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茶饭不思,我也曾痛不欲生……现在因果轮回,终于轮到你们痛了。
后来我听南宫薰说 , 邹越风死后 , 邹北城一直很冷静 , 他安顿好崩溃大哭的邹老妇人和险些昏厥的邹老爷子,然后马不停蹄的就赶到了案发现场,和案件的负责人一起做记录 , 找线索,审问犯人秦如霜……
邹越风的葬礼也是他一手操办的 , 他把自己搞得很忙 , 忙到没有时间吃饭,没有时间睡觉,更没有时间为弟弟的突然死亡伤心。
后来……后来他忙完了,父母逐渐接受了弟弟的死亡 , 咬牙启齿要为弟弟报仇雪恨 , 秦如霜也承认了邹越风就是她杀的 , 她说她跟了邹越风整整五年 , 这五年里邹越风一直把她当成一条狗 , 她早就怀恨在心了,吸毒事件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邹越风毁了她的未来,那她就要了邹越风的狗命。
案子结了,葬礼也筹备好了,他再也没有办法逃避弟弟的死亡了。
那些被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 瞬间如绝了堤的洪水,铺天盖地的袭来 , 他一人站在洪水下 , 无力的承受着这洪水猛兽的袭击。
男子汉要坚强,流血不流泪——这是他父亲从小教导他的话 , 所以当悲伤排山倒海的涌来的时候,他没办法用哭泣的方式舒缓悲痛。
他想哭的 , 可他哭不出来。
直到他看见了我。
他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见我那句满含心酸的玩笑后 , 突然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了。
“我不是一个好哥哥。”他跟我说,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跳到他脚边觅食的白色乳鸽:“小的时候他很黏我,我去哪儿他都要跟着,我嫌他烦,每次都仗着自己个子高,走路快,三两步就把他给甩开了。”
“追不上我,他一屁股坐巷子里,扯着嗓子哭,一边儿哭一边儿喊哥哥……”
“他从小就特别的倔 , 我不回来哄他,他能在巷子里哭一整天 , 除了我以外谁哄没用,我妈都拿他没办法。”
“我回来以后他就不哭了 , 鼓着小脸儿包子一样的瞪着我……我以为他不会再理我了,结果给块儿糖就哄好了。”
讲到这里,他突然笑了 , 扬唇的那一刻,泪水却从他狭长的眸子里溢了出来,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落下,雨滴一般的滴落到了地上。
“长大后我对他也不好。”他继续讲着 , 语气越发的令人压抑:“我嫌他不争气 , 经常骂他 , 有时候还动手打他……有一次下手太重了,直接打断了他三根肋骨,害得他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
“他说他一直活在我的阴影下 , 无论怎么努力也超不过我,所以就不想再继续努力了……”
他低着头 , 不断有泪水从他眼底溢出 , 打湿了他脚下那一小块石灰地。
“我对不起他。”他哽咽着,懊恼的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都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
“别这样。”我安慰他:“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闻言,邹北城明显僵了一下,随后他沉闷的摇了摇头:“不……你不懂。”
“不懂的是你。”我扶住邹北城的双肩 , 强行把他的身子扭了过来 , 逼他看向我:“邹北城你给我听清楚了 , 杀害你弟弟的凶手是秦如霜 , 她杀你弟弟是因爱成恨 , 和你没关系。”
因爱成恨这个词是我从报纸上看到的,邹越风死后的第二天,各大娱乐报的头条都清一色的变成了“昔日歌坛一姐秦如霜因爱生恨,狠心杀害前男友”。
被全面封杀了将近两个月的秦如霜突然以这种方式又杀回了娱乐圈,不知深陷囵圄的她知道这个消息后会哭还是会笑。
应该会笑吧,我想 , 毕竟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了。
“你不懂。”邹北城把这三个子又重复了一遍,稍作停顿后 , 他猛然抬起头来 , 凝眉补充道:“阿风的死没那么简单。”
我的心脏猛然揪紧了: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阿风的死没那么简单……难道说……他查出什么漏洞了?
“你说什么?”我强行按捺住自己心底的惶恐与不安,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模样来,满目困惑的问他:“我……我怎么听不懂了呢?秦如霜不是已经认罪了吗?”
邹北城眉头越皱越深 , 脸色也越发的凝重了起来:“我现在也说不准,可我总感觉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案子还有很多疑点解释不清。”
果然……我的心骤然下沉: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 纸是保不住火的。
可该死的是,我现在必须要用这张遇火即燃的纸把邹北城这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抱住 , 如果包不住,那就把这团火彻底熄灭。
“疑点?什么疑点?”我不动声色的探着邹北城的口风:“该不会是你多心了吧?”
“不会的。”邹北城的语气很坚定:“我的直觉从来没出过错……而且我弟弟在出事前有很多反常的举止,所以我怀疑这件事儿跟三年前的一个案子有关。”
三年前?听到这三个字,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奶奶,安伯伯还有安辰就是在三年前被邹越风和顾凕害死的。
这个男人,好生敏锐!
白纸的一角已被点燃,烈火即将冲破束缚,将代表真相的光洒向人间。
我将自己的慌张伪装成了惊愕,睁大了眼睛满目不可置信的看向邹北城,捂着嘴巴惊道:“你的意思是说 , 杀邹二少的另有其人,秦如霜只是一个替罪羊?”
令我意外的是,邹北城再次摇了摇头。
“不 , 秦如霜确实是杀害我弟弟的凶手。”邹北城说:“但是凶手不止她一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 当时应该还有另一个女人在场。”
他说的是“另一个女人”而不是“另一个人”。
章节目录 第211章 吃醋
我的呼吸突然滞住了,一股无名的冷意自我脊髓尾骨发出 , 沿着我的骨关节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引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有那么一刹那 , 我甚至怀疑邹北城是不是早已知晓了杀害邹越风的另一个凶手就是我,所以他才会设计把我骗来,好手刃我为他弟弟报仇。
应该不会吧 , 我想:他刚刚的悲痛不像是装的。
于是我稳了稳心神,也摆出一副严肃不已的模样来,凝眉问他:“这么说来你已经有线索了?”