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仅弄了菜回来,还扯了两大筐萝卜回来。红梅瞧着萝卜都快老了,就让他们帮着拔回来,好晒干做腌萝卜或萝卜条。
下午,弟弟妹妹们和苏福苏庆都围着红梅,看她切萝卜丝,时不时帮些忙,然后铺在簸箕里晒起来。
转眼到了结婚的第三天,凌晨三点多红梅突然醒了。
其实她还是希望苏醒能赶回来,毕竟娘家那边人都瞧着,苏醒要是没一起回门,邻居们肯定又要问东问西。
她哪里知道,这个时候苏醒正开着拖拉机在路上呢,马上就到苏家河了。
本来苏醒希望他爹在医院多住个一两天,待完全恢复再回来,他自己可以先回来陪红梅回门的,医院有他妈和四弟守着就行。
可他爹和他妈都坚持要早点回家,多住一天院就要多花一天的钱,夜里十二点一过,他们就要苏醒带他们回家。
红梅听到外面的动静,高兴地穿衣服来门口迎接。
她帮着扶公公进屋躺着,然后倒水过来。方荷花挺满意地看着红梅,“这两天难为你了,嫁过来两天连安稳觉都没睡过。”
红梅摇头笑着说:“妈,我没事,倒是你们在医院守着辛苦了,天还没亮,你们赶紧睡会儿吧。”
苏保国躺床上唉声叹气的,“都怪我不知轻重敞着肚子喝酒,拖累了你们还花了二十六块钱,想想都亏……”
方荷花打断他,“别再扯这些车轱辘话了,后悔顶个屁用!老大,你和红梅也去睡吧。”
苏醒和红梅回到屋,两人还真不知怎么睡,何况都这个时间了,红梅也不好意思再脱衣服躺下。
红梅推了推苏醒,“你别盯着我瞧,赶紧睡吧。”
苏醒把屁股挪过来挨着红梅坐,把头搁在红梅肩上,撒起娇来,“你陪我一起睡。”
红梅娇笑,拍着他的脑袋,“我都穿衣服了,再过两个小时天也要亮了,我还要做早饭呢。”
“不用你做早饭,妈也累了,到时候我去做。”
“你赶紧睡吧,做早饭又不累,我咋就不能做了。”红梅说完把他推开,然后把被子掀开,催他脱衣睡觉。
苏醒脱了外套脱了鞋,钻进了被子里,还一把将红梅拉了进去。
红梅扭着身子,穿多了衣服躺着不舒服,何况苏醒凑她那么近,她一时还适应不过来。
她调整好姿势侧躺着,用手捂住苏醒的眼睛,“别傻看了,睡吧。”
苏醒不肯,时不时用嘴亲亲红梅的手,可红梅不停地用手从上往下抚摸着他的眼睛,让他闭眼。然后他又双手搂住红梅的腰,搂得红梅浑身酥酥的。
红梅再次重复用手从下往下抚摸他眼睛的动作,开始苏醒还抗争,但眼皮一次又一次被红梅往下抚摸着盖住,渐渐有些睁不开了。
其实苏醒确实困得不行,眼皮越来越重,再也睁不开了,搂着红梅细腰的双手也没了力气,睡着了。
就这样,红梅侧躺在旁边也跟着眯了一会儿。
天亮了,红梅做好了早饭,家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她洗了脸就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梳头,梳着梳着,镜子里突然出现一张脸,吓得红梅梳子都掉地上了。
苏醒捡起梳子,笑道:“瞧你,连自己男人都不认识吗,吓成这样。”
“你一点声都不出,突然出现在镜子里,还一脸的诡笑,能不吓人吗?”
苏醒从后面伸手,搂住她的脖子,然后凑过脸来,对着红梅的脸狠亲一口。
红梅笑着用梳子把他打开,“原来你一点声都不出,在预谋坏事呢。”
“我自己的老婆,亲了又不犯法,我就亲,我就亲!”苏醒对着她脸连亲了好几口。
“大姐,咱们几点动身回家?”腊梅边进门边问。
苏醒连忙松开红梅,双手不知往哪里放,就用手指梳着红梅的头发。红梅更是一脸通红,“苏醒,咱们是不是吃过早饭就要动身了,你还要把拖拉机送回砖厂。”
腊梅却惊讶地说:“哇!姐夫,你是在帮我大姐梳头吗?哈哈,你得用梳子,用手怎么梳?”
苏醒笑了笑化解尴尬,拿起梳子来梳着,边梳边说:“吃过早饭就动身,你们先坐拖拉机跟我一起去砖厂,把自行车放在拖拉机上就行。到了砖厂,咱们再骑自行车回你们家。对了,我叫福子去借几辆自行车,一辆自行车没法载你们兄妹五个。”
吃过早饭,方荷花从屋里拿出四个红包,要给秀梅、腊梅、小军和小东一人一个。
这四个红包方荷花在儿子结婚那天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衣柜里,苏醒并不知道。
红梅赶紧一一收了过来,递给方荷花,“妈,我和苏醒结婚花了不少钱,这钱留着过年吧。”
红梅知道,苏家为办他们俩的婚事几乎花光了积蓄。事实上确实如此,昨天苏醒翻了钱袋子,发现里面只有三十五块钱,他爹在医院花掉二十六,钱袋子里只剩九块钱了。
加上苏醒自己口袋里的十二块钱,这个年估计也只能马马虎虎地过。
方荷花哪好跟儿媳妇哭穷,她从红梅手里接过红包,又往秀梅几个手里塞。每个红包里有十二块钱,四个红包总共也有四十八块钱呢。但习俗是这样,这个钱她不能省。
秀梅兄妹几个也知道要推掉,怎么都不肯收。
苏醒过来帮他们收了,说:“先放在我身上,到了你们家,我再给你们。”
方荷花心虚地说:“家里准备了过年的钱,红梅你放一百个心。”
嘴上这么说,其实方荷花心里已经在打算去亲戚那里借个几十十块钱来过年。
红梅哪里知道这些,以为真的准备好了过年的钱,没再说什么。
苏福从二叔三叔那儿借来两辆自行车,加上自家的那辆,一共三辆都搬上了拖拉机。
苏醒在心里盘算着,他可以载着红梅和小东,小军可以载腊梅,秀梅就由苏福载着吧。
“福子,你也跟着去,秀梅和腊梅还没学会骑自行车。”
苏福也想去,高兴地跳上拖拉机。
这会子苏昌盛骑着自行车过来了,“‘醒大个’,要我跟着载人吗,你和苏福两人够不够?”
苏醒还未回答,苏福就抢话道:“人手够了,不够的话还有我家庆子和喜子呀。”
他心想,怎么也轮不到你吧,你不就是想载秀梅吗,别以为他看不出来。
苏昌盛悻悻的,站在那儿尴尬地笑。
待苏醒起动拖拉机,方荷花从屋里提来两瓶酒和两斤糖、两斤面,另外还有两包烟,这些都是苏醒结婚时亲戚送的。
方荷花给了苏醒一个白眼,“回门哪有空手的,这事还得妈来记着。你们快走吧,还得先去砖厂,过了午时才回门可不好。”
这时已经八点半了,苏醒踩上油门,“嗒嗒嗒”一阵响,出发了。
大家都喜欢坐拖拉机,苏福和小军小东一路上说说笑笑,吹着腊月的寒风,他们竟然也不觉得冷。
红梅和秀梅、腊梅倒是包得紧紧的,围巾缠得只剩两只眼睛和鼻子了。
到了砖厂,砖厂的领导可不高兴,说:“‘醒大个’,你答应昨天一早就来还,怎么晚了一天?”
苏醒一个劲地赔不是,也把他爹的事说了。
领导听了后气消了大半,说:“你爹出了这事倒也不怪你,幸好那辆旧拖拉机还能拉砖,否则耽误厂里一天工了。”
苏醒问:“今天已经是腊月十五了,啥时候放假?”
“除夕那天才放假,正月十六开始开工,你年底可还得来干十天活呢。”
苏醒暗想,都腊月十五了还不放假,竟然要做到除夕前一天,他都没法在家陪红梅了。
“年底结账吗?”苏醒又问。
“厂子里这个月现金紧张,怎么也得过了年再说。”
“哦。”苏醒有些失望,但当着红梅的面他也不好说什么,怕她跟着担心。
第二十三章 神秘药
苏醒载着红梅和小东,小东坐在前面横杠上,红梅坐后座上。
小军载着腊梅,苏福载着秀梅,一路往红枫镇的陈家村三队骑去。
本来秀梅想让小军载着,可小军嫌她重。
小军才十一岁,能载得动腊梅就不错了,三姐妹属秀梅最圆润,可比红梅、腊梅重不少。
红梅九十斤,腊梅才十四岁,只有七十多斤,而秀梅足足有一百一十斤。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比姐姐或妹妹吃得多吃得好,可她就是爱长肉,这也是她的苦恼。
但李桂花觉得三个女儿中数秀梅长得最有福相,非说胖些才好呢。
红梅九十斤,纤细一些,个头可不低,可配上高大的苏醒,她确实显得单薄一些。方荷花那天给她盛那么多饭菜,就是觉得她太瘦了。
红梅人瘦也怕冷一些,苏醒边骑边往后伸手摸摸红梅的手,感觉她右手冰得刺骨,就把她的手往他裤兜里放。
红梅左手塞自己裤兜,右手抓着后座上的铁,铁格外的冰,她的手自然也冰。
“我得扶着车。”红梅小声道,她用力抽着右手。
苏醒却硬捂住她的手不放,还说:“你把另一只手也塞我裤兜,这样就稳当了。”
红梅不肯,怕路人瞧见不好意思,苏福和小军骑在前面,她倒不是担心他们瞧见。
小东戴了手套,坐在前面还手舞足蹈的,他不觉得冷。
苏醒换成右手扶车,又把红梅左手放进他的左裤兜。苏醒非要这样,红梅只好依着他,这样确实暖和,就像双手搂着他似的,坐得也十分稳当。
“红梅,等会儿路过红枫镇,我给你买一双手套吧,这冬天长着呢。”
“我不用买,不方便干活,平时不干活时手放兜里就行。”
苏醒没说话,但寻思着还是要买的,买双薄些的,可以戴着做事,一双手套花不了多少钱。
路过红枫镇时,苏醒非要下来买手套,红梅拗不过,最后还是花了八毛钱买了一双薄款的浅紫色手套,样式倒挺好看的。
“咦,那是照相馆吗?”苏醒远远就瞧见了。
小东兴奋地喊起来,“我想照相,我想照相!”
红梅过来偷偷伸手掐了小东一把,小东立马闭嘴。其实这个动作已经被眼尖的苏醒瞧见了,他看见村里有些人结婚都要照相的,而且放大了放进相框里,非常好看。
苏醒看了看红梅,她穿着一身红色衣服,头发也梳得好看,而他自己也穿得不错,是红梅前几个月用收蛋攒的钱请裁缝给他做的新衣服,板直板直的。
这样的打扮正适合照结婚照呢,苏醒一手拉着红梅一手拉着小东进照相馆了。
“老板,照两张要多少钱?”
店主抬头看了看他们,知道是刚结婚的,问:“是一寸的还是三寸的,或是五寸的?一寸的是五毛钱一张,三寸的两块五,五寸的要四块。”
红梅吃惊,“太贵了!苏醒,咱们走吧。腊梅他们早骑到前面去了,我们别比他们晚太多。”她知道结婚照不可能是一寸,三寸的也小了些,不好相框,一般都是五寸。
苏醒拿起红梅的手腕看手表上的时间,刚好十一点,但骑自行车到老丈家顶多三十分钟,照相来得及。
可他之前想把身上的钱留着过年,如果给小东照个三寸照,他们俩照五寸,也得六块五毛钱,确实不便宜。他身上现在只有十一块两毛钱,如果再照相,就只剩四块七毛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