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卿尧摸着脸的手,忽然转到了她的鼻尖,手指弯曲,轻轻的勾了下去,“我已经等了你三年,还不够吗?”
阮半夏挤了挤鼻子,把叶卿尧的手拉住,扯着他坐在了桌边,她开心的看着装着种子的瓶子,笑着说,“离殿试还有半年的时间,要不,你陪我去一趟江南,我去找薛君迁,跟他谈妥了合作的事宜,然后,我亲自陪你去殿试!”
叶卿尧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个瓶子现在可以说值万金,他太知道那一个瓶子意味着什么……
“干嘛呢?”阮半夏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你答不答应啊?”
叶卿尧抬起眼眸,看着阮半夏撅起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好。”
“真的!?”阮半夏高兴的站起来,朝着门口跑去,“那我去跟青儿说一声。”
沉寂的视线望着阮半夏欢快的身影,慢慢的暗沉下去,眸子微转,视线又落在这个瓶子上面,狭长的双眸轻轻的眯了一度……
三天后……
“猴崽子,这是房子的钥匙,你收好。”阮半夏站在马车前,把手里的钥匙郑重的放在猴崽子的手上。
猴崽子抬起眼眸不舍的望了坐在马车前的阮冬青一眼,眼眶微微湿润,“阮姐姐……”
阮半夏抬起手,安慰的拍了拍猴崽子的肩,“好了,别伤感了,我们半年就回来,又不是不回来,你把家看好,等着我们荣耀归来,到时候你想去哪,我们都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这些年,在叶卿尧和阮半夏的细心调教下,阮冬青和猴崽子不但武功进步神速,就连为人处世也和村里人不一样。
猴崽子抬起手擦了一下眼底,用力的点点头,“好!阮姐姐,我好好看家,等你们回来!”
阮冬青坐在马车上,看着猴崽子眼底的眼泪,心里难受不舍,却沉着一张脸,“不许哭!”
猴崽子立刻扬起了下巴,怒视过去,“我哪里哭了!?我就是眼睛进了沙子!”
阮半夏怕再待下去,这两人抱头痛哭可就不好了,忙拍了拍猴崽子,转身上了马车。
阮冬青手里拉着缰绳,深深的看了猴崽子一眼,挥起鞭子,驱使着马车缓缓离开。
“东西都带好了?”叶卿尧伸手把阮半夏拉进来坐好,才慢慢的问道。
阮半夏挑起眼角哼了一声,“我做事你还不放心?”
看叶卿尧那一如既往一本正经的脸,她转过头,用手指轻轻的戳了一下他的下巴,“再说,就算有什么没带,不是还有你吗?你身上带着银子就行。”
“呵……”叶卿尧轻轻的笑了一声,似认真的点点头,“也是!”
马车跑了整整一天,在太阳要落山的时候,开进了一家小镇,这家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阮半夏他们要了两个房间,就此睡下。
一连过了一个月,马车终于跑到了徐州,看着这座由古至今都很著名的城市,阮半夏心里有点舍不得走。
“我们在这里玩两天再走吧,反正还有几天就要到了,也不急这两天。”
阮半夏疲惫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就开始抖抖手,抖抖脚,坐了一个月的马车,她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也不知道古代人到底是怎么长途跋涉的,反正,她是觉得自己的半条小命都搭进去了。
叶卿尧看着阮半夏又是晃脖子,又是甩手甩脚的,也知道这一路,她是真的累了。
“好。”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掀起眼眸睨向阮半夏,“明儿咱们出去放松一下。”
“为什么要明儿啊?”阮半夏一下来了兴趣,扑的一下坐过来,双手撑着桌面,抵着下巴对着叶卿尧眨巴眨巴眼睛,“咱们现在就去啊!”
叶卿尧微微皱眉,“你不累吗?”
“累?”阮半夏忽然起身,对着空气挥舞了一下拳脚,“现在就是来十个人,我也能撂翻,怎么会累。”
叶卿尧低笑着摇摇头,“可是天色已经晚了。”
阮半夏朝着窗外望了一眼,可不是,天都已经黑了,可她就是想天黑出门啊!
天不黑她还不出去呢!
“哎呀,没事,我就是想现在出去,好不好嘛?”阮半夏拉着叶卿尧的手就开始摇晃起来,嗓音清甜,满满的撒娇味道。
听得叶卿尧的心微微一颤,淡笑着拉住她,“好。”
“就知道你最好了。”阮半夏高兴的起身,转身就去翻行李,扒拉两下,就把叶卿尧的一套长袍翻了出来,然后转身对着叶卿尧眨眨眼,“你出去。”
叶卿尧皱了一下眉,不知道阮半夏要搞什么,但还是听话的走了出去,把门带上。
之前叶卿尧生病,最严重的时候连床都下不了,阮半夏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帮他穿衣服更是家常便饭,所以,叶卿尧现在这套衣服,她轻车熟路的穿在了自己身上。
对着铜镜臭美的照了一番,她把头发散下来,学着叶卿尧的发髻挽上,然后又在行李里把叶卿尧平时惯用来扇风的扇子带上,最后还不忘了那块她随身携带多年的玉佩。
“咳咳……叶公子!”
阮半夏学着叶卿尧平时跟别人打招呼的样子,双手抱拳,对着叶卿尧做了一揖。
沉寂的眼底突闪了一抹笑意,叶卿尧回以一揖,“阮公子。”
软公子……阮半夏低头看了眼自己日益发育的胸部,嘴角抽了抽,可不是软嘛……
还好她现在还只是旺仔小馒头,基本看不出来什么。
上了街,街上有繁华的夜市,阮半夏却根本没有兴趣,拉着叶卿尧朝着男人多的地方走,忽然看见前方灯火明亮,一众女子娇笑的声音传过来,她才兴奋的笑了起来。
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她回头,叶卿尧就冷着脸看着她。
“干嘛啊!”阮半夏皱眉去扯自己的手。
叶卿尧看了一眼前方,这次就连嗓音也冷了下来,“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阮半夏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妓院啊!”
沉寂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眸光愈发犀利,看得阮半夏后背一阵发凉,这几年被叶卿尧宠得无法无天的她,哪里真的怕叶卿尧,她嬉笑了一声,拉着叶卿尧的手晃了晃,“哎呀,我们就进去看一眼好不好,我保证不要姑娘!”
她想要,也玩不了啊!
看叶卿尧似乎没有妥协的意思,她撅起嘴,不满的说,“你不去,就在这里等着,我自己去!”
说完,她用力的甩开叶卿尧的手,负气的走了过去。
身后的男人只是站了几秒,便不紧不慢的跟了过来,阮半夏得意的扬起嘴角,她就知道叶卿尧怎么可能会舍得让她一个人去。
刚走到门口,就有两个袒胸露乳的女人贴了上来,一只纤细带着香气的手,暧昧的拍在了阮半夏的胸口,“哎呀,公子,可是第一次来。”
阮半夏回头,看见叶卿尧一脸烦躁的推开贴上来的女人,她轻轻的笑了一声,转头,用手指拖住美人的下巴,轻佻的笑,“是啊,爷今儿头一回来,还不好好伺候着。”
“好嘞!”美人几乎半个身子都贴在了阮半夏的身上,拉着她就走了进去。
这里面跟外面截然不同,里面群群艳艳,欢歌不绝,有些已经醉酒的男人抱着姑娘直接上楼,阮半夏看得心里一阵激荡,挑眼看了二楼的包间一眼,抬起手中的扇子指了过去,“咱们去那!”
“哎呀,公子!”美人掩唇轻笑,“那里可是贵宾席,银子可带够了?”
阮半夏就着拿扇子的手轻轻的拍了一下美人的脸,豪气万丈的说,“爷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美人顿时喜笑颜开,扯着嗓子喊道,“妈妈,这位公子要点灯!”
旁边的一众人一听到点灯两个字,齐刷刷的视线倏然扫了过来。
阮半夏不知道点灯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见那么多人都在看自己,她撩起唇角,嘚瑟的笑了一声,“还不快些伺候着!”
老鸨赶紧扭着浑圆的屁股走过来,拿着绢帕朝着阮半夏的脸上一扇,笑意中透着殷勤,“公子,请!”
阮半夏挑了挑眉,回头看见叶卿尧愈发深沉的脸色,她心里一阵笑,昂起头,挺起胸的跟着老鸨上了楼。
待他们上去,老鸨把灯点上,又把窗帘拉开,然后笑着说,“这轻语姑娘一会儿就出来了,公子你们先坐。”
轻语姑娘?
关轻语姑娘什么事?
阮半夏也没多问,她难得这么慷慨一次,拉过站在一边的叶卿尧坐在自己身边,她用扇子掩住脸,唇附在他的耳边小声说,“有这么好玩的地方,你之前怎么就不愿意带我来?”
既然已经来了,叶卿尧虽然脸色难看,却也没有打算不理阮半夏。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嘴里顿时甘甜无比,一缕香甜在他齿间蔓延开,“雨前龙井,倒是好茶。”
“哎呀,还是这位公子识货,这可是当今皇帝的贡茶,整个大祁没有地方买得到的。”
那老鸨又叫了几个姑娘上来,听见叶卿尧的话,便笑着挤过来。
阮半夏见那老鸨都三十多的年纪了,还想着占她家叶卿尧的便宜,便伸手直接拉住老鸨的手,手臂上一用力,直接将老鸨扯进了自己的怀里,“那位公子不好女色,还是伺候我一个人的好。”
老鸨一听,抬起眼就把叶卿尧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末了,惋惜的摇摇头,“多俊俏的公子啊,竟然喜龙阳之好,可惜,可惜了!”
阮半夏看着叶卿尧的脸色沉了沉,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的笑了一下,想起刚才的话,她问,“既然你说这茶整个大祁都没有地方买得到,那你这里又是如何来的呢?”
老鸨拿着绢帕掩着唇“咯咯”的笑了两声,然后抬起手中的绢帕又一甩,扇到了阮半夏的脸上,手指轻轻的抚摸着阮半夏的小脸蛋儿,笑道,“这位公子是外地人吧。”
她抬起脸,附在阮半夏的耳边小声说,“谁不知道,我们香岳楼那可是太子的产业,这茶是为太子殿下准备的。”
太子?
阮半夏穿越来这么久了,见的最大的官应该就算叶枝桥了,还是个被贬了的太傅,除此之外她就是连县令也很少见,一听见太子两个字,她的眼睛都亮了。
“你是说,太子也会来这?”
老鸨舔了舔唇角,嬉笑道,“可不是,虽然咱们这是徐州,离京城很远,但是谁不知道我们是太子爷的人,不过,这太子爷不是随时都能来,几年来个那么一次,但是茶我们可还是要备好的。”
“是吗?”阮半夏有些失望,本来还以为可以见见传说中的太子,以后的皇帝长个什么样子,却没成想,人家几年才来一次。
她怏怏的推开老鸨,“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我们在这里喝会茶。”
老鸨立刻秒懂的点点头,“哎呀,我知道,公子是在等轻语姑娘出场,你放心,我这就去催!”
干嘛又提这个轻语姑娘?
阮半夏闷闷的看着老鸨把一众姑娘给叫了出去,转头问叶卿尧,“你知道妓院里点灯是什么意思吗?”
叶卿尧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斜睨了她一眼,“不知道。”
也是,叶卿尧从不去妓院,这一次如果不是被她强行威胁,估计叶卿尧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再去妓院。
阮半夏叹了口气,伸手挽住叶卿尧的手臂,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叶卿尧。”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就像好吃的香糕,一口咬下去,满口的香甜。
叶卿尧侧过脸,盯着她的侧脸,没说话,就只是那么盯着。
阮半夏又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点灯是什么意思,但是看见老鸨他们这么热情,我也猜到一定要花很多银子。”
“呵……”叶卿尧冷呲了一声,“那又怎样?”
阮半夏扁了扁嘴,抬起头看向他,“我身上没有银子!”
叶卿尧收了笑,还没做任何表示,楼下的锣鼓已经震耳欲聋的响了起来。
大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老鸨看见屋内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顿时傻了眼。
“呃……”她尴尬的揉着手里的绢帕,抬起手指了指楼下,“轻语姑娘登场了。”
阮半夏还真是对这个老鸨嘴中的轻语姑娘感到好奇,特么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