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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那把她很喜欢的雨伞。
  叹了口气,她把那把劈成焦炭的雨伞伞柄挑出来,在指尖转了一圈,复又放了回去。
  正在认真思考,纱虞的眼睛却瞟到一边的鲛纱,突然想到一件事——她之前曾许诺过,要给颜奉清做一条泳裤。
  想到他当时羞恼交加的表情,纱虞不由笑了起来,法宝也不挑了,开始在那堆布料里挑挑拣拣,想要选一块最好的来做颜奉清的衣物。
  鲛纱柔韧又防水,加上防御法阵后更是有着保护主人的奇效,宜攻宜守,实在适合。
  上一次也多亏了这突然出现的鲛纱,才免去了纱虞的雷电焦身之苦。
  她翻找着曾经画过法阵的那些布绦,唇边不自觉挂上笑意,泄出的丁点,就像蜂蜜滑进牛奶,柔软到醉人。
  雪商从旁边的房间冒出头来,被这笑容闪了眼睛,不满地轻哼一声,趴到了地毯上,但到底还是没舍得离开。
  纱虞脑中想着有的没的,心情变得十分愉悦,这愉悦的小鸟打着翅膀飞向蓝天,想要放声歌唱,却中途被一团乌云遮去了阳光——
  她看到一块很奇怪的鲛纱。
  这块鲛纱之所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因为上面有一块不到巴掌大的污渍,漆黑如墨,看着就让人十分不舒服。
  这是...何时沾染上的?
  第59章 外出挖菜拔萝卜
  照理说, 鲛纱本身防水, 加工后的什么都防,几乎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纱虞轻轻嗅了嗅,隐约有血气传来, 她皱眉,用灵力拂过,果然又发现了阵阵阴煞之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沾上的。
  她努力回想, 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时候碰到的这玩意,可能是以前战斗的时候不小心落下的吧,那群千血门的贼人一个比一个脏,跟八百年没用过净尘术一样,练出来的尸傀更是从不洗澡,非常不讲卫生。
  万一有病毒怎么办?
  想到这里, 她有些嫌弃地用两根手指头捏起这块鲛纱放到一边,准备寻个时间将它扔掉,却在抖开时看到了一道雷劈后的焦痕。
  照理说,鲛纱本身防水,加工后的什么都防,几乎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纱虞轻轻嗅了嗅,隐约有血气传来,她皱眉, 用灵力拂过, 果然。
  这难道是那天被雷劈中后留下的痕迹吗?
  这就奇怪了, 雷电不可能有污秽之气,除非是那雷电劈伤了什么脏东西。
  这个连修士都找不到的世界,能有什么脏东西,纱虞拿回布匹,在手中摩挲了两下,指甲突然就变长变尖了。
  她手指微张,尖锐的指甲猛然戳破鲛纱,伴随着裂帛声,一路往下分成两块,带着污垢的那一块落到了地上,另一块则被她捏在手中。
  难道,这世间还有魔修的存在?
  多想无益,她提起了精神,更坚定了要去找草药的决心。
  雪商看着地上那块布匹,又看了看她严肃的神情,伸出小爪子舔了舔,毛茸茸的狐狸脸突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
  于是,等颜奉清晚上联系纱虞的时候,就听了一耳朵那边因为信号不稳定而变得断断续续的词句。
  “你跑哪里去了,信号居然能差成这样?”
  现在网络技术已经十分发达,很少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哪怕你是在深山老林,也会有覆盖到的信号,除非是那种非常非常非常偏僻的犄角旮旯,或者地底山洞。
  而此时的纱虞,其实的确就是在一个非常非常远的犄角旮旯山洞里。
  她接起通讯的时候脸上还沾着些泥,语气却很欢快“在采药,离得比较远。”说着,她就揪起一株已经铲松根系的植物上下端详,又掏出一本印刷的小册子对照着看,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
  小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赫然是——《本草纲目》。
  把收集到的草药丢进竹筐,她走出山洞没多远,隐约就又看到某处一簇红兮兮的小果子藏在草丛中,本来她也没在意,毕竟这山上枸杞之类的小东西还是很多的,结果走出去没多远,她就抱着那本本草纲目又跑了回来,蹲到那出小果子面前来回比对了半天,双眼发亮地开始挖。
  这和凡人传说中的大补之物野人参有点像呐。
  挖到一半,她忍不住凑过去轻轻摸了摸那上面的红果子,很遗憾地发现,这小东西并没有像传说中那样跳起来变成个戴小红肚兜的娃娃跑路,倒是闻着的确很香,也比旁的植物多了些灵韵。
  不过也就是这样罢了,里头的灵气也并不是特别足,对于凡人来说或许可以强身健体,对于纱虞来说,或许还抵不上每日在中门吃的一把灵米。
  嗟叹了一下逝去的奢侈生活,如今一穷二白的她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能用的东西,于是按照书上所说的将这种人参好好采摘了下来,纱虞喜滋滋地给自己和人参拍了张合照,发给了颜奉清。
  “厉害吧?”
  颜奉清刚才和她草草说了两句就因为信号不好而挂了,此时正拿着通讯器发着呆,想要不要刷个围脖就睡觉,却听到通讯器发出滴的一声提示音。
  他低头一看,瞅见了一张毫无构图可言的素颜照,相当直男的摄影水平,但奇怪的是,就这样还挺好看。
  他不由失笑,“厉害厉害,这萝卜长得怪像人参的。”
  纱虞:怎么说话的,本来就是人参好吗?
  她低头看看手里养得胖胖白白的人参,又回想了一下萝卜,惆怅地发现,还真的挺像的。
  算了,还是买根羊腿回家剁吧剁吧烧汤喝吧。
  “明天回来喝羊肉萝卜汤不?”
  颜奉清:“我刚回来训练...”
  纱虞:“我亲手挖的。”
  颜奉清:“...”
  纱虞:“...”
  颜奉清无奈:“好吧,那明天晚上见。”
  纱虞心情顿时很好,欢快回答道:“好哒,明天见。”
  ***
  聊了会天,颜奉清收起通讯器,隐约还有点不习惯,往常这时候,他们两个在做什么呢?
  大概是在客厅联网打游戏吧。
  “和女朋友打电话呢?”队友之一刚刚从浴室出来,路过听到颜奉清和人约了晚上吃饭,语气又无奈又宠溺,不由戏谑地冲他眨眨眼。
  “不是,不是,”颜奉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朋友。”
  张宇与正好推门进来,身后跟着其他几个队员,想来是训练得肚子饿,又去食堂搓了顿。
  他们没听到前面,只听到颜奉清解释说“朋友”,一听就很渣男,张宇与并没有说什么,倒是另一个替补队员酸溜溜的开口了:
  “什么女朋友人家多厉害,轻轻松松大满贯,又长得好,女朋友还不是随便换。”
  颜奉清皱起眉,非常不喜欢这人说话的语气,却也懒得跟这个人浪费时间去计较什么,只是和张宇与点了点头,转身回了房间。
  “切,狂什么,要不是...现在天天出去卖脸赚钱...投诉...”
  屋子外头那人依旧在碎碎念,声音却已经听得不甚清晰,颜奉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将心里涌起的无名怒火抛到一边。
  换以前,这些话根本没有办法让他心里有半点涟漪,但现在他却格外听不得这种诋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最近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大了。
  按了按眉心,颜奉清决定先睡一觉。
  他躺去了床上,可能因为今天有些累,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漆黑的夜幕中,有什么来到了他的窗台上,长尾被风吹动,落下一个拉长的影子。
  第60章 奉清甜美的梦境
  床上的男孩已经褪去了稚气,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 体态颀雅如同抽长的青竹,已经较几个月前高了不少,但因为床的长度问题, 他不得不微曲膝盖,有点变扭地侧身睡着。
  那团小小的黑影轻巧地跳进屋中,跃上床头柜,舔了舔爪子, 叼着一盏小灯放到了柜子上。
  那灯盏原本只是黑漆漆一团,等它松开口,向着灯中吐出一口灵气,那灯就突然亮了起来。
  以玄妙美丽的花纹为媒,一蓬银白色的光点从灯上的花纹缝隙里飞出,落到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躺在床上的颜奉清更是被覆盖上一层光纱,他下意识伸手去挠自己被光照到的地方,然而还没碰到,手就像是被网住的蝴蝶一样,无力地落下。
  黑影小心靠近,用前肢把他推了下去,让他趴到床上,然后姿态优雅地走到他的腰间, 动作间潇洒自然, 好像走的不是后背, 而是人形地毯似的。
  一团灵光绕着黑影转了圈,照亮了它漂亮的皮毛,还有漂亮的浅蓝色瞳孔,正是白日里软萌无害的雪商。
  它俯身看向少年的后背,歪头看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真的是清心咒?原来就是个控制不了欲念的凡人,在主人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雪商用毛爪子带起一团浑浊灵力轻轻一点,那团灰蒙蒙的雾气就像滴了水的墨,突地晕了开来。
  雾气飘啊飘,在空中铺展,一点点淡去,再看颜奉清的腰上,已经没了那符文踪影,只余下几丝如头发一般的漆黑脉络,向着颜奉清身体里蔓延。
  “这是什么玩意?黑咕隆咚的,”它不解地挠挠脸,抱怨道,“区区一个清心咒就画得这般难看,果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身上带着这种脏兮兮的东西,还好意思在主人面前晃,不怕被主人一鞭子抽烂。”
  雪商毛茸茸的狐狸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脖子却是高高扬起,一副十分得意的样子,它挠挠脸,想了半天,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在空中重新打出一道红色符文,压到了颜奉清后腰,遮掩住了那些漆黑脉络,伴随着它的动作,那道符文发出影影绰绰的光,光在墙壁游走,像极了半透明的妖娆人形,没过多久,全都涌入了颜奉清身体里。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这侵入他身体的力量,颜奉清的眉头皱起,不安地翻了个身,把枕头牢牢夹在怀里,因为用力,他的手指尖甚至已经发白,而与此相反的,是他越来越红的脸,以及鼻尖渗出的细汗。
  “没了先天真元,我看你怎么修炼。”
  蓄积先天真元,想以凡身修道?笑话,欲望这种东西,越是压制,越是汹涌,把那符咒去了,看你还压不压得住。
  凡人啊,真是虚伪又无聊。
  得意地摇摇头,雪商身体一跃,转头就跳出了窗外。
  被打开的窗户微颤,风吹起窗帘,带进一缕淡淡的花香。
  梦里的颜奉清,也闻到了花香。
  和外面那清淡的香味不同,梦里的他,似乎置身花海,铺天盖地的花瓣在他身侧飞过,沾湿了他的锁骨,贴到他的嘴唇上,化作浓郁的暖香,萦绕蒸腾。
  他往前踏出一步,那些花瓣就缠绵地依偎了上来,趴在他耳边吹气。
  蔷薇,玉兰,茉莉,桂花,无数甜美的气息糅在一起,软绵绵流淌着,像是有人正拥抱住他,轻抚他的身体,还要亲昵地撒娇,哄他抬头。
  他低着头,沉默的向前走。
  风那么大,他的身体应该是冷的,此时却只觉得热。
  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在他身体里流淌,流过所有角落,让他从头发丝到手指尖都软了下来,只有骨头还是硬的。
  不过,也许也硬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