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 , 他那时其实也想要她的心肝脾脏——准确的来说,他想用自己的心肝脾脏去换她的心肝脾脏。
保守如他,七年前竟产生过这种疯狂的想法 , 这爱有多深,连他自己也不敢想。
强压住心底喷薄涌起的酸楚,谭慕龙抬起脚来,一步一步走到南宫薰的跟前 , 半跪下来 , 冷声问她:“遗言。”
南宫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谭慕龙的胳膊,口齿不清的吐出两个字:“红……红茶!”
谭慕龙没听懂 , 眸底闪过几抹困惑。
南宫薰抓他胳膊的力道又大了一些:“回……回……回家……”
——这是她说的最后的话。
这句话只有两个字,却让谭慕龙瞬间失控,泪水磅礴而下。
曾记得 , 七年前的某个烟雾朦胧的夜里 , 肮脏的街道 , 昏黄的路灯,在弥漫着一股令人格外难受的潮湿的马路边,背着吉他遍体鳞伤的少女一头扎进了衣服板正,半分褶皱都没有的军人的怀里。
“带我回家吧。”少女伸手搂住了军人窄且强劲的腰 , 把脸埋在军人胸口:“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带我回家好不好?”
自那以后 , 他所在的地方 , 变成了她的归属 , 也是唯一的家。
(今天还是大粗长 , 一章顶两章,暗刃计划就此完结,撒花!各位读者老爷阅读愉快,今晚没有了,明天见~)
章节目录 第422章 殇声,夜间的毒罂粟
南宫薰嚣张跋扈了一辈子,却始终拿两个人没办法。
这两个人 , 是她永恒黑暗生命里少见的一抹亮光,她被亮光所吸引 , 就像被烛火所吸引的飞蛾一样,飞蛾扑闪着翅膀,义无反顾的投向了火海 , 橘红色的火焰吞噬了它娇小的身体,它终于在临死前感受到了它一生都在追求的,那灼热到近乎毁灭的温度。
第一道光出现在南宫薰七岁的时候,但南宫薰真正开始依赖这道光 , 却是在十三岁的时候。
十三在西方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 因为剧《圣经》记载 , 耶稣的第十三个教徒背叛了他,导致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
无独有偶的,在南宫薰十三岁那年 , 也发生了一件违背天理的大逆之事。
七岁以前 , 没人管南宫薰 , 小叫花子一样的南宫薰吃不饱,穿不暖,面黄肌瘦的,基本没人能从外表认出她是个女孩儿 , 但是七岁那年 , 一次偶然她大哥开始暗中资助她 , 给她食物 , 教她如何打架……她逐渐成长 , 终于摆脱了任人宰割的底层生活,过上了正常的小流氓的生活。
小流氓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有的吃,有的喝,看谁不爽就揍谁,揍不过就耍诈 , 耍诈都揍不过,就晚上去请教自个儿的哥哥兼师父 , 第二天接着去揍 , 直到揍过为止。
从小挨打挨惯了,她不知道疼 , 亲人在父亲的带头下全都疏远她,从未品尝过被爱的味道的她也不会因没人爱而顾影自怜 , 她没心没肺的活着,为打赢了架而欢呼 , 因多抢到一块儿喜欢的点心而满足,日子过得简单而惬意。
如果能一直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那就好了。
可惜的是,有些人天生注定平凡不了。
尤其是一代美人。
她是真好看:狐狸眼,樱桃嘴儿,鼻子精致小巧而且还很挺,跟混血儿似的。
实际上她也确实是个混血儿——她外婆是英国人,外公是韩国人,妈妈本身就是个混血儿 , 又跟身为中日混血儿的父亲结了婚,南宫薰这血 , 混得可是没边儿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部分女性特征也逐渐显露出来 , 尽管她自己未曾察觉,依旧我行我素,但这不代表别人也察觉不了。
不知从何时起 , 有一双阴冷且暗蕴私欲的眼睛,盯上了南宫薰。
那双眼睛好像无处不在,它躲在门后,隐在长廊外 , 有时甚至明目张胆的与南宫薰对视 , 令南宫薰如芒在背 , 只能慌乱躲闪。
直到现在,南宫薰都无法忘记被那双眼睛注视的感觉,那种恶心感 , 令她每每想起 , 都忍不住干呕。
被这无处不在的眼睛注视的感觉 , 直到南宫薰十三岁生日那天才消失。
由于南宫薰的生日正好也是她母亲的忌日,所以从小到大,没人给她庆祝过生日,她父亲南宫雄一对她母亲用情很深 , 每年南宫薰母亲的忌日一到 , 帮派里必定每个门口屋梁都挂满了送丧用的白布 , 院子里支满花圈 , 黄纸漫天的飞着 , 就好像南宫薰的母亲又死了一次一样。
南宫薰幼年时期对生日的所有记忆,就是这漫天飞舞的黄纸,还有随处可见的白绫,在她出生的这天,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一天,这世界就已经开始用一种明显又委婉的方式 , 为她送葬。
可十三岁那年的生日,事情却发生了转变。
虽然帮派里依旧挂满了白布 , 虽然花圈再次堆满了院子 , 虽然天上飘的黄纸太多,甚至有一张落到了南宫薰的头顶上 , 可……可那个从她出生起就没给过她好脸色看的父亲,却送了她一件礼物。
这是南宫薰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 从此以后,她痛恨别人送她礼物。
礼物是一件米白色的长裙 , 裙子很好看,可问题是,南宫薰那时候从不穿裙子。
这是必然的,哪个在男人堆里长大的女孩子会爱穿裙子?
“穿上给爸爸看看。”父亲却这样要求着:“这条裙子是根据你妈妈最喜欢的一条裙子改的……改小了点儿,你穿上应该正合身。”
这是南宫薰的父亲第一次在南宫薰面前提起她的母亲,也是他第一次在南宫薰面前以父亲自称。
南宫薰应该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可……可她才十三岁。
她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不怎么敢相信自己的嗅觉。
所以她犹豫着摇了摇头,尝试性的拒绝道:“我……我没穿过裙子……不……不知道怎么穿。”
这拒绝,听在某人的耳朵里 , 却成了邀请。
“没关系。”父亲突然靠近,扼住了她纤细的腰:“爸爸帮你穿。”
就在那一刹那 , 南宫薰的脑海里突然闪现过无数的,密密麻麻的 , 死死的盯着她的,病态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