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不想再让任何人为了她而冒险了。
他明明可以选择做一个北疆国无忧无虑的世子,却要在这里满身伤痕的陪她一起生死与共着。
她想着,便趴在他的身旁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忽感肩头一沉,一件温暖的外衫盖在了她的身上。
姜瑾怔了怔,悠然的醒来。
仲容恪身形魁梧的站立一旁,冷沉道:“本王从不喜欢强迫于人。本王,要待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既已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反悔。”他道完,便凝视了她片刻,带上弓弩,走了出去。
营帐外头传来下属的声音,“大王是要去哪儿?”
“打猎。”
他短暂的道完,就听得一阵马蹄之声,渐行渐远。
姜瑾收回了目光。
仲容恪他,对于自己,已是仁慈义尽了。
或许他是看在西谟之时,她通知了其皇帝的阴谋,才使得他们人财尽保。得以放他们逃脱,到了边疆此地,有了今日的辉煌吧。
这么想来,她倒有些后悔了。
昔日的放虎归山,竟不想让她酿成了如今的大错。
只是事有因果,生生循环。
再悔,也是这样了。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阵的浩荡声,似有许多的人马。
姜瑾心中凛然,她望了一眼榻上的顾逊之,仔细的聆听着。
营帐中闯进来一位将士,他满头大汗的掀开帘子,急急道:“大王,不好了……”
结果却见到他们的王妃此时正守着另一个男子。
来人十分错愕,立刻拔刀,道:“大王何在?王妃您,这是在做什么?”
她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挡在顾逊之的面前,坦然道:“王上去狩猎了,命本王妃好好在此看管友人。”
那下属十分疑虑,便立刻掀开帘子离去,询问他人,在得知真相后,他十分愤恨。
觉得大王一向阴冷残暴,从不犹豫,而此时竟然为一个女人左右。
他咽不下这口气,总有一日要秘密的将这女子收拾了才是。不管她是什么王妃,大王千万不能被她所迷惑!
那人逮着一个将士道:“快!快去请大王回来!有一大部队人马正在靠近我们营帐!”
他喘着气息,呼吸都困难。
真是可恶,好容易有了一段的安生。
方才此人正带着前线的部队急急赶回来,却发现那前头又有多数无组织的匈奴来犯,大抵皆是些旧王底下的人。
自从他们大王扳倒了那前边疆王,俘获了一些心甘情愿麾下的将士,大王惜士,便剩下了一匹放他们离去,没想到那些人恩将仇报,屡屡过来犯焉。
企图自己做大,来对付他们的大王。
那将士听到匈奴又来了,便立刻策马去了猎场。
姜瑾在营帐内事事不明,唤来了女侍阿苗儿。
“告诉我,外头发生什么事了?!”她的面目凝重道。
阿苗儿皱着眉头,心下局促着,望了一眼里头榻上的人,咬唇道:“匈奴又攻过来了。”
匈奴?姜瑾诧异万分。
“怎么可能?整个边疆不皆是王上的么?怎么会有匈奴?”
阿苗儿吞吞吐吐道:“自从我家王上将这里的前王打下,那剩下的旧部将士便流放了。本以为他们能够安分守己的,却不想重新规划成一部队,屡次过来犯之。”
姜瑾紧紧拧起了眉头。
这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王上现在人在何处?”她冷静的扶着她道。
阿苗儿浑身颤抖着,话都要说不出来,“找,找不到。”
她说着,便当下吓哭了。
不!不行,这不行。
如果没了仲容恪,匈奴进犯过来,只会群龙无首!
到时不止这些人,她与顾逊之通通都有危险!
“怎么会找不到?!王上今日出去时,不是说狩猎么?那便去猎场寻之!”姜瑾厉言了三分道。
阿苗儿哭啼着,“奴也不知道。”
而那方才前去猎场寻之的将士,却碰巧遇到了几个匈奴挡道。
“我们听说,你们大王弄来了美娇娘,特意想过来瞧瞧。”
其中一个贪婪的猥琐笑道。
将士什么也未说,迅速的拔剑与之较量。
以一敌三,实在不是什么好风头。
他见势,挥起马匹,朝着另一个方向驰骋而去。
“追上去!”匈奴高举刀剑道。
“哎,不必。就让他逃吧,我们的目的可不是在此啊。”另一个谄笑道。
“扎布说得对,还是快些去看看那美娇娘吧。”
三人放荡的笑着,朝着仲容恪的营帐前去。
此刻,姜瑾平息着情绪,她笃定的走出了帐外,不忘对着阿苗儿吩咐道:“照顾好他。”
女侍见她一副决绝的样子,以为她是要去做什么傻事,于是忙将她拖住,哭泣道:“王妃不要啊,大王很快就会回来的。您在等等,千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啊!”
姜瑾默了,她还没有那等圣心。
“你多想了,本王妃不是这个意思。”
阿苗儿停住了哭泣的眼泪,问道:“那王妃出去做什么?现在外头不安生,您要是出了什么好歹,我们做奴的就不用活了。”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放心吧,不会的。你若是实在忧心不下,就跟我一道来吧。在那之前,让人照顾着我的友人。”
阿苗儿会意的点头,去寻人照料。
姜瑾出了营帐,走在了前头,发现军中兵力散乱。依照她说的,此刻正是群龙无首之时。
在等待仲容恪回来之前,她要替他好好打点一些。
这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顾逊之。
她想了想,便拉过来一人,问道:“王上可有消息了。”
“王妃。还没有。”那人禀了禀。
姜瑾望向远处,心神不宁。
“你们的领队是谁。”她蓦地开口道。
下属顿了顿,说道:“就在那前头。”
他顺着她的视线指了过去。
她了然于心的点了点头,径直的走了上去。
领队感受到来人,对她十分不满,便没有搭理。
“大胆。见到本王妃还不行礼。”她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前者忍耐着,挤牙道:“见过王妃。”
“前线过去多少人。”姜瑾凛然的注视着他。
领队的眼中划过一抹嘲讽与轻蔑,道:“王妃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还是回营帐里好好待着吧,这些都是我们男儿该过问的事情。”
她闻言,浑身散发出一丝冷意,道:“女流之辈?你这是在说本王妃无权过问了?”
领队哂笑,“下属可不是这个意思,王妃知道的。”
姜瑾冷笑,道:“昔日你们大王还只是个贼寇首领时,多有本王妃的照拂,才能够带着你们这帮弟兄安全的逃到边疆来,有了如此的威望。”
领队怔了怔。
“本王妃见你脸生,但有几个弟兄我还是认得的。比如,这位。”她玉手一指,那下属便乖乖的低下了头。
“你如此讥讽,可是瞧不起本王妃?”姜瑾散发着凛凛的气焰。
领队一副不服的喘气着,低头不言,面上青筋暴起。
另一下将士偷偷在他耳边说,确有此事。
原来此人是后来居上的,根本不知晓他们的大王原先竟是贼寇的首领,经将士提醒才了解。
那如此说来,面前这王妃也是大有来头了。
“罢了,都是一家人。本王妃既然远道嫁了过来,自是要替王上作考虑的。”她端庄的拢了拢发髻道。
领队低头不语,这时前线突然传来通报,急切不已道:“匈奴来势汹汹,大王他为何迟迟不发兵!”
他一直坚守在前线阵地驻扎,却不知他们的大王此时不在营中。
“传我命令,派三百将士前去抗敌。”领队咬牙切齿道。
“不可!”姜瑾厉声阻止。
“为何不可?!”他与之针锋相对。
“这是匈奴第几回进犯。”
“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