皇上的意思。云安那儿的量也不多,我也就是这一小桶,也得省着喝。”
邵云安道:“岑老,我今年也是尝试。您也别跟我说买,我不会收您的银子的。明年我会加大量,多了我不敢保证,这羊奶子酒明年我至少给您两大桶,一桶百斤的量。茶叶每一等至少两斤的量。金丝皇菊至少五十朵。”
“不行不行,我不能占你这便宜。这东西若拿出来卖,不说价值连城,也是千金难求。你这次送来的,我收了,以后的我自己买。”
邵云安无奈地说:“岑老,您别觉得我吃亏了,有时候吃亏就是占便宜。您要坚持,不若这样,我还有两个侄子,跟我儿子也亲近,今年都是十岁,也上了两年私塾了。他们三个孩子现在每天都一起学习,一起读书。我那两个侄子也是好学上进的好孩子,不若您就一块收了。我每年给您的酒、茶就当作三个孩子的束脩,怎么样?”
蒋康宁马上说:“岑老,我觉得这样不错。若您坚持要出银子买,反而叫云安和石井难做了。”
岑老动摇了,对他来说,收三个孩子进书院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我还有件事麻烦岑老。我女儿今年四岁,我想给她找个女夫子教她弹弹琴什么的。我不想她整日闷在家中,学个琴也陶冶一下情操。”
岑老一听,精神一震:“那好说。也不用找了,内人就会弹琴,家中也没什么孩童,你闺女也正好来陪陪内人。这学琴倒不必天天来,你每两日送她过来就行。”
邵云安大喜:“谢谢岑老。”
岑老:“你闺女叫什么呀?”
“叫王妮。”
“这名字不好听。”岑老深思一番,说:“送她来那天我给她起个好听的名字,女儿要有个好名字将来才能找到好人家。”
“那就麻烦岑老了。”
岑老马上口风一变:“那说好了,我等着你明年的茶和酒。那金丝皇菊你不必给我那么多,最多二十朵就够了。你给的这些,三个孩子的束脩绰绰有余了。”
邵云安笑道:“跟您老我还精算那些。至少五十就五十。银子永远也挣不完,您老可别让我做银子的奴隶。”
“银子的奴隶……”岑老豁然大笑,“好,好,你小子有志气,有心气,老夫我就占你这便宜了。以后有需要我老夫出面的事,也别拐弯抹角的,直接跟老夫说。你家那仨小子明天一起送过来。”
“哎!”
第52章
岑老高兴地留三人在府上用午饭,不过很小气地没喝羊奶子酒。岑老的夫人是女眷,就没出席。岑老在饭间没少夸邵云安,看得出很是欣赏邵云安,也直道王石井娶对了人。王石井与有荣焉,他媳妇儿自然是独一无二,无人能比的。
离开岑院长府上,三人又回到县衙,蒋康宁给两人透了个底:“岑老与家师是同门师兄弟。辞官前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官从四品,是个一心做学问的人。先皇晚年,亲近小人,听信谗言,岑老一家险些受难,是家师出手,岑老才捡回一条命,他心灰意冷之下辞官回乡。后来皇上登基邀岑老回京,岑老以年龄过大,夫人身子违和拒绝了。岑老的学生、朋友有一家冤死在奸臣手上的,岑老是再不愿入仕。但岑老虽说辞官回乡,他的朋友和学生还是有不少在朝中做官,只是岑老不愿张扬,永修县里知道的人不多。”
邵云安:“谢谢大哥提点。只盼日后像岑老这样的悲剧能不再上演,能真正的国泰民安。”
“我们都希望。”
“那岑老没有儿女吗?”
“有一儿一女,都在京城。女婿和儿子都在国子监,都是做学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