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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奉清皱眉,努力压下上翘的嘴角,让自己看起来凶一点:“我来看看队长,既然你不欢迎,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他就转身朝向电梯,作势按住身后的电梯按钮,成功遮掩了早就已经亮着的电梯灯。
  这演技,这临场应变,实在是非常机智。
  等在心里给自己点个三十个赞,颜奉清才想起来手里还有个果篮,眼看着电梯已经靠近,他淡定自若地把果篮放到地上,说道,“我先走了,麻烦你帮我转达一下祝福,谢谢。”
  随后,他就特别高冷地抬起了下巴,看着楼层号从一百到二十,心里默念着“123”。
  下一秒,电梯门“叮——”地就开了。
  “哎?你等等!”少年连忙追上来,“卧槽,这破电梯速度这么快的。”
  颜奉清心里一跳,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往里走,却迎面看见了一圈熟面孔,正是下来看望张宇与的队伍其他成员和教练。
  “噫?这么巧?”
  颜奉清:糟,好像要露馅了。
  好在少年此时也没心思去想电梯的问题,只是小心翼翼地凑近教练,“你,您也来啦?”
  “是啊,”教练哈哈一笑,大手拍向颜奉清的后背,“冠军,不是来看张宇与的吗?还不快走,愣着干什么。”
  其他人也嘻嘻哈哈地叫着“冠军”,眼神却多少带了点羡慕或嫉妒,虽然不是多大的恶意,但总归是隔了一层。
  颜奉清笑了笑,有点不自在地低下头避过众人的视线,“教练,我想请个假。”
  教练愣了一下,“怎么了?”
  “回老家看看。”
  ***
  赛后本来就有段休息期,颜奉清没怎么阻碍地就拿到了两个月假条,带着他的十块金牌回老家省亲去也。
  他的老家其实比身份证上写的还要偏僻,等下了公交,一路嘿咻嘿咻爬上山,整整绕了五小时的山路,他才好不容易找到自家那座藏在犄角旮旯的道观。
  是的,颜奉清其实是个从小在道观长大的孤儿,是个正宗的小道士。
  他母亲年轻时怀着孕来了道观,怎么说都要削发做道姑,观主废了好鼻子劲儿,才说服她道下留发:
  女施主,咱这里是道观,您削了发,就只能去山外头的那座尼姑庵啦。
  女施主似乎并不是很想去尼姑庵,当然也可能懒得再翻山越岭寻求心灵的解脱,小手一挥,头发留下了,人也直接就赖在道观不走了,任凭观主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再挪窝,十分破罐子破摔。
  观主能怎么办?他又不能把孕妇丢出去!
  于是,在那女施主沉迷道学,寻求到了心灵的安静后没多久,颜奉清在道观出生了。
  这本来是一件喜事,奈何这里本来就是深山老林,女施主当时又是一个人溜去了道观后头,也不知道她怎么动的胎气,只是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还没等来救护车,艰难生出颜奉清的女施主一扯脐带,直接笑着得道升天,只留下一个没能足月出生的小猴子。
  每每想到这段往事,颜奉清就觉得观主养父实在不容易,本来好好一个隐居的道士,仙风道骨,淡脱俗事,一夜之间就喜当爹了!
  懵逼地抱着孩子喂奶不说,还得给他换尿布!
  怎一个惨字了得。
  “师父,我回来了!”远远看到山门,他脚下一个用力飞扑到了门口,也没有敲,直接推开门冲了进去!
  “小黄小红小黑?”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在道观门口,正横七竖八躺着几只已经失去生机的小动物。
  第28章 颜奉清下海捞鱼
  道观静悄悄的, 一个人也没有。
  看到躺了一地的动物, 颜奉清心里像是捆了巨石一样直直往下坠。
  原先的喜悦消散得干净,他脚下发软,扑到离门最近的老黄狗身上, 颤着手指去摸它的脖子。
  手指顺着毛皮往下滑,有血液缓缓流动,在寒冬里,那种生命体自带的温暖, 也让颜奉清的身体一点点回温。
  是活着的!
  他眨了眨眼,把还没来得及脱眶的眼泪眨了回去,站起身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大喊,“师父?师父?”
  刚冲进三清大殿,他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老道士一身道门长袍静悄悄躺在地上,头戴的发冠歪歪斜斜, 衣袍也被扯烂,看起来像经历过一场狼狈的殴打。
  “师父?师父?”颜奉清跪到老道士身边,颤着手指去碰他的心口。
  还在跳!
  他大大松了一口气,却不敢高兴得太早,小心地掰着老道士的脸把他正面朝上,却看到他嘴角溢出的青紫色水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颜奉清惊惶不已,伸手就去掐穴道帮他催吐,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眼眶发红, 声音都打起了颤,“师父...”
  被他一下下扣动反刍穴位的老道士从喉咙里呼噜了几声,眉头皱起,显然已经进入了要吐不吐的状态,颜奉清见到他有反应,把他轻轻托了起来,手下更加用力,想先帮他催吐再送医院,却不料老道士突然一个翻身坐起,兔子似的蹦出去好远!
  “...”
  颜奉清懵了一瞬,随后就看见老道士扶着墙开始干呕,呕了几下没吐出来,这才擦擦嘴,转头看向颜奉清的方向。
  “哎哟,小兔崽子,你回来啦,”他见到颜奉清,揉了揉脸,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我还以为自己睡迷糊了。”
  “睡迷糊?”颜奉清突然有个猜想,“师父...你,该不会刚才在睡觉吧?”
  老道人顿了几秒,眼珠直往旁边飘,“额唔...”
  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懂的。
  颜奉清真是拿这个不靠谱的师父没办法了,但刚才被吓得不轻,此时见他生龙活虎,到底松了一口气。
  不过看老道士嘴角没擦干净的青紫色水痕,还有外头躺着的那些小东西,颜奉清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刚刚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怎么嘴上青青紫紫的?外面的大黄它们又是怎么了?”
  “那个啊,”老道士这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往殿外看了看,又回头担心地问道,“你回来的时候没遇到什么人吧?”
  颜奉清不知道他这么问的用意,只老实回答,“没有。”
  老道士这才松了一口气,冲他招招手,“没事,我给它们喝了安神符,一会就醒,既然你都回来了,先拜见一下祖师爷。”
  颜奉清依言行了三礼,就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规规矩矩做完后,因为刚刚自己的喧哗诚心道歉,这才从蒲团上站了起来。
  “师父,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跟我说,我不安心,而且天这么冷,大黄他们这样躺着也不行啊。”
  师父支支吾吾,看着不是很想告诉他。
  颜奉清沉下声音,“师父!”
  老道士甩了甩拂尘,低声念了句“无上太乙度厄天尊”,到底还是把事情给颜奉清说了。
  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附近来了一伙人,似乎想在这里开发度假区,看到道观后,就派人拿着这山里一整片区域的地契来这道观赶人。
  藏在深山里的破道观,本来是十分隐蔽的,因为没有宽阔的山路可以到达,所以几乎是和时代脱节的,只有部分当地人知道这里有这么个东西,时不时过来参拜一下,送点贡品什么的。
  谁想科技一发达,出了悬浮车后,又多了能玩越野的范围,把这藏的好好的道观给盯上了。
  这道观和远处那个香火鼎盛的寺庙不同,平时都没什么人,加起来统共也就颜奉清和他的师父,再加上一条狗一只猫一只老乌龟,结果颜奉清为了上学,还离开道观勤工俭学去了,平时很少能回来,这就更加冷清了。
  那拿着地契的人看着这感情好,道观好歹中间整修过几次,虽然不够精致,却也算得上独有一份风情,改装一下直接扩建成度假区不是美滋滋?
  于是他们就找人开始劝说钉子户老道士。
  一而再再而三,眼看这老道士油盐不进,咬死了不能让他们动,那老板也急了,直接使出了外头对付拆迁户的手段,让人三不五时上门骚扰,甚至前一次还给猫猫狗狗下药,想要震慑一下老道士。
  “太过分了!”颜奉清听到这里,非常生气,“大黄招他们惹他们了?就算有地契,咱们这道观早就建好了,和他们也没关系啊,凭什么打道观的主意!”
  更何况还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连乌龟都不放过!
  “不行,我得找他们谈谈!”这么说着,他起身就要往外走。
  老道士连忙拦住他,“别,没用,我之前找那人谈过了,根本说不通,还催的更急了。”
  颜奉清按按眉头,觉得十分头大,“师父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还玩装死?还把大黄他们也一起弄晕,以你的身手,对付几个小混混还是不难的吧。”
  老道士摇头,“你今天把他们五个人打跑了,明天他们就能带十个人来,你今天用剑,他们明天就能用枪,钱是个好东西,咱们是拦了他们的财路,不找咱们找谁。”
  颜奉清:“所以...?”
  老道士讪讪,“所以这个月我就想了点别的办法,想拖延下时间。”
  这些办法包括但不局限于装神弄鬼,撒泼打滚,倚老卖老,寻死觅活,可以说是非常不容易了。
  “你总不能每次都这样,”颜奉清听他的意思,是这么装死卖惨不是第一次了,只觉得师父实在太乱来,想着是不是道观那台唯一的卫星通讯器型号太老旧,推荐了一堆狗血电视剧,这才让师父的思路这么清奇。
  他摸了摸包里的金牌,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师父,要不咱们搬家吧,搬到城里去?”
  这种想法也不是第一次产生了,毕竟师父年纪大了,这里交通不方便,而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不可能经常回道观看着,留师傅一个人在这里,他也不放心。
  然而就像以往每次一样,老道士坚定地拒绝了,“不行啊,真的不行,我们这里必须要有人守着,真让那群什么都不懂的动了土,要出事情的。”
  颜奉清不明白了,所以到底道观后头藏着什么?为什么不能让他们拆?
  不过这个问题他从小就有过好奇,一直都没得到解答,所以现在也就不再会问了。
  所以他只是试图劝说师父,“我现在拿了奖金,很多很多的钱,我们可以搬到山下去住,你再也不用担心被人骚扰,我们甚至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买下一小片地方,重新建立道观。”
  说到这里,老道士眼睛一亮,“那小清啊,要不然你把这片地买下来吧?之前那人说,如果我们能拿得出来一千五百万,他就把这片地方卖给我们,也省得那么麻烦了。”
  颜奉清一愣,“一千五百万?”
  照理来说,这种荒无人烟没有路的深山老林,一片地方再怎么贵也不可能超过百万的,这人也实在是狮子大开口了。
  他有些为难,“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啊。”
  现在的他,手头的确算得上宽裕,至少能在二线城市是买一栋别墅,毕竟也是拿了不少冠军的人,每个冠军都有50万奖金,加在一起也有500万,国家又格外给了350万,林林总总加起来,都已经八百五十万了,这已经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对于过去的他来说。
  却没想到,在这份地契面前,这个数字又是显得那么渺小。
  老道士见他束手无策,哭丧着脸坐了下来,“那怎么办,我们真的没有办法把这边地方让出去,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居然把这片地方割给了那个煤老板!
  颜奉清脑子里面一片混乱,来来回回都是这两个数字对比,一千五百万,八百五十万。
  还有650万的空缺,他该怎么办?
  这时候,他的通讯器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