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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萝一惊,忙道:“不必进来了,刚才做了个梦。”
  那丫鬟小心翼翼地道:“姑娘可是要用茶水?”
  阿萝哪里敢用茶水啊,当下忙装作打了个哈欠的模样,懒懒地道:“不必了,困,我继续睡了,你不必管我。”
  外面丫鬟听闻,自然也不敢打扰,就此继续躺下了。
  萧敬远自听到外面的动静,便不曾做声,只是怀里依然打横抱着阿萝,此时见她明明羞窘地瘫在自己怀里,却又是打哈欠又是装模作样的,那耍心思的小模样,真是好生娇憨。
  他不由得低首下去,压低声音问道:“你往日都是这般骗人么?”
  阿萝打发了丫鬟,总算松了口气,可是待回过神来,才知自己还在男人怀里呢,又见他压低来说这话。
  他俯首下来时,额头几乎抵扣上她的发辫,说话时的温热气息便萦绕在鼻翼,这让她脸上发烫,咬着唇恨声道:“你管我这个!还不放开我,不然我就叫人了!”
  “你想叫,那就叫。”萧敬远换了个姿势,于是那偌大的掌心便托住了她往下滑的躯体。
  他这么一碰,才知道她虽然年纪还小,可是那里已经是好生软香的和谐,握在掌心触感颇好,当下忍不住便轻轻碰触了下。
  阿萝岂能不知他的这些小动作,当下被碰得身酥意痒的,倒吸一口气,咬牙道:“你,你。”
  她怎么不知道,原来这人还可以如此轻佻?!
  “阿萝——”萧敬远收敛了原本戏谑的神情,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刚才我问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回答??
  阿萝气恨,别过脸去:“好好的,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没头没脑的,我若肯答应,那才是傻了!”
  “那你为什么不答应?”萧敬远不依不饶地这么问道。
  “你老了,太老,比我爹年轻不了多少!我若真嫁给你,我爹娘还不气死!”
  “我并没有太老。”萧敬远严肃地道:“我只比你年长十二岁,这在我大昭国算是很正常的。至于你爹,我比你爹要年轻八岁,而且我从未婚配过,自然和你爹不同。”
  “十二岁还不老?”呸,他若再大几岁,都可以当自己爹的年纪了!
  萧敬远被她一贬再贬,眸色转深,一只有力大手拖住她,直接让她提高到了和自己眼对眼脸对脸。
  之后便拉着她的手,环住自己的腰。
  “我才二十六岁,怎么老了?你摸着我哪里老了?”
  摸?
  阿萝不敢置信瞪大了水润的眼睛,就这么任凭他握住自己的小手,强制自己去摸他,摸他身上结实贲发的肌肉,摸他那刚硬遒劲的腰杆。
  她又羞又愤,又带着些许震撼。
  曾经倒在他怀里,也曾经被他紧紧抱着,那片刻的接触,她也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坚实强大的那种力道。
  可是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震撼,那是男子蓬勃的气息,仿佛顽强的根茎从石头缝里倔强地生出来,仿佛雄健的豹子在林中伸展肢体,又仿佛澎湃的大海在暗夜中无畏地撞击岩石。
  这个时候,阿萝才知自己到底有多娇弱。
  这是她从不曾领略到的男人。
  偏生此时,那男人还用另一只手将她按在他的胸膛上,她的娇嫩柔软紧贴着那贲发火烫的胸膛,听着他在耳边道:“我怎么老了?论起权势,他们哪个能及我,他们谁能像我这般护你,论起体魄,三皇子,牛千钧,他们便是比我年轻,哪个又能及我?”
  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如此直白火热的言语,让阿萝原本发颤的身子更加瘫软,而月事的来袭更是汹涌如注。
  “喔……”忽而间一点点抽疼,她双手紧紧抵扣着他结实的肩部肌肉,发出略显痛苦的低声。
  “怎么——”他原待要问,到底怎么了,可是这时候却感到自己大手所触摸时,是沁凉的润泽。
  紧接着,一点血腥气息似有若无传入鼻中。
  他骤然明白过来,手指头动了动,拧眉盯着阿萝。
  阿萝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埋首在他胸膛上,恨声道:“你简直是……简直是登徒子,没廉耻!”
  为什么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家,要在他面前这么丢人现眼?他未免欺人太甚了!
  “你来月事了……”萧敬远此时才想明白,那个软软红红的小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其实之前他捏着那物,盯着看了半响,实在不懂她用来做什么的。
  “是,还不放开我!”血迹已经沾染了她的裙子,而她却被一个男人这么抱着。
  萧敬远想起她适才的瘫软无力,虽并不太懂,但也约莫明白怕是和这月事有关,当下连忙抱着她,将她放到榻上。
  “然后呢?”他问。
  阿萝好不容易扑到了榻上,脱离了男人怀抱,顿时想溺水的人终于上了岸,慌忙拉过锦被来,将自己团团包住,包得只剩下一个小脑袋。
  藏在被子里,她顿时有了点小小的底气,噘嘴埋怨道:“然后如何,当然是请七叔离开!”
  “你还没回我。”萧敬远并不走。
  “你——”她咬唇:“我说了,你太老,我嫌弃!”
  “这不是理由。”他语气颇为强硬:“等再过几年,你十七八岁了,我还未而立之年,我不会老。”
  “你脾气太坏了!”又坏又硬,她看到就害怕。
  “我什么时候脾气坏了?”他明明是对她包容至极,在她面前没一点脾气。
  “你就是!”阿萝这下子可算是逮住了理,眼里闪着委屈的泪珠儿,愤愤指控:“你当年把我扔下不管,你前些天在街道上对我凶狠,你今日还不经过我允许潜入我的房中,你你你,你就是脾气太差了!”
  听闻这个,萧敬远倒是不说话了。
  后面两桩,他或许做得并不好,但若是重来一次,他依然会这样做。
  可是第一桩,却是堵在心头。
  “阿萝,当年确实是我不对。”他微抿唇,低声这么承认道。
  ☆、第87章 闺房私会
  阿萝将锦被越发地裹在身上,抬起头,仰视着这个闯入自己闺房的男人。
  男人很是高大,比她记忆中的萧永瀚要高上许多——或许根本不该这么比较,一个是侯门里惯常舞文弄墨的少爷,一个是沙场上历练出来的将军,这本来就不是同一种男人。
  月光已经悄悄隐去,柳絮仿佛也不再飘飞,屋子里颇为安静,只有外面陪床丫鬟偶尔轻微的酣睡声。
  七年前,她在窗内,他在窗外,他冷漠地拨开自己攀附的手,转身离去,一去不复返。
  七年后,她在榻上,他在榻下,他说要想要照顾自己,想要娶自己。
  他还说,当初是他错了。
  阿萝是万没想到,他会认为是他错了的。
  其实细想起来,自相逢以来,诸般种种,她便是自己不承认,但心里还是存着一点点记恨的。
  谁让他当年么冷漠无情地对待自己,不就是根本看不上自己是个小不点儿,根本没放在眼里吗?
  如果可知道后悔了。
  萧敬远见阿萝把个锦被紧紧地裹住自己,只露出巴掌点细白小脸儿,小脸上的一双黑眸忽闪忽闪的若有所思,当下也是抿唇无奈。
  他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到底藏着什么,一忽儿仿佛能够未卜先知,一忽儿又傻到让他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一辈子不要出去惹祸。
  此时她也是怕她那小脑袋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把这事儿想歪了,只好又解释道:“当年你到底年纪小,你的父亲又回来了,我总不好一直围着你,若是让外人知道了,反而于你闺名不好。”
  “其实这些年,我在北疆,一直记挂着你,怕你受什么委屈,总是不太放心。”
  也许是今天夜色太好,也许是此行原本就是豁出去了,以至于他说出了这些往日决计不会说出口的话。
  “哼……”阿萝先是听那低哑声音承认自己错了,心里原本就舒坦许多,如今见他徐徐说出这话,更是仿若吃了糖渍梅子,又酸又甜的,说不出心间滋味,当下便微微噘嘴,娇哼一声,别过脸去,故意道:“不过是瞧着我如今长得好看,便来哄我罢了,若我依然是过去那个小奶娃儿,你才不屑看一眼呢!”
  萧敬远看她玉白的小脸儿嘟嘴撒娇的样子,胸臆间不知道泛起多少柔情,只是到底压抑下,柔声解释道:“我当年看你年纪小,又怜你无人照料,心里其实也是想护着你照料你的,可是那无关乎男女,只是把你看做侄辈般怜惜。你怪我当时对你不屑看一眼,只不过说气话罢了,你心里应当明白,若不是你出言示警,我又怎会抛却现成的婚事,跑到了北疆去。再说了,我若当时像如今这般牵挂你,怕不是你又要以为我性子古怪不是寻常人了。”
  这句话倒是说到阿萝心里去了。
  其实平心而论,若是他当年对自己太过热络,怕是自己又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有怪癖了。
  低头想了半响,她终于抬起小脑袋,歪头打量着他:“那你当日为何拒了左继侯府家的婚事,我才不信你是真信了我的话呢,你当时说了,人家即使有个什么,你也一定要娶的。”
  哼,当时那难看的脸色,那冷漠的样子,后来有时候她做梦还能梦到呢!
  萧敬远想起当初,脸色也颇为难看。
  他做了那梦后,自己都无法接受,下意识便对阿萝冷脸了,却不曾想过,小小的阿萝看了自己的冷漠,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这也是我错了。”萧敬远拧眉,只好又继续承认错误。
  曾经摆下的脸色,便是今日低声下气陪的小心。
  阿萝其实心里早就没气了,此时看堂堂定北侯,自己爹娘书房里的座上客,朝廷中人人敬仰的人物,曾经对自己横眉冷眼的人物,站在自己榻前,竟是低声下气陪着小心,早已经是舒畅无比,又甜蜜异常。
  她见好就收,抿了下唇儿,忍着心里的得意,故意一本正经地道:“你既知道错了,那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了!咱们这件事就两清吧,从此后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也不必提了!”
  这可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
  萧敬远看她这样,眸中便泛起了温暖的笑意,柔声问道:“那既是说清楚了,我过几日,便设法提婚?”
  提婚?
  阿萝顿时心里一沉,忙摇头道:“不不不,这件事是说清楚了,可是我真得并没有要嫁给你的意思。”
  她认真想了想,低下头,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不会嫁给你的,七叔,也不可能嫁给你的。”
  “为什么?”萧敬远眸中的温和顿时凝固。
  “因为——”阿萝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和盘托出:“因为我害怕死。”
  “嗯?”这个回答,自是出乎萧敬远预料。
  阿萝叹了口气:“我小时候曾经做过一个梦,梦到我以后会死在你们家的宅院里。所以我从小就知道,一定要远离你们家,所以萧家,无论是萧永瀚,还是萧永泽,亦或者七叔你,我都不会嫁的。”
  今生今世,她不会踏入萧家门。
  萧敬远闻言心间一滞,他想过阿萝或许会不愿意,毕竟小姑娘家,总是有这样那样想法,况且他提出这事儿,也实在是太过突兀。
  可是他没想到,她拒绝自己的理由竟然是这个?
  最开始是不信的,这个理由太过荒谬,不过沉吟间,却是想起了之前许多事。
  譬如她让自己不要嫁那左继侯府家的女儿时,那急切认真的小表情,譬如后来她张口说出柯神医时的笃定,又譬如自己竟然在七年前就梦到了她长大成人后的模样。
  如果她真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这未必就是顺口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